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怎么营业》近近浅

21、吃醋

　　周业凡回C市的阵仗弄得很大，仿佛半个网红圈都知道他回来了。

　　他平时就爱社交，所以朋友圈一发飞机落地加定位，一堆共同好友在下面评论找他喝酒的。

　　但周业凡还是第一时间找最好的朋友连淮。

　　“把那谁约出来看看呗。”他吊儿郎当的说。

　　“行啊。”连淮把袜子脱了上床，钻到被窝里，质问似的，“照片看了没。”

　　“看了看了。”对方语气像是不耐烦，又酸溜溜的，“真是甜蜜死了。”

　　“比上回好多了吧。”连淮语气可骄傲了，仿佛都能看到他摇头晃脑的样子。

　　“嗯，是，确实啊，简直就是质的飞跃，亲密的就像上过床一样。”

　　“……”

　　真是狗嘴里总吐不出象牙来。

　　“林帅哥吃不吃粤菜。”对面问。

　　林成岸对自己身材管控有超高的要求，周业凡也是听连淮说的，因为属实夸张，想忘记都难，所以他想着第一次见人家，还是以对方为主比较好。

　　“吃的吧。”连淮觉得粤菜相对清淡，两人就这么先定下了。

　　“我等等给他发个短信。”连淮又说。

　　“这么晚还骚扰别人，明天再发呗。”

　　“不会，他还没说晚安，就是没睡。”话说出来后连淮察觉不对，但是已经说出口了，他不自然的咳了咳，下意识的心里发虚。

　　“嗯？”

　　果然，周业凡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语气。

　　“……”连淮一时语塞，赶紧转移话题，“你这次在C市待多久。”

　　“能呆上个两个多月吧。”周业凡又说，“你少来，如实交代，什么晚安，你俩天天互道晚安？”

　　连淮挠挠头，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如实说了：“我们每天会发早安晚安什么的，就这样。”

　　事实上连淮没说全，他们不仅发早安晚安，还一直发别的，但是他没说，至于为什么没说，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哎哟哟~你们这是真谈上了吧。”周业凡揶揄道，“可以啊小淮淮，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没有，我们是从好搭档变成好朋友而已。”连淮解释。

　　周业凡边笑边说嗯嗯嗯，对对对，弄的连淮有点恼火。

　　“不信拉倒。”

　　“我还真不信。”

　　于是两人又开始拌嘴，拌着拌着就扯到别的话题上去了，最后聊到连淮犯困，才把电话挂了。

　　最终连淮还是第二天才把周业凡想请林成岸吃饭的事情告诉对方，那头发来一条语音，背景音还有仪器的滴滴声，应该是在学校里做实验。

　　“其实你们不用太依着我的口味。”他在语音里这样说。

　　“没事，我和周周什么都爱吃。”连淮回复他。

　　结果对面没发来语音了，只是发了条消息。

　　【林成岸：好的】

　　三人见面之前，连淮和周业凡约法好几章。

　　例如，见面的时候不许喊他淮淮宝贝，不许吃到好吃的时候尖叫跺脚，说话的声音不许嗲里嗲气，看见林成岸不许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看，不许上下其手吃豆腐，不许调侃他俩的关系……

　　周业凡看对方满屏发来的不许不许，脑袋一炸，又很嫌弃，一个没忍住打电话骂过去。

　　“有必要吗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周业凡虽然本人是个实打实的小娘炮，但他很会装，拍了那么多年的视频，又整天和不同的人相处，他早就练就了如何扮演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这些连淮是知道的，怎么出来个林成岸，他就这么不被信任，这么被嫌弃了呢。

　　“他比较内向，你别吓着他了。”连淮这样解释道。

　　“哼。”

　　来来往往都是向着林成岸的，周业凡这回还真有点生气了，连淮反应过来后开始哄对方，说给他买零食买护肤品，最后连给他介绍男人都说出来了。

　　“这还差不多。”

