《好久不见》筱桃苏

2、颜值至上

　　怎么来的？

　　向阳的思绪被拉回那天清晨

　　他答应了院长假期帮忙打理楼顶的菜园子，每天需早起松松土，浇浇水

　　必要的话再处理一下杂草，收个菜什么的，说是杂工，不过院长也允诺结他工钱

　　向阳距离成年还剩不到一年的时间，他需要攒钱来应付成年后的独自生活

　　政府给的补贴勉强应对上学，但这对他来讲还不够，拮据的生活难以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

　　就比如这次进医院，还好院长垫付了，可这钱终究还是要还的

　　说来也怪，那天进园子时并无他人，本想着赶紧忙完便去做家教

　　是学校老师推荐的，自家亲戚的小孩初升高，虽然费用不高，但总比没有的好

　　向阳脱下工作服，准备将工具放回杂物室，推门进去，里面一片昏暗，这儿的灯前几天就坏了

　　他摸着黑凭记忆摆放好铁楸和桶，随后走到角落，关闭电阀，拿上梯子和昨天刚到的灯管

　　就在向阳准备下来的时候，黑暗里突然冒出一人，将他的梯子推倒，向阳重心不稳，朝前方摔去，额头正好砸到了刚刚放好的铁楸上，破了一口子

　　他支起身子，想看清来人，可意识逐渐模糊，最后还是撑不住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在病房了

　　向阳看着闻栖那充满好奇的眼睛，摘头去尾
　　“摔的”

　　“你摔哪了？摔成这样”

　　闻栖看傻子一样看他，你当我很好骗吗？

　　“摔铁楸上了”

　　“你看着也不像会把自己摔到铁楸上的人啊”

　　一脸聪明像，做事应该很谨慎才对，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没办法，可我就这么摔了”

　　闻栖∶“哦，还好没摔破相……”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向阳看着闻栖逐渐发红的耳朵，想逗他的心思爬了上来

　　“没什么，没什么，那你是不是快出院了啊？”

　　“就这两天了，没出现脑震荡就行”

　　还好话题被带走了，闻栖可不想自己的嘀嘀咕咕又被听到，这也太尴尬了，可是向阳就快要出院了，以后能不能再见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闻栖显然不是很想那一天这么快到来，经过这一番谈话，他发现他的新病友并没有表面那么高冷，还挺好相处的

　　最主要的是向阳这张脸是真的养眼，闻栖已经承认自己是颜狗这个事实了

　　可他总不能说出“你长的真好看，能多留几天，给我养眼吗？”这种话来吧？

　　这也太奇怪了，对方还是个男的，如果是女生的话，听了这话早就被骂性骚扰了

　　向阳见他敛下眼睛，不知盯着某处发呆，想来是思想在打架吧

　　之前听检查的医生说，闻栖的心脏有问题，估计是在自己进来不久之前刚做完手术

　　向阳顺手查了一下，先天性心脏病是需要靠手术续命的，面前这位少爷明显是对手术恐惧免疫了，浑身都散发着对生活的看淡和死亡的无所谓

　　心是真大，不过就是脸皮有点薄，喜欢分享却不经逗，还挺好玩

　　向阳在收拾碗筷，闻栖盯上了他的手

　　手指很长，很白，淡淡的青筋在手背蔓延开来，很好看，都可以去当手模了

　　闻栖视线上移，要是身材还不错的话，人体模特也行……

　　不对不对，自觉思想又偏了，闻栖摇了摇头，想把脏东西甩出去，再这样下去，脑子全是废料了

　　见闻栖刚刚缓过来的耳朵，又从新漫上血色，向阳忍不住笑了

　　“你又想到了什么，反应这么大？”

　　闻栖抬起头，对上向阳笑弯的眼睛，心更虚了，于是开始答非所问，胡言乱语

　　“那，那个，都搬进病房好几天了，也没怎么见你出去过，想出去走走吗？就当饭后消食了”

　　说完闻栖就后悔了，真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人家爱出就出，不爱出就不出，你管那么多干嘛？怎么就邀请了呢？一起出去后又该说什么才不尴尬，又要走去哪儿？不对，万一人家没答应呢？

　　想到可能会被拒绝，闻栖的心又落了几分

　　向阳思考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出去走走这件事有什么重要的，于是开口

　　“算了，收拾好后，我想看会儿书”

　　你看，被拒绝了吧

　　“那行叭”

　　闻栖焉了下去，向阳又笑着说

　　“不过，你要是想的话，等我出院那天可以给你送一些礼物”

