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暴雪时》再立

65、065

　　江淮翊看着女孩深情的眼眸，回程路上的心酸突然就不算什么了，眉头依然皱着，低垂着脑袋和她额头相抵。

　　“过段时间我回去一趟，办点手续，然后我们结婚好不好？”

　　他声音极低，嗓音格外沙哑，有种令人说不出来的难受。

　　隋也愣怔了短瞬，察觉得出他情绪非常低落，看微博上网友的反应，游戏活动应该上的挺成功的。

　　“好，我们结婚。”

　　尽管就那么短短的一句话，隋也心已经软得不成样，本就是心之所向，怎么会不愿意呢。

　　她清楚地知道，江淮翊不会亏待她，不会欺负她，他是她完全可以信得过的人。

　　手上的戒指冰冰凉凉，从他给她戴上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经注定了俩人的美好结局。

　　“会觉得我很草率吗？”江淮翊沉着声音问。

　　隋也气息有些乱，悸动兴奋，觉得她和他就这么定了，会好好在一起过一辈子，她可以在他身边陪伴一生。

　　“不会，”她稍微仰起头，望进男人的双眼，嗓音很弱，“我明白你的，我和你一样。”

　　江淮翊眸色微动，难以言说内心的感受，又高兴又心疼，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他都不愿再管，他真的怕会失去她。

　　当初项新筠问他把她困在身边一辈子会舍得吗，他现在知道了答案。

　　舍不得，但必须那样做。

　　七月初，江淮翊姥姥过七十五岁寿宴，提前一个星期项新筠就给他发过消息，让他当天务必空出点时间参加，俩位老人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项家全是生意人，二十多年前，社会还不那么发达的时候，就已经在许多城市开连锁商场。

　　发展到目前，行业内冒出许多新企业竞争，但依然压不垮项家那条大龙。

　　项新筠是独生子女，项父项母虽不用指望唯一的女儿过活，但以后到了百岁，留下的企业全是项新筠的，所以私底下时不时会让她回去试着接手。

　　寿宴前一天，江淮翊下午从公司离开回了趟越澜庭，隋也那两天刚好在家里休息。

　　他开门进屋时，隋也正穿着小裙子在客厅晃悠，听见声音，屁颠屁颠跑出去迎接。

　　“你不是要看姥姥吗？”

　　江淮翊换掉鞋，抬眸注视女孩，两条大长腿跨过来靠近，双手放在女孩纤细的腰际，先低头亲了下。

　　“先回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虽是这么说，但隋也心里很高兴，被人念着爱护着感觉特别幸福。

　　男人勾起嘴角轻笑，又低头啄了下柔软的嘴唇，“今晚可能会留在那边，你要是害怕就给我打电话，我回来。”

　　隋也应了声好，他回去一趟陪陪老人也是应该的，怎么会连这点时间都忍不了。

　　想是这么想，晚上七点半，隋也看着手机屏幕江淮翊发来的照片，内心突然涌起一阵焦灼和不安。

　　照片是从楼上拍的，项家人很多，有她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

　　室内装潢豪华，家中每一寸地方都散发出金钱的味道，漏出的部分楼梯围栏，用料昂贵，图案雕琢更是精细。

　　她突然又生出了一种跟江淮翊相距很远的感觉，就像当初没在一起时，她是个被父亲憎恶利用的女儿，而他什么都拥有，无论是金钱还是地位，亦或者是亲情。

　　他会不会在某一天后悔跟她相爱，会不会懊恼当初没有娶一个势均力敌的另一半……

　　越是这样想，隋也就越是难受，自卑的心理让她此时此刻异常忐忑。

　　卑劣性人人都有，就像她想立马打电话过去告诉他自己害怕，可她能告诉他害怕的理由么，不能。

　　其中的原由只是因为她不想他感受比她还要浓烈的爱意，不想放他在没有她的人海之中，这听起来真的很可笑。

　　爱难道不应该是让他幸福吗，就算幸福的来源是别人。

　　然而只是一瞬间，隋也意识到她没有伟大到那种程度，她怕再遇到一个终隽洁。

　　隋也：【我能去见你一面吗？】

　　隋也：【见完我就回来。】

　　libertas：【想我了？】

　　libertas：【我待会就回来。】

　　libertas：【想吃点什么吗？给你带。】

　　信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她的本意并不是让他在这个时候完全脱离家庭来陪自己，她只是想见一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再确定一下。

