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阶之路》有富

4、阴差阳错

　　连续了一个多月的缠绵阴雨终于结束，沉闷了许久的长安城一下子又明媚了起来，什么赏花宴游园会一个接一个的办，袁夫人和李云婧都接到了不少邀约，就连小女儿李云慧都交到了不少新朋友。
　　这日是应邀去武安侯郊外别苑赴会游玩的日子，由于李云慧昨夜贪吃用多了宵夜，疼了半宿的肚子今早还未好全，所以此次袁夫人只带李云婧前去。
　　袁夫人一大早就来到李云婧房中，亲自为李云婧搭配衣裳首饰。李云婧看着床上、榻上满满的衣物配饰，作为工具人配合袁夫人试了一套又一套之后终于有点受不了了，“母亲，不过是场普通的游玩会，您未免过于重视了。”
　　袁夫人头也不抬，“这次春游会武安侯夫人邀请的不止各府女眷，你姨母传话说今天陆夫人会带陆公子一起过去，虽说不知道你们的亲事最后能不能成，但多年未见后的第一印象还是马虎不得。”
　　李云婧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配合袁夫人做一个合格的人形衣架，所幸在发现再耽误下去有可能会误了出发的时辰后袁夫人终于一锤定音捡了最满意的一套让侍女们为李云婧装扮上。
　　长安城中的勋贵人家基本都集中居住在城北，大多相熟，去武安侯郊区别苑走的都是同一条大道，路上互相打招呼的人很多，一路行来热热闹闹的。
　　到了武安侯别苑，和女主人武安侯夫人打过招呼后，太太夫人们就各自抱团说话，某些心有想法的夫人们互相顺势介绍下身后的小辈，再乐呵呵的看着小辈们互相行礼问好。
　　袁夫人和妹妹小袁氏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陆家那位大夫人也笑盈盈的跟着小袁氏一起过来说话聊天，陆公子果然跟着一起来了，在几位长辈的慈爱目光下，小儿女们腼腆的互相见礼问安。
　　陆公子虽长相老成，但性子看着不错，瞧着温和有礼，在袁夫人和陆家大夫人的有意引导之下，李云婧和陆公子交流的还不错，两位长辈似乎都挺满意。
　　不过亲事到底还未定下，孩子们见见面有个大致印象就差不多了，也不用表现的过于亲近。正好李云婧的闺中好友赵若灵也正跟母亲和相熟的长辈们打完招呼，袁夫人顺势就打发李云婧和赵若灵一起自去找小姐妹们顽。
　　离开太太团，二人相视一笑，都悄悄松了口气。
　　因为赵若灵在家备嫁的缘故，李云婧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她了，今日相见还挺高兴，两人也没去人堆里凑趣，而是单独闲逛说笑。
　　“哎，那不是你堂叔父家的李明旭吗？”
　　李云婧顺着赵若灵的示意瞧去，果真是李明旭。李明旭身边还站着向来和他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穆兰廷，因着两人的母亲是嫡亲的姐妹，这两人从小就长的相像，这么肩并肩站在一起猛一瞧像对孪生兄弟似的。
　　李明旭二人也看到了李云婧、赵若灵二人，笑嘻嘻的带着穆兰廷上前来给族姐李云婧问好。
　　李云婧笑着点头回礼，目光略过穆兰廷时微顿了顿，许久未见，穆兰廷比从前更加卓尔不凡了。穆兰廷的眼神也不经意间在李云婧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也不过是双双低头如半个陌生人般疏远客套。
　　双方略寒暄了两句，李明旭就笑着相邀：“两位姐姐，我和兰廷正打算去后边跑马场打马球，姐姐们可要一同前去观看？”
　　李云婧还没想好要不要去，赵若灵已经兴冲冲的答应一起去了，反正闲来无事，李云婧就没有拒绝。
　　跑马场上已经有不少少年郎在嬉闹热身，李云婧二人在观赏区找到了两个不错的位置。
　　马场上刚结束一场比赛，李明旭、穆兰廷一来，正好换一批人重新开赛。
　　李云婧隐约听见身后有人在唤自己，回头一瞧是王巡察家的王珍儿，从前也常在一起玩，后来因着一些缘由慢慢冷淡了，如今见了李云婧也只点头回应没有想要交谈的欲望。
　　李明旭和穆兰廷因着外貌出色家世人品也不错，在闺阁女子之中有些名气，看观赏区的小姐姑娘们频频流连在他们二人身上的目光，足可见其人气。
　　开局伊始，穆兰廷一马当先疾驰而上抢占先手，对面也是不遑多让，手中的球棍舞的虎虎生风，双方你来我往寸步不让，小小的球几度易手，围观者们沉浸其中，大气也不敢喘。
　　两队人马基本上势均力敌，差距不大，李明旭和穆兰廷因为常年厮混在一起默契十足，稍占上风。眼看着兄弟二人要联手赢下第一局了，场中却突生变故。