　　为了补汤钱，不过向阳没说，说的话小少爷估计该急了

　　向阳不喜欢亏欠，也习惯给每个相遇的人留下好印象，因为这个，向阳还总是被调侃“烂好人”

　　不过也有一些人看不惯这种行为，虚伪至极，向阳对此也无所谓，对他人的好与坏，全在于自己，虽说要考虑脸色行事，不过也要看自己的心情如何

　　要是既没帮到他人，还给自己带来麻烦，这种吃力又不讨好的行为，做了不就是傻子吗？

　　而这次不过是小少爷太热情了，向阳也不好完全浇灭，积极阳光的小朋友哄着就行

　　闻栖听了，也是真的乐了

　　“好啊，我当然想！”

　　知道向阳要送自己礼物，闻栖是既期待又难过，不想分别却又想收礼，这矛盾的心理割裂了闻栖两天

　　算着时间过日子，是真不好受

　　这两天，闻栖都让张姨带两份饭，前两次向阳还想着拒绝，总觉得这样会欠对方的越来越多

　　可耐不住闻栖一直磨着他，后面还是应下了，这对闻栖来说很受用

　　看来礼物送得要用心了，向阳想

　　向阳出院的前一天晚上，闻栖罕见的失眠了，为什么我不能和他一起呢？

　　这样我还可以找借口，顺便送送他，然后知道他住在哪，反正这个假期我也没地方可去，我有的是时间，可以去找他

　　就在闻栖看着窗外数星星，催自己睡觉的时候，向阳的电话响了，走出了病房门

　　闻栖假装自己睡熟，没转过头去看他

　　平时让你和我出去走走，你不出，别人一个电话你就走了，我们不是朋友嘛？朋友之间去散散步，没什么问题吧？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呢？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哎呀，烦死了！两天怎么这么快？

　　向阳今早就联系好学校里的朋友帮忙带东西，本以为是明天才到，结果好友想网吧通宵，就顺便带来了

　　等向阳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闻栖将被子踢到了边上，露出小腹，他叹了口气，走过去帮闻栖把被子盖好

　　算了，礼物明天再给吧

　　闻栖早上起来刷牙时，就收到了小姨发来的信息

　　“我过几天忙完就去医院接你，你爸妈在北京做收尾，赶不过来，剩下的假期你就来我家住吧”

　　又是这样的理由，不回就不回，每次都冠冕堂皇的说是工作，一年365天就难道没有休息的时间吗？公司还有那么多员工呢，合着全天下就你们这一对父母忙呗

　　闻栖在心里开始骂骂咧咧，脸都沉了几分

　　他将手洗净，擦干，边走出厕所，边回信息，一抬头，便看见自己的病床上放着这个正方形盒子

　　向阳是这时候回来的

　　闻栖看他，“这是给我的吗？”

　　向阳点头，“不打开看看吗？”

　　闻栖瞪大了眼睛，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果然，有小孩子心性的人最好哄

　　他将碍眼的手机丢在病床的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物盒子，等礼物露出全貌后，闻栖愣住了

　　是他前几天看的动漫手办

　　而且这玩意儿一个月前绝版了，他还没有找到二手卖家，向阳居然找到了！

　　“这真的是给我的？”

　　向阳看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又郑重的点了头

　　“不用怀疑，就是你的”

　　向阳从不收藏这些与生活没多大用处的东西，心理慰籍更不需要，浪费时间还浪费金钱

　　偏偏闻栖前几天盯这手办太久，眼睛都差点掉手机里了，现在想来那场景还有点好笑

　　向阳记得自己的同桌也正好是二次元的爱好者，这个绝版手办他收藏了三个，只不过有一个到货的时候，底部出现了瑕疵，同桌为此还和他抱怨了好久，说快递员小心眼缺德，说自己命苦

　　后来想开了，就决定二手出货，赚点钱回来，不过有瑕疵只能半价出售，还没来得及出，就被向阳收下了

　　同桌还很疑惑

　　“你不是看不上这玩意儿嘛？怎么这次从我这拿了？”

　　向阳言简意赅“送人”

　　“行吧，看在你是我同桌的份上，我收你198外加全科暑假作业答案，别说贵啊，这是骨折价了，况且现在都绝版了，我可是588收进来的啊”

