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爆改机器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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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愿。”
祝明愿猛然从走神中惊起，难以置信地看着转过身来的穆夜恒，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别这样喊我。”
穆夜恒怔了怔，微微点头：“抱歉。”
祝明愿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无声地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在潜意识里，他也并不希望穆夜恒和别人一样，喊他少爷。
穆夜恒却及时解了围：“刚才我查看了情况，你的恢复状况非常好，可以酌情减少疗养的时间。总长刚刚让我问你，接下来在首都星生活，你想要住在哪里呢？”
“我要回家。”祝明愿闷声道。
上辈子，十五岁的他精神浑浑噩噩，老总长怕他回到家中触景生情，便给他安排了一间崭新的小别墅，相当靠近首都星的乌托邦学院。可这不是家，再奢华漂亮，也只能算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罢了。
颠沛流离许久，他似乎有一点想家了。
两天后，祝明愿成功从医院中解放，毅然拒绝了所有的交通工具，坚持磕磕绊绊地走向自己在首都星的宅邸。那是祝正昱统帅和陆清月院士留下的一套房产，距市中心有一定的距离，诺大而静谧。
他走过繁华的首都街，灯火通明，陌生又熟悉，半空中划过一艘艘交通舰艇，井然有序。周边人群喧闹，熙熙攘攘的快活，还有不少乌托邦学院的学生穿着制度，轻松欢快地与他擦肩而过。
在这种安宁的气氛中，祝明愿忽然有些胆怯，走走停停，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街道上有许多人都认出了跟在祝明愿身后的穆夜恒，毕恭毕敬地跟穆医生打招呼，顺便用好奇的目光观察这个年轻俊秀却面色不虞的黑发少年。
祝明愿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还是有些举步维艰，全程像一只孤独的小猫，小心翼翼地走着钢丝，还在努力收敛自己炸毛的迹象。
穆夜恒没有催他，耐心地陪他磨蹭，知道天空完全黑了，明月挂上夜空，祝明愿才看到不远处那栋等待自己许久的“家”。
他已经多年未回到这里。印象中还是很小的时候，母亲会抱着他在客厅里给他讲故事，而不苟言笑的父亲也会陪伴在侧，牵着哥哥的手教孩子写字。
自从母亲和哥哥离世，父亲便把他带离了这个温馨的地方，十五岁以前，他的大半童年都在除梦的前线中度过。父亲像是不想触景生情，有时带他回到首都星时，也不愿再靠近这个曾经的“家”。
祝明愿怀着一点点对温馨的期冀，推开了家中的门。
还在路上的时候，老总长得知他坚持要住这个父母留下的宅邸，无奈叹气，让人提前把这栋别墅收拾干净，装饰最新鲜的花。说真的，这屋子灯火通明，屋内家具都崭新整洁，地板上没有一丝灰尘，连花朵都那么昂贵清香。可祝明愿搜肠刮肚了半天，都没能找到记忆中的“温馨”。
他有些失落，但没有表露出来，手腕上的终端弹出老总长的通讯消息，询问他是否决定。祝明愿礼貌地回复道：谢谢爷爷，我以后就住这里。
他转头一看，穆夜恒还尽职尽责地跟在他身后，但没有允许，并没有踏足宅邸一步，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等他。
祝明愿笑笑：“你进来吧，我没那么讲究。”
穆夜恒跨了进来，瞬间比祝明愿高出一大截。祝明愿抬头看了看冷峻高大的医生，毫不犹疑地躲开了。他往客厅走去，却发现电视机猛地闪了一下，晃过去一大堆零碎的乱码。
“太久不回，闹鬼了？”祝明愿凑上去拍了一下，把电视机的乱码给拍黑屏了，一串委屈的机械音控诉般冒出来：“少爷饶命！”
祝明愿疑惑道：“你是什么东西，家用机器人？”
“回答：您那么快就不认识我啦？我可是看着您长大的嘞！我是祝统帅身侧的最强大脑，肩负锚点重任的智械zz！几天前我和您被一起送回首都星，总长看我可怜，就让我以电视机为载体自我修复程序。呜呜呜，您居然不认识我了，好伤心……欸哟！”
原来是zz。父亲身侧似乎是有这样一个吵吵嚷嚷的机械ai，但上辈子他很少回家，也不关心这个智械的状况。zz一哭二闹三上吊千方百计地顺着网线联络上他的终端，都没来得及哭诉几句，就被他漠然地拉进了黑名单。
看zz说得没完没了，祝明愿终于不轻不重给了它一拳，慢悠悠地劝道：“好好说话，别以为你是老爹的东西，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zz大叫道：“进入紧急自救模式：代号zz，主要功能为令解梦者在梦境中保持清醒，必要时刻作为现实与梦境的锚点把主人的意识救回。代号来源搜索，据原主祝正昱统帅的系统录入数据分析，这个代号模仿了人类睡梦中的形象设计，演示：zzZ，zzZ……”
