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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将军旧墓(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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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漫漫,雾气四起,空旷的街道,飘香的桂花…月色下,那牌匾显得更加诡异起来。
薛怀礼站在那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出声询问:“这结界你能打开吗?”
几人被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找我句话具体是问谁,布下结界的人虽然不在这,但人家的徒弟可在这啊!
林梦昭站在薛怀礼身边,同司遥一起,眼里迸发出期待的光。
既然需要粮食,那这府邸里必然会有活人。而这又是叶流云的家,大将军的墓,随安师父落下的封。
那么无论里面是什么人,按理来说他们都应该瞧一瞧。
祭春生依旧是那副死样,却在趁人不注意时,悄咪咪竖起耳朵等答案。
一片期待中,随安思量一番,中肯给出答案:“我修习过法门,照理来说可以,但如今我身体孱弱,应该打不开。”
众人闻言一阵失落,少女明媚的声音恰到好处响起。
“那如果是我动手呢?”
林梦昭不动声色撑起一片结界,将雾气和寒露挡在外面,才对随安发问。几人又打起精神来,扭头转向随安等答案。
雾气被丝丝暖意驱散,随安原本冰凉的手脚渐渐回暖,又怕这好不容易来得暖气散了,不由得将两只手揣在一起取暖。他定定看了林梦昭几秒,片刻,摇头。
“怕是不行。我师父少年英才,当年就是大师兄,如今位列长老,功力深厚。虽然我只见过一次你出手,不清楚具体实力。但,应该难。”
玄剑门,乃是曾经的玄门三大家之首。虽然因为六十年前一场劫难宗门没落,但实力底蕴仍旧不容小觑。
且不提玄霄当年一剑斩邪修头颅,仙门公认的少年英才,多少英雄事迹。单论能在这样的宗门当长老,又岂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意料之中的答案。祭春生心想真是白费时间。到嘴的宽慰变成冷笑,道:“那还搞什么,回去洗洗睡得了,”
“我们几个数她最能打,她都不行,还指望谁从天而降。大半夜的,在这跟踪人家,你们不用歇着我可没那么多劲陪你们闹。”
这话说的难听,薛怀礼从小听惯了,这会在他耳朵里应该是不痛不痒才对,只是这时,却觉得尤为刺耳。因此虽默不作声,但心里却是怎么个百转千回,也拉着一张脸。他倒是还好,另外两位可就是怒火中烧了,难以冷静了。
林梦昭和司遥一听,砰地炸了,火噌噌地往上冒。这两位,一个是鹿鸣山小霸王,另一个则是百宠千娇里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忍气吞声是什么,没听说过。
两人一时也忍不了,林梦昭扯开嘴,迈开腿:“不是我说,你能打开吗就在这说风凉话。你要是能打开我还敬你三分,打不开也别说这档子丧气话吧。”
司遥瘪嘴,算是以示赞同。她本想点到为止,却不知怎么,脑中总是回忆起祭春生的脸庞。
那张脸嘴角噙笑,满脸嘲讽,明明一言不发,却让人讨厌至极。
司遥忍了片刻,实在是忍不住,怒道:“祭春生,你能不能收起你那副臭脸。”
这下祭春生可是小小吃了一小惊,不置可否,眼睛微眯,邪火中烧。他原本就因为司遥施舍善心被骗而不高兴,眼下她竟然还如此,祭春生忍了一晚上的火险些烧透了心里的纸,越烧越旺。
他咬牙切齿:“你给我闭嘴。”
“闭嘴?你凭什么叫我闭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命令我?”
祭春生压低眼眸,隐去眸中怒气,一反常态,挑衅轻笑,哑然开口:“你再有本事就再说一遍咯。”
司遥不服气,还要再吵。两人针锋相对,从初遇开始盘算,就差破口大骂了。两番争论下来,司遥显然落了下风,吃了亏。
原本呢,司遥该是占理的,再加上她口齿伶俐应稳当上风的。
怕就怕在祭春生不要脸。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祭春生自幼摸爬滚打在市井中长大,骂人的话不知听了多少,深得真传。司遥自幼则是诗书礼乐,何时听过这样泼皮无赖的话。他嘴里一句一句、一字一字往外蹦,司遥惊了,只觉得荒谬。
他怎么能顶着一张桀骜不驯的脸演没脸没皮的无赖?
这种腌臜话他又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祭春生能面不改色说出这样的话,司遥却不能,从他嘴里蹦的话钻进司遥耳朵。这简直是不堪入耳,奇耻大辱,气得浑身发抖,故而落了下风。
原本还能忍耐一二的薛怀礼见状大跨步上前,一步横在两人之间,指责祭春生:“一个大男人,说那样无赖的话逼一个小姑娘,你还有没有一点担当?”
“哼。好啊。”祭春生讥笑,斜眼瞥了薛怀礼一眼,丝毫不在乎他刚才的指责反思自己,也不在乎两人站在一处。依旧是满脸不屑,仿佛天下万物都是蝼蚁。
“你又算什么东西,滚开。”
“你!”