　　隋也：【不用，你给我发个地址，我过来。】

　　libertas：【这么想我呀宝宝？】

　　libertas：【我走之前某人还说什么来着，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隋也：【是，但一个人没问题跟想你不冲突。】

　　libertas：【开心转圈圈.JPG】

　　libertas：【我跟尹哲说了，他送你过来。】

　　隋也放下手机，进去换了件衣服，一条白底淡黄色碎花的裙子，没化妆，素着一张脸就出了门。

　　车辆行驶大概五十分钟左右，停在某个别墅区外，这边比隋承海的房子看上去要高端得多。

　　刚打开车门，就看见昏黄路灯下站着一个男人，熟悉的身影和轮廓，正朝她走来。

　　或许是在家的情绪太令她不安，一见到江淮翊，就忍不住扑进他怀里。

　　分明是每天都会相贴的怀抱，此时此刻，隋也却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脖子挂在绳索上快要窒息时，突然被放下的松解感。

　　“怎么啦这是？”江淮翊低头抚摸女孩的背脊，她平时不这样。

　　女孩脑袋蹭了蹭他胸口，“就是想见你。”

　　每每听到她说爱他、想他，江淮翊都受不了，心脏被她融化成了一滩水。

　　“你明天回去还爱我吗？”隋也仰起头，突然看着他问。

　　江淮翊一怔，诧异这是说的什么话，“当然啊，怎么会问这个？”说完立刻又是一僵。

　　猜到她可能担心项新筠和江文华，俩人明显不愿意接受她这个女朋友，应该是怕他被家人策反。

　　他微微弯腰，捧起女孩的脸平视，“和我待在一起吧。”

　　说罢，朝站在车前的尹哲使了个眼神，尹哲会意，微微点头，绕过车头进了驾驶位启动车子。

　　隋也一脸茫然，转回头看他，“什么意思？”

　　江淮翊朝她笑，牵住手大摇大摆走进小区，只是到了别墅跟前没走正门，而是从后花园小栅栏旁的小门进去。

　　顺着花房外的楼梯，男人轻而易举地翻到别墅二楼，隋也怔住，“我不敢。”

　　江淮翊朝她伸手，“没事，不会掉下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进去会碰到你爸妈，”女孩微微皱着眉头，站在楼梯最高一阶，双手拧在一起放在身前。

　　“他们都在楼下，不会上来，”他再次朝隋也伸了伸手。

　　女孩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将信将疑，握住了男人宽大燥热的掌心，只觉腰间被一股力带起，整个人就到了他跟前。

　　隋也心跳得极快，有种做贼的刺激，跟着江淮翊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进了一间卧室。

　　房间里光线明亮，隋也一进门就看见桌上摆放的相片，一个小男孩抱着一颗篮球，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

　　江淮翊在身后将门关上，隋也指相片，“那个是你吗？”

　　“嗯，”男人应了声，走到窗前拉起窗帘，“应该是五六岁的时候。”

　　隋也拿起来仔细端详，原来他小时就长这么可爱，发现小男孩身后的背景正是刚才翻越的花房，侧过脸，“这张就是在刚才那个地方拍的诶。”

　　江淮翊走过来，身体贴着后背，“小时候姥姥姥爷怕我妈照顾不好我，就接到这边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难怪隋也一进房间就觉得这里似乎有他长期生活过的气息，合着以前就住这。

　　“还有别的照片吗？我想看。”

　　“有，但不在这里，”江淮翊勾唇，瞧女孩对自己孩子时很感兴趣，蓦然有一种冲破时光隧道的感觉。

　　隋也从包里拿出手机，对着相片咔嚓拍了张，“感觉你小时候香香的。”

　　闻言，男人轻笑，“难道现在臭了吗？”

　　“那倒也不是，”她回答得认真，放好手机，看着男人眼睛，“现在的味道肯定跟以前的味道不一样。”

　　“是吗？”江淮翊狡黠一笑，“要尝尝吗？”

　　“嗯？”女孩狐疑地眨巴了下眼睛，下一秒温润的唇就贴了上来，带着凌冽的墨水清香。

　　片刻后，江淮翊才缓缓离开，眸中含了欲，垂眸盯着女孩唇上晶莹的水光，涩得他头皮发麻。

　　“尝得出来么？”男人嗓音低哑磁性，含情脉脉地望着她问。

　　尽管就那么十多秒的时间，隋也呼吸已经乱成了一团，或许是在陌生环境下跟他亲热导致，况且楼下还有那么多他的亲人。

　　她喉咙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人还处于半迷离状态，江淮翊看着她的反应笑，逗她：“嘴要是尝不出来，还有一个地方能尝。”

　　“什么？”

　　隋也愣愣地望他，手再牵起，她低头视线跟随动作，最后落在男人的皮带，脸颊瞬间涨红。

　　跟他保持亲密关系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其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作为被动者，或者说享受者，他会做一切能让她感到愉快的举动，用嘴的更不在少数。