　　连淮松了口气。

　　结果没想到，见面时周业凡还是掉链子了。

　　两人刚在餐厅门口碰面，周业凡就直接一个猛扑，把连淮抱了个满怀，他挣扎着推开对方，紧张地看向四周。

　　周业凡却一点也不恼，反而捧着连淮的脸使劲揉搓，直到把连淮的脸搓红了还不肯松手。

　　“想死我了。”周业凡笑嘻嘻地说。

　　“你注意一点！”连淮咬牙切齿。

　　“不是说会晚点到，还没来呢，怕什么，让姐好好看看你，瘦了没。”说罢，他还拉着连淮转了一个圈。

　　连淮被他转得脑袋发晕，嘴里还不忘提醒：“你别姐啊姐的。”

　　“我知道——”周业凡翻了个大白眼，手上没闲着，直接捏起连淮的脸颊，让他的嘴巴嘟了起来，像是用这种方式强行让他闭嘴似的。

　　“几个月不见小嘴巴巴的。”

　　连淮被捏着嘴，说不了话，只能瞪着眼睛表示抗议，突然，他的余光瞥到一个黑影，越过周业凡的肩膀看过去，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正缓缓走来。

　　连淮一下子挣脱了周业凡的禁锢，朝对方挥了挥手，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周业凡也回过头，看到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正朝他们走来，对方穿着一件黑色外套，里面搭着格子衬衫，头发梳成了三七分，整个人看起来既清爽又利落。

　　虽然夜里看不清脸，但就凭这身材和气质，已经让周业凡忍不住想吹个口哨了。

　　连淮悄悄在周业凡背后掐了一下，示意对方别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看。

　　等林成岸走到二人面前，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两人一眼，目光在周业凡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收回。

　　“你好啊，我是周业凡。”周业凡脸上挂着友好的微笑，一副正经人做派，林成岸握了回去。

　　“林成岸。”语气低沉，高冷范十足。

　　外面风大，连淮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催促两人先进去再说。

　　周业凡收回手，挑了挑眉，他正准备进门，忽然感觉到林成岸路过时似乎瞥了他一眼，目光冷冽而短暂。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疼着，他差点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了。

　　有意思。

　　几人落座，连淮非常自然的坐在林成岸旁边，周业凡坐在对面，他不禁感叹，往年出去聚会，连淮从来都是挨着自己坐的。

　　突然有点嫁女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好像晒黑了。”连淮开口，目光落在周业凡的脸上，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刚才在外面光线不好，看不清，现在在餐厅的灯光下尤为明显，可能是因为最近在外出差奔波，风吹日晒的缘故。

　　要是往常，周业凡早就一脚踹过去了，但碍于场上还有林成岸，他只好维持形象。

　　“黑点好啊，黑点更man。”周业凡回。

　　连淮差点没憋住笑，赶紧拿起水杯遮住脸，那模样看的周业凡牙痒痒，真想在桌底下踩对方一脚。

　　连淮和周业凡都是话多的，几人聊天时，林成岸偶尔会插一嘴，但不会主动发起话题，大部分时候都是连淮把对方带进来一起聊。

　　聊到一半，周业凡突然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林帅哥觉得淮淮怎么样？”

　　连淮一听，立刻瞪了周业凡一眼，后者当做没看到。

　　林成岸听到“淮淮”这个称呼，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他淡淡地答道：“挺好的。”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既没有过多的夸赞，也没有显得冷淡，但在一旁的连淮听了，心里却莫名有些失落，他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轻点着水杯。

　　周业凡注意到两人的反应，沉默了一会儿，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琢磨什么。

　　没想到，菜上了后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

　　林成岸全程都在帮连淮夹菜，甚至非常清楚对方的口味，桌上有一盘清蒸河虾，如果不是因为帮对方剥虾显得太过亲密和暧昧，周业凡觉得，以林成岸那个体贴的劲儿，怕是连虾壳都舍不得让连淮自己动手剥。

　　而且，林成岸看连淮的眼神并不清白。他的目光几乎一直黏在连淮身上，说话时语气也格外轻柔，反观和自己说话时，林成岸的语气就硬邦邦的，完全是另外一幅态度。

　　周业凡从来不是个省心的人，他早就把连淮那些个不许不许的叮嘱抛在脑后了，因为事态发展实在太有意思了。

　　“淮淮，能帮我盛碗汤吗？”周业凡故意放软了语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显得两人关系格外亲密。

