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妄》月兔捣年糕

71、念念71

　　当年，是宁老太太出面要求齐欢颜离开自己的儿子，还说了很多不客气的话，虽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但若是齐欢颜不依不饶，她也闹个没脸。
　　谁知齐欢颜反倒是丝毫不介意，大大方方的和宁老太太打了招呼，“您老身体还挺硬朗的。”
　　宁峰也在旁边帮忙搭腔道：“爸，妈，欢颜给你们带了很多礼物。”说着指了指身后被佣人们搬进来堆在一块的礼物。

　　“哎呀呀，真是客气了，你们人来就行了，带什么礼物。”宁老太太有了台阶下，马上亲昵的和齐欢颜攀谈起来，甚至还主动拉住了齐欢颜的手，将人带着往客厅走去。
　　不愧是商场上打拼了大半辈子的女强人，果然八面玲珑，心理素质也过硬。

　　“应该的。”齐欢颜随着宁家二老进了客厅，只见宁梓柔和齐妄已经坐下聊了起来。
　　“坐。”宁老太太也拉着齐欢颜坐下，待所有人都坐好后，齐欢颜对齐妄说道：“齐妄，你应该正式的和你爷爷奶奶打个招呼。”
　　齐妄其实不习惯这种中国式的“见家长”，也许是他在国外长大，那边的家庭氛围更轻松随意；也许是因为他长这么大，除了母亲也没见过其他的亲人。
　　不过他还是很给面子的站了起来，对着宁家二老一鞠躬，道：“爷爷奶奶，我叫齐妄，今年十七岁了，第一次见面，很开心。”

　　宁家二老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激动了，扑上前去拉着齐妄又是一通腻歪，直到家里的佣人过来告诉众人可以开饭了，才算是消停下来。
　　到了饭桌上，齐妄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中国式爷爷奶奶的“热情”，也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你爷爷奶奶觉得你饿”。
　　宁家二老不停的给齐妄夹菜，好像齐妄饿了八百辈子似的。仿佛受到了蛊惑般，很快，就连宁峰和宁梓柔也跟着凑热闹，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将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夹到齐妄的碗里。
　　“哥哥，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这是咱家厨子的拿手好菜。”
　　“儿子，这是本地特色菜，你在美国肯定吃不到。”
　　……

　　齐妄觉得自己不是十七岁，而是一个十七个月的巨婴，他又不忍心拒绝家人的好意，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接受着他们的关照。
　　齐欢颜在旁边憋笑憋的腮帮子都疼了，气的齐妄时不时的冲老妈投去哀怨的目光——不帮忙解围就算了，还看热闹？
　　饭吃到一半，太过开心的宁老爷更是开了一瓶昂贵的红酒，直言要和儿子、孙子一起喝一杯，来庆祝这大喜的日子。
　　齐妄在美国的时候就和同学喝过酒，这会儿也没拒绝，最后就连宁老太太也加入了进来，只有齐欢颜因为要开车，陪着宁梓柔喝饮料。

　　酒过三巡，借着酒劲，宁老太太终于有了勇气将一直在心里盘旋的念头说了出来。
　　“齐妄啊，要不你搬到家里来住吧。”说完又感觉不太好，毕竟人家母子一块儿住的好好的，没道理宁家刚认回这个孙子就让他们母子分离？搁齐欢颜的脾气肯定不能答应，于是宁老太太赶忙补充道：“欢颜也一同搬进来，人多热闹，房子这么大，肯定住得下。”
　　其实宁老太太还有另一层深意，她想着儿子是单身，齐欢颜也没有结婚，那么两人是否能再续前缘？无论如何先把人骗，不，请进来再说，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才有利于培养感情啊。

　　齐欢颜有些尴尬的不知如何回答，心里叫苦不迭，想着：你想跟孙子多相处叫他搬进来可以理解，为什么捎带上我？我搬进来住算怎么回事？我知道你是不想分开我们母子，但这个提议真是糟糕透了。
　　就在齐欢颜想着如何开口拒绝的时候，齐妄开了口。
　　“奶奶，我知道您想住的离我近一些，但是这里距离我们学校实在太远了，我每天上下学在路上要花费很长时间，所以我还是回去住吧。”

　　宁老太太脸上闪过一抹失望，宁峰看到后马上解释道：“妈，齐妄正在念高三，这还有七个多月就要高考了，您这会儿让他搬回来，不是折腾他吗？多耽误孩子学习？一切等高考结束后再说好不好？”
　　他其实心里清楚，不管什么时候，齐妄大概都不会搬进宁家来住，齐欢颜就更加不可能，何况高考结束后齐妄就去上大学了，怎么搬回来？不过是用这个借口先将老太太敷衍过去。

　　对于中国家长来说，“高考”永远是一个最好的借口，似乎不管什么事，只要把高考搬出来，家长总会退让。
　　宁老太太一听马上让步，还自责的说道：“哎呦，都怪我考虑不周，把孩子上学的事给忘了。齐妄啊，你好好念书，有空了就回来吃顿饭。”
　　“好，我会的。”齐妄松了口气。
　　接下来宁老爷子又问了问齐妄上学的事，一群人边说边吃，一顿饭足足吃了快两个小时才结束。