　　她偶尔帮他最多不过用手，甚至有时都不会碰他那地方，他会全程自主操作。

　　在那方面的经验算不上充足，但绝对不是小白，隋也知道为男人做那样的事，对方也会感到愉悦和兴奋。

　　“要我帮你□吗？”她掀起眼皮，澄澈的眸子紧盯他目光，纯真又勾人。

　　江淮翊呼吸一窒，倒是没料到这姑娘平时那么害羞，会这么坦然地说出口，红痣随喉结滚动而起伏。

　　“我可以试试吗？”

　　女孩子深吸了口气，再次垂下眼眸，白皙手指扣动男人皮带扣，隐隐约约看得清轮廓，下意识抿了下唇。

　　男人哪里经受得住，眼底裹挟的欲念呼之欲出，要知道这姑娘愿意试，刚才就应该回家，而不是在这里。

　　“如果不舒服的话，你就告诉我，”隋也声音柔柔的，一口接一口呼吸，“我不太会。”

　　她本就瘦弱，逐渐在男人面前矮下身，江淮翊脑仁涨得发疼，在她碰到的前一刻，一把将人拉了起来，他实在是不忍心。

　　“怎么了吗……唔……”

　　江淮翊疯了般地跟她接吻，搂着腰朝床走，裤子的纽扣刚才就被解开，松松垮垮在他臀上，小手还急不可耐地上去解他衬衫纽扣。

　　正吻得动情，外面传来敲门声。

　　“淮翊，下来吃饭了。”

　　听到项新筠的声音，隋也脑子倏地清醒，身上男人还吮吸她的唇，沉浸在二人世界中，完全没听到任何一点动静，隋也情急之下用力一把撑起他的胸膛。

　　压低声，“你妈。”

　　男人一顿，眸色这才恢复两分清明，又响了两下敲门声，江淮翊不禁蹙眉，一脸不耐地从床上起身，低头扣裤子皮带。

　　“等我会儿，”他弯腰，单手撑床，拍了下隋也的屁股，嘴角勾起促狭的笑意。

　　正要再次抬手敲，门从里面拉开，项新筠愣了下，正要问一直待在房间里做什么，瞥见他嘴角的印子和发皱的衣裳。

　　“不饿吗？一起下去吃饭。”

　　项新筠看着儿子的模样，声音柔和了些，朝室内扫了眼，什么都没看见。

　　“不饿，你们吃。”

　　江淮翊说完，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自从上次项新筠去过越澜庭之后，他就没再主动联系过她，不仅想控制他的人生，还丝毫不尊重他的隐私。

　　他和隋也生活那么长时间，项新筠是知情的，家里难免会放一些见不得外人的东西，她在清楚这些的情况下，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擅自进去。

　　回过身，床上的人不见了踪影，听到某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隋也一双亮晶晶的眼露了出来，她蜷在角落朝他看。

　　江淮翊顿住，不是找到她的欣喜，而是懊悔，为什么要带她偷偷溜进来。

　　不是说喜欢吗爱吗，连让她堂堂正正走大门进来的机会都没有，她躲起来的时候一定在害怕被看见吧。

　　“走了吗？”女孩小声问。

　　男人心脏被无形的手捏了把，生疼，蹲下身，一把将人拥进怀里。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没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为什么只顾着自己。

　　眼眶又酸又涩，闻到女孩身上淡淡的花香，在心里骂自己不是人。

　　“我请人算了个良辰吉日，是我生日那天，宜领证。”

　　隋也心脏跳空了下，习惯了他变化莫测的情绪，听到他低着声音在耳边问：“就这么告诉你，是不是太不浪漫了？”

　　衣柜内空间逼仄，温度随灼热的气息逐渐升高，隋也点了点头。

　　“嗯，哪有人不求婚就结婚的。”

　　江淮翊胸膛起伏，深吸了口气，缓缓放开她，喉结滑动，握住女孩的双手放到唇边亲。

　　“怎么会没有求婚，哪怕知道你愿意嫁给我，也不会省略掉对我们彼此而言非常重要的时刻。”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求？”

　　隋也笑盈盈地望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满足的滋味。

　　“连这个都告诉你，不太好吧，”江淮翊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心里对她疼得不行。

　　“可是你生日还有几天就到了诶。”

　　“嗯，很快就到了，很快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他吐露出心声，他太急切想要跟她有个结果，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甘之如饴。

　　隋也看不透他的心理活动，整个人被难能可贵的幸福围绕，撒娇：“你就告诉我嘛，会邀请别人吗？还是只有我们俩？”

　　“应该会录像的吧？我得打扮漂亮一点。”

　　江淮翊嘴角勾起一点弧度，“这么期待？”

　　女孩乖巧嗯了声。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从当天开始开心，但如果你现在就告诉我，我会从现在开始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