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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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稀疏人影流动，浅色房门隔绝大半声响，仅余键盘轻微敲动。
似乎坠入连环梦境，几番挣扎，虞暖才悠悠转醒，揉过惺忪睡眼，才迷糊望去。
低矮沙发上，长腿委屈蜷着，修长手指断续敲击键盘，男人眸光紧盯屏幕，浅淡蓝光映在脸上，更添冷意几分。
意识悄悄回笼，记忆碎块迫不及待涌入脑海，拼凑成大概事实，她出车祸了。
瞬间清醒，虞暖挣扎起身，快速掀开被子，还好四肢健在，撞击间的刺痛应是错觉。
却来不及庆幸，后腰刺痛袭来，身体下意识后倒，又落回柔软。
慌乱间，余光见高大男人起身走来，清淡眉宇微蹙，竟有担忧。
“别动。”
手掌被温热包裹，稍纵即逝，几下轻拍落下，似是安慰。
所以，昏迷前她见到的真是江暮寒，他似乎还守了她许久。
似有大石砸下，压在她心口，酸涩磨人。
虞暖思绪万千，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只合上眼，躲过隐在寒凉中的关切。
他分明该落于枝头，看遍世间百态，却无悲无喜才对。
迷迷糊糊又睡去，再次醒来，已是日头高照，扰得她再难装睡。
好在那双瑞凤眼，如明月清辉蔓过，澄澈冰凉，没半点情意。
果然，那些怜惜与担忧全是错觉。
虞暖暗暗放松，又难掩失落，既怕明月生情，又忧明月无情，矛盾至极。
扶着虞暖坐起，江暮寒取过抱枕，垫靠在她腰间。
眸光落下，声音冷然依旧，“还很难受？”
没抑住目光流连过金雕玉砌的脸，不过几秒，虞暖却被抓个正着，她垂眸掩去尴尬，随意扯个由头，“我有点口渴，想喝水。”
“好。”江暮寒冷声应着，却一抹笑意滑过眸底，眉间寒意淡下几分。
虞暖喝水间隙，江暮寒言简意赅，讲明缘由。
昨晚，私生饭追T-X的车，违规行驶，造成车祸。
段希月的车侧翻进绿化带，好在她与虞暖并无大碍，除却皮外伤，仅是脑震荡。
“我仅是路过。”
一笔带过，并未邀功。
虞暖微怔，昏迷前的画面再次闪现脑海，却也没提，只对上寒凉眸光，唇边漾起甜软笑容，“谢谢。”
难得情真意切，重逢后，在他面前，她第一次卸下防备。
该是欢喜，江暮寒却有些难过。
明明她曾那么依赖他纵容他。
平和轻易消去，气氛又悄然淡下，直到门被敲响，护工走进病房。
四十出头的女人，自称姓刘，身材微胖，拘着笑脸，很是面善。
寒暄两句后，刘阿姨扶着虞暖趴下。
对上虞暖的警惕目光，江暮寒眸光微闪，却自觉拉起布帘，隔绝视线。
湿热毛巾擦过腰间，刘阿姨兑好药膏，正要给虞暖擦药，房门却被敲响。
护士来通知，新的化验结果已出，需要家属去核对拿药。
这些手续皆由刘阿姨负责，也不推拒，她放下药膏，起身准备离开。
却不知想到什么，竟直接拉开布帘。
她笑得拘谨，“兑好的药膏不宜留太久，但我去拿药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能不能劳烦江先生帮忙涂一下药？”
理所当然的，刘阿姨以为江暮寒与虞暖是恋人。
神情一滞，江暮寒没回答，只看向虞暖。
果然，虞暖面上尴尬，可来不及拒绝，护士再次催促，刘阿姨直接将药膏递向江暮寒，急急离开。
砰的一声，病房门合上，虞暖只觉头大，难以忽视冰凉目光，她挣扎着就要起身，故作轻松，“我自己来，涂得到后腰的。”
却是胳膊被宽大手掌按住，隔着病号服，他的体温依旧热意灼人。
轻而易举，江暮寒止住她的动作，随即突兀的，她的头发被轻轻抚过，似乎爱怜又心疼。
“我来。”
不容她拒绝，伴着轻柔触感，点点湿凉落在腰间。
半掀的病号服下，腰肢莹白如软玉，却有几块暗红交错深紫，是撞击落下的淤青，刺眼得厉害。
“疼吗？”似是遵循本能，江暮寒脱口而出。
不出意外，没有应答，瓷白小脸枕着手埋在发间，眼睫低垂，她似是睡得香甜，可羽睫却微微颤动。
定是疼的，这一身雪肤娇气得厉害，情到浓时，他不过轻揉慢捏，她就是娇声连连，何况是现下惨状。
江暮寒不自觉放轻动作，直到淡黄药膏全数盖过淤痕，眉目才舒展些。
才涂完膏药，虞暖就耐不住，伸手就要拉下衣服，却又被止住。
掌心被包进温热里，胳膊被小心翼翼放到床边，修长手指却没松，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怕她再次动作，耐心至极。
止不住，酸意在鼻头漫开，这样的精心呵护，恋爱时她也不曾见过。
偏要等到现在，他才成这样。