智能机械一本正经地打起鼾来，令人哑口无言。祝明愿的脸色越来越古怪，在一片沉默声中，听着它又慢慢解释道：“补充：这个设计的最初内涵，出自一个名字的缩写：祝朝。”
这是他离去的哥哥的名字。
“这个老爹，怎么给机器起这样的名，到底在想些什么……”祝明愿咬咬牙，“好了，以后不许用这个名字。”
zz小心翼翼地说：“回答：祝统帅离开前，将您设定为我的第一顺位主人。小主人，您给我起什么名字都理所应当。”
“……”
真要重新起名时，祝明愿却难得犹豫了。他从前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要把一个聒噪的机器人程序装载入手环，随身带着。现在想来，原来是想把夭折的孩子带在身边。
父亲身为解梦人，却要靠虚拟的ai满足自己的遗憾。真可恶，为什么当初不是哥哥活下来了呢？
祝明愿心生一股无名火，闭着眼睛默默坐在沙发上。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焦躁，心口憋得难受。
“据zz所说，代号的原意是陷入梦境。你和统帅在前线解梦多年，最希望的大概是让人们醒过来吧。依我之见，醒醒，这个寓意很好。”
穆夜恒忽然开口了，声音淡淡的。祝明愿试着在心中念了一遍，意识到醒醒的英文缩写变成了“xx”，不禁想起了一个古怪的笑话：“哈，这个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叫做叉叉呢。”
穆夜恒眼睛微微一弯：“也不是不可以。”
被爆改成“叉叉”的机器人发出尖锐爆鸣：“回答：严重控诉！醒醒这个名字多么饱含希望，代表了联盟多年除梦征战的血泪，叉叉一下子拉低了我作为统帅锚点的档次！”
祝明愿独断专行的脾气在ai面前展露无遗，他毫不留情地笑道：“叉叉听着好养活，你不是说我是第一顺位主人吗？听我的，你以后就叫叉叉了。现在闭嘴，休眠去。”
xx委屈地播放结束语：“向着明天的希望，愿我们能自由做梦。”语毕，倒头就睡。
回家后原来还有意外收获，祝明愿默默地想，这个ai估计就是父亲的现实锚点。
他从前还不知道这个概念，只是无数次随着父亲入梦解梦。陡遇危机陷入惘然之时，他的脑海中都会想起这个真正的名字。梦中虚假的战友喊他：“祝昔……”，泪眼朦胧之时，总会让他浑身一颤，更为用力的握紧手中的武器，斩断眼前的梦境。
后来他们说，解梦人总会有一个必不可少的“锚点”。而祝明愿这个名字，就是他的现实锚点。
只要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他就能一直在梦境中寻找破绽，及时苏醒。也许只有梦魇症完全消除的那一天，他这个名字才能重见天日。
祝明愿知道穆夜恒也想到这一层了，洒脱地一笑：“穆医生，我的半条命这下可押在你手里了。”
但凡穆夜恒存着些许坏心思，没准就偷偷把事情泄露出去了。待他入梦解梦时，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真名，他也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现实，就此沦陷沉眠。
穆夜恒郑重道：“我定保守秘密。”
祝明愿看着他的正经脸，无奈摆摆手：“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那个，你这几天也辛苦了，先回家去吧。”
结果大冰山俨然不动，直直在客厅伫立着，似乎欲言又止。
祝明愿忽然想起上辈子，穆医生随自己回到居所之后，提过一件令人难以忽视的事情……
“作为专属医生，这段时间我需要与你同住以保证你再次陷入梦魇症状，不过你放心，地铺我也能睡。”穆夜恒果然开口了，连说辞都和上辈子没什么差别！
就在沉默到穆夜恒以为少爷要把自己扫地出门时，祝明愿忽然上前一步，拿过穆医生的医疗箱和公文包，转头就上楼给人找房间。
上辈子自己太不懂事，直接大发雷霆把人锁门外去了，不妥不妥，现在想想实在是太失礼了！
祝明愿毫不犹豫，随便一肘子创开一扇房间门：“你就住这间吧。”
穆夜恒难得迟疑，刚跨进去，就明晃晃地看到墙上那张属于祝昔的童年照。小男孩腼腆地偏着脑袋，但笑容很灿烂，连乳牙都小小的，一股子天真无邪的孩子气。
“啊，这好像是我房间。”祝明愿想要一拍脑门，但双手都提着包，只能尴尬一笑，“其实没什么……我平时也不回来，这房间也空空的，没什么隐私，你如果不嫌弃……”
好像越说越怪了，像是诚邀干净洁癖的医生入住自己苍凉的狗窝一样！祝明愿只好嘴上一拐弯：“我们家平时不接客，也没有客房来着，要不咱再去看看我父母的房间……”
穆夜恒俯下身，轻轻接过祝明愿手上的东西，迈着步子走进祝明愿的“狗窝”：“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爆改机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