　　连淮下意识想回个“你没手吗”，但碍于林成岸在场，他只好忍住了，起身接过周业凡的空碗，帮对方盛了一碗汤。

　　周业凡此时偷偷观察林成岸的脸，发现那人脸都拉下来了，盯着他的碗仿佛都要盯出个洞来。

　　周业凡觉得有趣，他在心里狂笑。

　　“淮淮，你知不知道，我在青岛的时候有多想你。”“淮淮，你看这是我在高铁站遇到的小花猫，是不是和你很像。”“淮淮，我给你买了礼物，你有空到我家来取。”“淮淮……”

　　连淮鸡皮疙瘩掉一地，不知道周业凡这是在演哪出，他很想吼一句“你有病啊”，但是只能忍着。

　　周业凡的脚在桌底下被对方踩了一下。

　　“哎哟，淮淮你踩我干嘛。”

　　连淮无语了。

　　他俩在这里做小动作，林成岸整张脸都黑了，放下筷子像是连饭菜都不想吃了，眉头紧锁，眼神冷得像冰，周围就像有一团乌黑的云，气压低低的。

　　周业凡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但连淮却像个毫无知觉的小傻子，依旧埋头吃着碗里的饭菜。

　　后半程，林成岸几乎没再开口说话，等到吃得差不多了，他忽然站起身，冷冷地丢下一句：“我去下卫生间。”

　　周业凡看着林成岸离开的背影，不禁问连淮：“林帅哥会不会偷偷把账结了？”

　　连淮一听，猛地从碗里抬起头，感觉确实很像林成岸会做的事，于是催促对方：“那你快去结账。”

　　好在林成岸是真的去了厕所，周业凡顺利结完账，站在一旁等开发票，收银台和厕所是一个方向的，没过多久，林成岸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好和周业凡打了个照面。

　　他本想打个招呼，结果林成岸直接冷着脸无视了他。

　　周业凡看着对方径直离开的背影，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低声笑了起来，眼里满是玩味。

　　连淮见林成岸回来了，连忙起身给他让座，此时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连淮歪着头，轻声对林成岸说道：“周周他这人有点神经质，你别介意。”

　　林成岸闭上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在他听来，连淮的话带着一丝维护的意味，他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快，淡淡地“嗯”了一声。

　　“累了吗？”连淮看对方好像不太有精神的样子。

　　“嗯。”林成岸难得承认。

　　连淮笑着举起手握成拳头，轻轻在林成岸的肩膀处敲敲，俏皮地说着：“辛苦辛苦。”

　　林成岸掀开眼皮，看着眼前一脸乖顺的连淮，心里的阴霾顿时散去了不少，他太好哄了，连淮随便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让他心情变好。

　　然而，下一秒——

　　“哟，改行做按摩小妹了，来给我也敲敲。”

　　或许是饭局快结束了，连淮也不再装了，冲着周业凡做了个鬼脸，逗得对方乐呵呵的，林成岸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结束后，几人在门口准备道别，除了连淮，其他两人都是开车来的，周业凡本想把没车的连淮捡走，但林成岸却忽然伸手，有些强硬地拦住了他。

　　“我送他吧。”林成岸直接拉住了连淮的手腕，颇有誓死也不松手的架势。

　　周业凡今天看了一晚上戏，早已心满意足，笑眯眯地将连淮交给了林成岸。

　　只是临走前，他又故意下了一剂猛药——

　　他忽然凑近，在连淮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走了宝贝。”

　　连淮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用手背搓了搓脸颊，他终于忍不住了：“你有病啊！”

　　结果周业凡头也不回的，脚下生风逃似的跑了。

　　连淮气得跺了跺脚，转头看到林成岸黑着个脸更是吓了一跳。

　　平时林成岸总是温柔又淡然，他从未见过对方如此阴沉的表情，然而，这种压抑的气氛只持续了几秒。

　　林成岸低下头，看向连淮的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仿佛刚才的阴沉只是连淮的错觉

　　他仍旧拉着连淮的手腕，一开口嗓音低沉又沙哑。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