　　两天家教工资，还能接受，至于答案，就算不是这件事，自己的好同桌也会在返校的前一天来求，只不过这次给他找到机会可以理直气壮的拿了

　　手办不算大，闻栖一只手就可以拿起来

　　“这个绝版了，我自己都找了好久，花了很多钱吧”

　　“还行，你要是感觉有负担，就当是我付你这几天的饭钱了”

　　向阳说话留有余路，没让闻栖觉得有什么不对与亏欠

　　“不过他底部有点瑕疵，不是很完美，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闻栖激动的下了床，一路小跑抱住向阳，向阳感觉自己受到了撞击，有些站不稳，身体晃了一下

　　“哥！你真是我哥！我太喜欢了！瑕疵什么的无所谓，你知道吗，我就差这个就集齐全套了，我太爱了啊啊啊啊”

　　向阳试图稳住他蹦蹦跳跳的身体

　　“喜欢就好，不过你先松手去穿鞋，地上凉”

　　闻栖反应过来

　　“哦，对对对”

　　闻栖穿好鞋后，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抬起头说

　　“哥，你今天是不是要出院了？收拾好了吗？我帮你吧”

　　嘴太快，话落才察觉不对，闻栖便给自己来了一掌，慌忙摆手

　　“不是赶你走的意思，如果能多留几天就好，不对不对，就是，就是你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的吗？我一定帮！”

　　向阳见他口不择言，手忙脚乱的样子，太逗了，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

　　手明显停了一下，还挺软，而后笑着说

　　“不必对自己那么狠”

　　他说的是闻栖扇自己巴掌的事

　　向阳收手，闻栖呆愣的脸唰一下红透

　　向阳∶“我已经收拾好了，这次上来是想和你说再见，顺便送你答应的礼物”

　　“哦，好”

　　闻栖僵硬的点头

　　向阳又道∶“时间不早了，记得按时吃饭，早睡早起，别再熬夜追番了，对你的心脏不好，我走了，再见”

　　原来每天晚上害怕吵醒他，从而小心翼翼追番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啊

　　闻栖∶“好，我知道了，路上安全”

　　向阳点头∶“嗯”

　　又是这个场景，闻栖在病房门口站了许久，只不过上次是初见，这次是道别

　　没过几天，江楠便过来帮闻栖办理出院手续，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手办

　　闻栖眼疾手快

　　“这个我自己来拿吧”

　　江楠疑惑

　　“这么宝贝，谁送的？”

　　“新病友，不过前两天就出院了”

　　江楠闻言点头，转念一想

　　“男的女的？”

　　见江楠一脸八卦，闻栖无语

　　“男的”

　　“哦～没劲，我还以为是女生呢，什么时候我才能看到我的大外甥谈个恋爱啊”

　　闻栖翻白眼

　　“人家家长巴不得自家孩子认真学习，别瞎搞，你倒还想着我早恋？”

　　他把手办收好后，又开口∶“拜托，我才刚中考完，马上就要从绝情男初变绝情男高了，才不留恋于世俗的情爱”

　　江楠听了摆手

　　“行呗，就你小姨我是俗人对吧，不过是男生的话，那他帅吗？”

　　闻栖想起前几天清晨，在向阳看书的时候，窗台正好有一束光打进来，微风轻吹额发，脸上的绒毛透着光，闻栖那时就觉得这束光好像是他自己散发出来的一样，太对味了

　　闻栖看了很久，后知后觉才想起拿手机拍照，还差点被发现了

　　他打开手机翻出相册，摆在江楠眼前

　　江楠眯起眼，“你居然还有照片？”

　　“我怕你说我骗你”

　　江楠接过手机，“我去，白毛帅哥啊”

　　她抬头看他，“有联系方式不？”

　　闻栖皱眉，“你想老牛吃嫩草？姨丈知道吗？”

　　不过闻栖确实忘记留联系方式这件事了，有点懊悔，早知道不放他走那么快了

　　江楠给他手臂上来了一掌

　　“啧，看帅哥养眼不行啊？我是很肤浅，但我对你姨丈可是真心真意的，况且你姨丈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

　　话落，江楠又看向自己的外甥，边点头边做起评价

　　“不过你的脸也不错，估计不知道又要祸害多少家姑娘了”

　　今天已经是闻栖第二次翻白眼了

　　“我不会祸害任何小姑娘的”

　　“得得得，就你这张嘴，不祸害小姑娘，祸害小男孩啊？”

　　“……”

　　江楠见他无语，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心情格外舒畅，揽上他的手臂

　　“哈哈，不逗你了，你姨丈已经停好车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