这下可是骂到薛怀礼心窝子里去了,薛怀礼不复方才君子模样,罕见地勃然大怒,失去控制。一把抽出剑,绷着身子,双眼泛红,胸口上下起伏喘着粗气。整个人浑然如弓背蓄势待发的狼,一动不动盯着祭春生,似乎随时会暴起一剑将对面的人捅穿去穿糖葫芦。
祭春生被他盯的直冷笑,不以为然轻蔑道:“怎么?想动手?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吗?你自己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资格和我动手。”说罢,仍旧是那副样子,双手抱拳,阴森冷笑。
但仔细瞧去,他又像是在与什么做对抗,双手、脖子青筋暴起。
至于林梦昭,她方才还气在头上,现在却觉得如芒在背,如同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脸也阴下来。
不对。何止不对,简直是离了大谱。
虽然祭春生总是臭着一张脸,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自己欠他三百两。但两日相处下来,他大多冷静,说话有分寸,并非如此易怒之人。
司遥就更奇怪了,她心思单纯善良,不应该会说如此失礼的话。
至于薛怀礼,他帮司遥还算合理,可是拔剑的时候,事情早已变了性。
最重要的是,吵成这样,随安竟然一句劝阻也没有。
林梦昭猛地左右看去,才发现自己先前用来挡雾气的结界早就破了。悄无声息。心一沉,去感应先前在随安手腕处留下的藤蔓。
一无所获。这下遭了。
“情况不对,别吵了。”林梦昭扯嗓子大喊一声,试图能喊醒三人。
正在争吵的三人同时扭头看他。
林梦昭心中一惊,她这下才看清,这三人都是眼底猩红,脸上也是不自然的笑。
“你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插嘴。”祭春生和司遥扭头嘲讽,竟出奇的同步。一旁握着剑的薛怀礼迟疑着,没有出声,脸一会阴沉一会又有放晴的征兆,神色不停挣扎。
要了命了。看来一嗓子是喊不醒了。林梦昭暗自吐槽。心沉到了谷底,如丧考妣。
转念想到一行人都中了人家的招数而不自知,且连何时丢了个人也不知道。措不及防对上祭春生那张俯视万物的脸,耳边的话愈发刺耳,火气蹭蹭直冒,不禁怒骂眼前的拽冒:“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是拽冒?当然是又拽又傻冒。
林梦昭一步踏出,一掌轰到祭春生面前,却被挡了下来。
抬眼看去,原本还算清醒点的人彻底沉沦,不仅挡开那一掌,更是手呈爪状,电光火石间飞快捏向林梦昭的喉咙。
破空声传来,生死关头的直觉如同惊雷乍起,林梦昭头皮一阵发麻,瞪大眼睛,瞳孔紧缩。她脚下发力,反应迅速,在空中一个翻身,绕开了那一爪。还不等她稍作调整,祭春生手腕一转,生生调转了方向,又朝着林梦昭面门袭来。
她侧身,两手齐动,迅猛如豹,将那只胳膊架在半空中。另有一只手也迅速袭来,两人缠斗时有破空声响起。月色下,再看去,两人的双臂已牢牢锁在一处。林梦昭顺着缠斗的胳膊往上去看祭春生的脸。
杀意弥漫,好一个凶相。
祭春生不再强求突破肘间的束缚,转为脚下发力,电光火石间,一记鞭腿破空而来袭向林梦昭面门。
腿风将至,然而两手在钳制住祭春生的同时,也束缚住了自己,她一只手也腾不出来!她腰下一沉,猛一抬右腿,似蝎子摆尾,先将这一腿踢偏了,又趁机翻掌拍出,一记灵力砸到祭春生身上。
祭春生实打实挨了这一下,闷哼一声,控制不住身体惯性,往后倒了半步。他低头扫了两眼,漫不经心仰首,垂眸,视线又定定落回到林梦昭脸上。他嘴角勾起一片弧度,连带着狼牙耳坠也一晃荡。月影遍地,祭春生半边脸隐匿在另外半边脸的阴影之下,神色晦暗不明。两人僵持,林梦昭也不知那道灵力究竟好不好使,对面的人又是否恢复了神志,因此也不敢松懈。
蓦地,祭春生喉咙里发出沉沉地一声嗤笑。
“呵。”
未待林梦昭细想探明究竟,一道剑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动作。
“铮—”
剑音乍响,剑招将至,朝着林梦昭身前人袭来。
林梦昭动如霹雳,毫不迟疑地在剑劈下来前抬腿踢在持剑者的手上。刹那间,剑脱手摔落在地,发出咣当一声,余音震个不停。她抽出自己方才与祭春生僵持在一块的手,借力朝下一按,腾空侧身一翻。
薛怀礼下意识歪脖去寻剑,紧接着意识到了什么,眸光一抬,与翩然落地林梦昭对望了满眼。
桃花香轻轻扑了林梦昭一脸,两人对视间,林梦昭不假思索又是一掌拍下。
桃花香已经很淡了,若有若无,不细闻似乎也闻不出来,只有对其极为熟悉的林梦昭能出这一寽不属于尘世的香气。此刻却很奇怪,明明是春日里,林梦昭忽然嗅到了一阵梅花香。
她哪里还猜不出来,一掌拍下后又高高抬起,掌心平对天空。立时,林梦昭手中多了条鞭子,她手腕猛然用力一抖,鞭子凌空乍响,劲风吹散梅花香。
林梦昭腰间一转,脚尖点地落下,一手执鞭,轻甩。
“没完没了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