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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06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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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传来声响,隋也蓦地从照片和机票中抬起头,而后听到好听的男人的声音。
“宝宝。”
视线扫过去,男人已经到了门口。
江淮翊一开门就发现了家里的变化,天花板飘着气球,一想到隋也给他准备这些,心里就高兴得很。
放缓脚步进屋,却没发现人,喊了声,往前走,脚步忽地停在书房门口。
她跌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怀里抱着那个藏了十多年秘密的盒子,朝他看过来,眼睛红肿得不像样。
江淮翊愣住,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画面,耳边嗡声一片,嘴唇翕动,想要解释,半晌却只唤出了一声,“宝宝……”
隋也原本忍住的眼泪,在这一声中溃不成军,她颤抖着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江淮翊只觉得被一根钢针插入颅内,翻搅得生疼,快步过去,膝盖落地抱住她。
“对不起,”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过总有一天跟她坦白,让她知道这一切,但绝不是现在。
想着只要跟她结婚,跟她定下来,其余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对不起,宝宝,对不起,”男人只能一遍一遍跟她道歉,要如何告诉她,其实自己怀着那样不轨的心向她靠近。
隋也被紧紧箍在温暖的怀抱,脸颊贴着男人胸膛,能听到急促又强有力的心跳,震得她浑身疼。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她在怀里挣扎,眼泪簌簌滚落,洇湿男人胸前一片,“你故意的,对吧?”
“不是这样……”
“你恨过我吗?”隋也一张脸布满泪水,眼眶通红,声音都哑了,“因为我是那个人的孩子,你一定怨恨过我吧?”
江淮翊身体僵住,“……你都知道了。”
他以为她只是不小心看到这些东西,却没想到连上一代人的事都知道了。
隋也哭得喘不上气,胸口剧烈起伏,一拳朝男人肩膀捶过去,“你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天鹅湖焦虑得睡不着的时候,被辽兴用协议压迫的时候,被骗回去卖掉的时候,”她痛心入骨地哭喊,“为什么不告诉我……”
“宝宝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江淮翊眼眶泛红,有些手足无措地抚平女孩的背,帮她顺气。
“那是什么样?”隋也情绪被瞬间激发,“她搞得你的家四分五裂,你妈还因此自杀,你要我怎么接受?”
她手撑着地,颤抖得停不下来,五脏六腑被利刃生生划开断裂,剧痛传遍全身,渗入骨缝,一寸一寸被腐蚀。
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被上帝怜悯,让她遇到可以依靠的人,她不听外界流言,自私地想要将他据为己有,但事实上他也在骗人。
“不是这样,”江淮翊握住她的手臂,望着女孩朦胧的泪眼,“那是他们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不是我们……”
女孩的眼泪不停地往他手背上砸,烫出一个个鲜血淋漓的窟窿。
隋也肩膀因呼吸不畅一耸一耸的,凝男人的脸,抬起双手捧住,心脏绞痛,一字一句,“你是不是也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委屈?”
男人再也忍不住,眼泪猛地涌了出来,一把将跟前的人抱进怀里,轻声安抚:“没事的没事的……”
“怎么会是这样啊,”女孩哭得止不住,紧紧回抱住他,“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办啊?江淮翊。”
“会好的,”他紧紧地抱着女孩,吻着发丝,“宝宝,一切都会好的。”
一开始她还出了点声,江淮翊安慰着安慰着,突然发觉怀里的人没了动静,低眸一看,人已经闭眼毫不动弹。
“宝宝,”他搡了下隋也,手垂到了地面,意识到情况不对,忙不迭将人抱起来,往外跑。
车辆一路超速行驶到最近的医院,医生护士将人推进抢救室,不多时就出来了,诊断为呼吸性碱中毒。
四周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江淮翊抬手看了眼腕表,下午一点十分。
这几天阿姨请假,她一定没吃早饭。
医生站在病床前看向男人,“病人情绪波动太大,伤心过度导致的呼吸急促、心率加快,现在没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会好。”