　　吃完晚饭，众人来到客厅，吃些水果消食，齐妄见时机到了，于是开口说明了今晚的主要来意。
　　“爷爷奶奶，爸爸，我有件事想征求你们的同意。”齐妄缓缓开口道。
　　宁峰已经猜到是什么了，点了点头没说话，宁老太太赶忙搭话道：“你尽管说。”
　　“是关于梓柔的病。我想带她去美国治疗，那边的医疗水平，还是比国内好一些的。”齐妄坚定的说道。

　　宁家二老陷入了沉默，老两口对视了许久，宁老爷子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齐妄啊，关于梓柔的病，你知道多少？”
　　“差不多都清楚了，爷爷奶奶也知道，我和梓柔今天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其实那时候起我就有了这个打算，但是因为她还未成年，我年纪也小，需要征得二老的同意。”齐妄说道。
　　齐欢颜在旁边搭话道：“我认识几个很厉害的医生，虽然不是心脏科的，但是他们医生之间都互相熟悉，我可以请他们帮忙联系全美最好的心脏科专家。反正家里也是负担得起治疗费用的。”

　　宁家二老一听顿时面露惊喜，宁老太太赶忙说道：“如果你愿意帮忙那可太好了，之前我们就带梓柔去过美国，但是我们到底对那里人生地不熟，虽然托人找了几个厉害的医生，但总感觉不踏实。你在美国那么多年，人脉一定比我们广。”
　　齐欢颜点头答应道：“既然二位不反对，那我回去就开始着手联系，有了消息咱们随时沟通，这种手术还是越早做越好。”

　　“谢谢你。”宁老太太眼眶潮湿，激动的看着齐欢颜，哽咽着道谢。
　　如果说之前对齐欢颜说的每一句感激的话，多少含点该有的客气，这一句“谢谢”则是发自内心的。
　　梓柔的病有多严重，他们比谁都清楚，如果齐欢颜肯帮忙，至少孙女的生还几率又大了一些，她绝对值得自己的这句“谢谢”。

　　“客气了，这么乖巧的孩子，应该健健康康的。”齐欢颜望向宁梓柔的眼神，柔柔的暖暖的，充满了母爱的力量。
　　或许在很多人眼中，她应该怨恨宁梓柔，因为是宁梓柔的生母抢走了她的爱人，她恨屋及乌也无可厚非。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连当初对宁梓柔生母的那点怨恨都早在很多年前烟消云散了，现在又怎么可能来怨恨一个无辜的孩子。
　　何况宁梓柔这个女孩子真是太招人疼了，齐妄一点没说错。

　　带宁梓柔去美国看病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一晃时间来到了九点，也是时候该告别了。
　　虽说宁家二老舍不得孙子走，但一想到孩子是个高三生，二老还是忍痛割爱，放齐妄离开，只是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他好好学习，放假了回来陪他们吃饭……
　　这一送又是十几分钟，好容易齐欢颜和齐妄上了自家的车，车子都开出去好远了，还能看到二老一小在门口眺望。

　　“太过热情了，真让人吃不消。”齐妄总算是能松口气了，抬头摸了下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有些后怕的说道。
　　齐欢颜一边开车一边用眼角余光瞥着儿子，嘲笑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对你热情还不好？非得跟电视剧里似的，怀疑你的身份和目的，一见面就给你个下马威你才高兴？”
　　“且，真这样我也不怕。”齐妄嘀咕道。

　　“对你的这两位长辈印象如何呢？”齐欢颜问道。
　　齐妄想了想，简洁概括道：“挺不错的，至少目前在我心目中是合格的。妈，我看奶奶的意思是还想再撮合你和爸爸？”
　　“哼，她说撮合就撮合？真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就那么稀罕他们宁家不成，兜兜转转二十年，还得嫁进来？”齐欢颜嗤之以鼻。
　　“看来你对我爸，是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啊。”齐妄唏嘘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深的感情都忘的差不多了，你妈我绝对不是一个会活在过去不肯走出来的人。”齐欢颜抽空看了儿子一眼，坚定的说道：“不过我们好歹有了你，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你的父母，为了你，我和你爸爸可以做朋友，最好的朋友，因为你是我们两个人永远无法斩断的牵绊。”
　　齐妄笑了笑，一字一字的说道：“为了梓柔这个妹妹，我可以接受这位父亲。”
　　“哈哈哈，他还真惨，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太待见他。”齐欢颜嘲笑道。
　　“他自找的。”齐妄也跟着冷笑，“晚饭的时候你没看出来吗，梓柔跟他一点也不亲，反倒是和爷爷奶奶更亲近，也难怪，他一年到头不着家，梓柔想跟他亲近也找不到人啊。他就连梓柔喜欢吃什么，对什么东西要忌口，饭后多长时间要吃药……统统不知道，真的很难相信他是一个未成年少女的父亲，而且这个少女还身体不好。在宁家，他简直比咱俩还像陌生人，看着他拼命想融进入女儿的生活却无从下手的模样，我都替他尴尬。梓柔一定在这个父亲这里受了很多委屈。”

　　齐欢颜淡淡一笑，调侃道：“中国有句老话叫长兄如父，你既然觉得梓柔没有得到过父爱，那就自己补上呗。”
　　齐妄听的一脑门黑线，他才十七岁，怎么就做父亲了呢？他怀疑他妈又再耍他。
　　“什么长兄如父，真有这句话吗？你不会是在耍我吧。”齐妄沉声问道。
　　齐欢颜忍俊不禁，意有所指的说道：“我是不是在耍你，你找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你身边不是有位美女学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