　　一直紧紧跟在穆兰廷身后的那位对手可能是急于挽回劣势，球抢的太急，球棍一不小心击中了穆兰廷身下那匹马的腿部。马受了惊，急跑起来，穆兰廷勒紧缰绳想要制住疯跑的马儿，那马立起想要摆脱穆兰廷的控制，穆兰廷在马上坐不住，只能翻身跳马。
　　万幸受惊的马没多久就被场上其他人合力控制住了，只是穆兰廷似乎跳马的时候摔得不轻，半天没站起来。李云婧眉头微皱，刚染好的粉嫩指甲竟不知觉刺破了掌心。
　　李明旭第一时间上前查看穆兰廷的情况，场上的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围了上去，场边早已有人去请大夫，穆兰廷被扶到休息区等大夫过来查伤救治。
　　观赏区有不少人担心穆兰廷的伤势，但也只是远远关切留意。只有一人格外不同，她疾步跑向休息区，分开那些围住穆兰廷的球员，直愣愣地看着穆兰廷受伤的手臂和脚腕，眼泪掉个不停。
　　“王珍儿？”赵若灵讶异，“他们定亲了？”
　　李云婧看了眼穆王两家在场长辈的神态和互动：“原来没有，不过经过今天这一出，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赵若灵还想说什么，看到武安侯府的大夫已经赶到正在为穆兰廷检查验伤，暂时止住了话头。
　　所幸，大夫细致的检查后，宣布穆兰廷伤得不重，骨头没有大碍，只需回去好好修养，以后不会留下后遗症。
　　在场关心穆兰廷的人都替他松了口气，特别是王珍儿亦步亦趋跟着被人送回去的穆兰廷寸步不离，直到被她父母拦下，穆母临走前给了王珍儿一个安抚的笑容，果如李云婧所说，这门婚事已成。
　　赵若灵：“到底是让她得偿所愿了。”
　　李云婧颔首：“郎情妾意，倒也是一桩喜事。”
　　赵若灵扬眉：“你倒是大度。”
　　李云婧不语。
　　赵若灵：“你与穆兰廷也算青梅竹马，穆家与你家也是沾亲带故，知根知底，若不是后来...”
　　李云婧截住她的话头：“若灵姐姐。”
　　赵若灵看了眼周围，重说王珍儿：“当初王家初调回京，京中人脉不显，王珍儿出来聚会无甚相熟玩伴。
　　她那时故意与你亲近，姐妹长姐妹短成日里跟在你身后亲热至极，你也对她照顾有加。
　　哪知她不过是借着李明旭与穆兰廷最为要好，长辈之间也常来常往的便利悄悄打听人家穆小公子的人品家世，又从你这里旁敲侧击了穆家长辈的喜好借机去讨好卖乖，后来被拆穿更是理直气壮连表面样子都不装了，如今眼看着她竟当真如愿以偿，你竟不恼？”
　　李云婧心中岂能当真毫无芥蒂，不然后来也不会与那王珍儿渐渐疏远，“最初她与我相交倒也并非全是虚情假意。”
　　不过是后来机缘巧合见了那清俊出众的穆小公子动了心才有了后来的那些小心思。再者，“再者她的勇气也实在难得，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不顾别人的眼光和讥笑只一心去达成自己的目的，试问你我谁能做到？”
　　“这倒也是。”这点赵若灵也不能否认，本朝虽风气开放，然大家出身的女子终归较为矜持，即便心中中意也大多是私下向长辈透露一二，长辈若也感觉合适再向男方家里暗示一二，若对方亦有意便会主动提及成全好事。
　　像王珍儿这般处处不吝表现，家中长辈也依着她主动向穆家示好，即使前期穆家没有反应也不肯放弃依然再接再厉的实在稀少。
　　“但她那样利用你，也不能说揭过就揭过了。”赵若灵到底还是站在李云婧这边的。
　　李云婧歪头对着赵若灵笑，“原来在姐姐心里我是这样好性的人啊。”
　　赵若灵对她没法，只能恨恨的点了点李云婧的额头。
　　李云婧俯首做低温声讨饶赵若灵才傲娇的表示可以原谅她。看到别人成就姻缘，赵若灵也想起了自己的烦心事。反正也没了看马球赛的兴致，不如再出去逛逛散散心，这武安侯别苑的格局布置景色都很不错，地理位置虽偏但地方却极大。李云婧也有此意，遂欣然携手同游。
　　两位娇小姐带着她们的贴身侍女绕过跑马场，跨过一段九曲回转廊，看到不远处有一座莲花石桥，桥边似乎有一座赏雪小屋，两人想着也走了有一会了，不如过去歇会儿再回去。
　　刚过桥，就看到几位沈家女眷从那小屋里走了出来，李云婧心想应该也是逛累了来此处歇息的。因李家和赵家都与沈家往来不多，交情一般，所以撞见后也只彼此正常见礼便各自分开，并无寒暄叙话。
　　因此李云婧便并未注意到前面打头的沈家大夫人看见她们时端庄娴静的面容有片刻的短促不自然。
　　而原本故意晚走一步想要绕路从桥下离开的周晏和方垣一时间进退维谷只能暂时留在现在桥下盲区的位置再找机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