等病房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江淮翊才长舒了口气,他当时真的差点被吓死,蹙眉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孩,心情复杂至极。
守了两个小时,没有苏醒的迹象,他起身正要接点水给她擦擦脸,电话铃声在安静的室内突兀响起。
男人连忙摁掉通话,下一秒,手机又响了起来,江淮翊按下静音键,看了眼屏幕,项新筠打来的,他朝隋也看了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过生日要回来吗?”项新筠在那头温声问。
江淮翊气在头上,拐角进了医院楼道,“你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些?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会想办法处理好。”
电话那头的人一愣,猜到了,“不是我,是支映雪。”
男人蹙眉,接着,项新筠又开口:“我只是告诉了江文华,他该知道这件事,况且你口中的办法无非就是瞒天过海。”
“我曾经就告诉过你的,你那样做会伤害到她,没办法骗她一辈子,她有知情的权利,你不能太自私。”
江淮翊脑门疼得厉害,捏了捏眉心。
“淮翊,你应该让她自己做选择,你应该庆幸她是现在知道,而不是和你成家有了孩子才得知一切。”
后面的话,他听不下去了,尽管知道是对的,但没办法坦然接受如今这个场面。
从楼道出来,给袁尧发了消息,让他处理好蜀兰府那边的事,又让尹哲去买了些清淡养胃的吃食。
走到病房门口,将手机放进裤袋,推门进去,却忽而愣住。
病房里没有人,氧气罩丢在床上,吊针垂落,药水滴答滴答落在瓷砖,一大片透明水渍。
拔针时间不止一两分钟。
江淮翊面色惨白,有种不好的预感,找到护士,护士说前不久进去换药还在。
估摸她还没走多远,江淮翊边打她电话边追了出去,顺着来时一路,找到医院大门都没看见人,电话也没人接,心倏地慌起来。
站在医院门口打电话给尹哲,让他派人来找,而后又开车回了趟越澜庭,家里没有她回来的痕迹,小玫瑰还在,笼子上面甚至还贴着新婚快乐的卡片。
想着她至少不会丢下小玫瑰,但还是担心,找司弘泽要了乐音的电话。
打过去时,乐音似乎在睡觉,接电话第一句就问候了句他母亲。
“我是江淮翊,如果隋也有联系过你,请转告我。”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乐音猛地从床上坐起,扒下眼罩,“江淮翊?隋也怎么了?”
男人眉头紧蹙,“她在医院不见了。”
“她为什么会在医院?”乐音追问,瞌睡瞬间没了,拿起床尾的衣服就朝门外走,“你把她怎么了?”
“情况有些复杂,之后再给你解释,如果有她的消息,麻烦联系我。”
挂了乐音的电话,又给童素萍拨过去,问童素萍隋也有没有去公司,童素萍说没有,但前两分钟隋也给她发了请假的邮件。
“她有没有说要请多久?”
“没有,”童素萍一向认为隋也是个省心的,收到后立马就给她批了,正常情况下,没事不会请假。
时间一点点流逝,黑暗逐渐笼罩大地,像口巨大的锅扣在头顶,压抑得人喘不上气。
江淮翊坐在江边的石阶上,一身西服褶皱不堪,尹哲派了四十多个人,快把江市翻了一半,没有找到人。
袁尧也发来消息,没在机场候到隋也,甚至找过出租车公司,在失踪时间段查了所有医院附近的车辆监控,全都没有。
男人眼眶通红,抬手随意擦了把脸,他能够感觉得到隋也离他越来越远。
如果她没看见那些照片和机票,他或许还有可能找到她,但她看见了,知道是他是个跟踪狂,所以故意躲着。
耳边突然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清脆的声音,江淮翊低垂着头,遽然被一股蛮力抓住衣领,脸颊挨了狠狠一巴掌。
“我襙,你他妈到底把她弄哪去了?”乐音使了全身的力气,指骨泛白,“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男人仰头望着她,白皙脸颊逐渐泛红,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反应,眼神呆滞麻木。
“真是懦夫!”
江边风大,乐音松开他,转身要走,身后传来一道低哑的嗓音,“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个懦夫。”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江淮翊一双长腿放在下面三个台阶,手肘撑在膝盖,掩着面。
这里光线并不好,但乐音清晰看见他的肩膀在颤抖,不由地皱眉。
其实在很早之前,她从隋也口中听说他们睡觉的时候开始,就觉得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后来隋也被欺负搬家,他忙前忙后为她操心,也并不像演戏。
再后来,她每次跟隋也聊天时,从文字中都能感受得到对方的幸福,那时觉得,这个男人真还挺好的。
乐音想不通,回去用皮鞋踢了下江淮翊的腿,“喂,隋也为什么不要你了?”
男人沉默了好一阵,动作缓慢抬起头,眼眶通红,眼白布满血丝,乐音借着远处微弱的路灯看见,愣了下。
“诶,我就是问问,你别这样看着我。”
他不说话,乐音尴尬地挠了挠下巴,“不要就算了呗,她肯定还能找到好男人的,其实她异性缘一直不错,你也别太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