许久，温热才散，病号服被拉下，江暮寒只冷声，“好了。”
却是半扶半抱，轻轻让虞暖半靠床头，随手一摆，几颗药丸落在掌心，又贴心递过温水。
虞暖只拿过药，接过水，沉默吃下。
她低垂着头，不愿看他，他也识趣没出声，只垂眸凝视她。
半晌，电话铃声打破沉寂，自然是江暮寒的公务，有会议要开。
不欲在病房打搅虞暖，他起身收拾电脑。
离开前，他走到床边，俯身凑近，与她平视，尽力缓下声，“好好休息，我晚点过来。”
分明是耐心叮嘱，可语气依旧凉薄，江暮寒一顿，但见虞暖毫不在意，终没再补充，只后退一步。
他转身，就要离开，西装外套却被拉住。
回头，却见虞暖泪眼婆娑，盯着他，似是埋怨，又像祈求，可怜得不行。
瞬间心软，他放下电脑，坐回床边，掌心一扣，将她揽入怀中。
手指骨节分明，轻轻插进柔滑发间，耐心抚慰，“没事了，暖暖，别怕。”
哪怕声音依旧缀满寒霜，染上怜惜后，都添上柔意。
原来，他也可以哄她的，哪怕无比笨拙。
兜兜转转，她终是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糖果，却没预想的甜，仔细看，原是早已过期。
她像条可怜虫，从前的百般纵容，温柔体贴，就是笑话。
万千滋味涌上心头，又苦又涩，涨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手指紧拽西装外套，虞暖抬眸去看江暮寒，可隔着朦胧水雾，怎么也看不清，仿佛此刻只是个白日梦。
却是阴影袭来，温热落下，清隽面庞贴着她的脸，轻轻蹭过，他低念着，“暖暖，别哭。”
瞬间，虞暖泪水决堤。
像是疯了，她想和眼前的江暮寒再谈场恋爱。
却是可惜，她还没疯。
半小时后，一场闹剧轰轰烈烈，却草草收场，她并未松口，他也半分不让。
离开病房时，江暮寒面若寒霜，虞暖偏头不语，瞧得来探病的段希月心塞不已。
比虞暖还幸运，除去轻微脑震荡，段希月仅是膝盖擦伤，今早就出了院。
与虞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她难免想起昨晚情形。
车子侧翻后，忽来一声巨响，前边火光冲天。
她强忍头痛爬出，急忙去拉副驾驶座上的虞暖，可虞暖的腿却被压扁的车头牢牢夹住，无法动弹。
车祸波及十几辆车，其余几架受损更为严重，好心路人忙救援伤重人员，无暇顾及她们。
着急忙慌间，她竟见江暮寒拨开人群，带几名保镖匆匆赶来。
他们三下五除拔去半损的座椅，救出虞暖。
“还好江总来得及时，我们才离开一会儿，我的车子就着了火。
是被其他车子波及的，差一点点，我们就死在车里了。”
说着，段希月面露惧色，缓了缓，又斟酌道，“暖暖，昨晚他还挺担心你的。”
当时，江暮寒小心翼翼抱着虞暖，面沉如水。
他贪婪地望着怀中人，眼眶发红，寒凉盖不住惊惶，竟有几分狼狈。
他彻底褪去光风霁月，是段希月从没见过的模样。
虞暖抿唇不语，面上淡然，却止不住思绪翻腾。
许久后，她才开口，“恋爱时，他很忙，我们每天的相处时间仅有两三个小时。
像今天这样把工作搬到病房陪我，从没有过，我也从没敢想。
他真变了许多，都会哄人了。
要是他之前就这样，江夫人再砸我十个五百万，我都不舍得离开。”
“那不然再复合试试？”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虞暖，段希月开着玩笑。
“那还是算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故态复萌，我可不敢赌。”笑意漫上眸底，虞暖故作轻松。
又拉长语调，感慨，“不过，他要是给我个几千万，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复合，我可太爱钱了。”
顺势转移话题，虞暖看向段希月，满眼希冀，“希月，不然你给我几千万吧，我和你在一起，给你洗手做羹，好不好？”
“我倒是想啊，奈何我的零花钱不够。”段希月凑过来，压低声，“暖暖，不然你就和江暮寒复合吧。
你从他那骗几个亿，给我当零花钱，我保证哄好你，行不？”
“你真是比我还敢想！”
互相挪移，打打闹闹，烦恼轻松散去，其乐融融。
却未查，隔着病房门，有四人静立。
江暮寒长睫扫下，暗暗沉思。
沈懿安明目张胆打量江暮寒，抑不住唇角上扬，一脸幸灾乐祸。
曹雅与经纪人则眼观鼻，鼻观心，假装鹌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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