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暴雪时》再立

36、036

　　单独参加比赛节目终究还是在公司内部引起了大量争议，隋也的实力有目共睹，但依然架不住同样是实力选手的黄蔓菁的质问。

　　童素萍结束会议还没走，就被黄蔓菁叫住，当众问她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为什么只让隋也一个去。

　　洲巨的人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胆量，但谁让她背景强呢，就算是身为创始人的童素萍也得给她几分面子。

　　“参加节目得考虑个人综合条件，你确实也很不错，但你的身份不如隋也的纯粹，几年后你爆红确定没人拿那些资料出来说你权势压人吗？你的路子第一步不该走在曝光这条路上。”

　　姜还是老的辣，圈内有不少红三代红四代，哪个没被揣测怀疑过，务必得稳扎稳打。

　　虽底下还是有不少人替黄蔓菁鸣不平，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黄蔓菁被点透后，自己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接下去一段时间隋也几乎将全部精力投身到比赛上，她研究过往期选手的优劣点与评委的喜好和性格，只要不踩到一些老师曾经的污点新闻就可以随意操作。

　　月底，隋也同童素萍一起前往京市参加节目，作为老板和老师，童素萍没在镜头前露面，只在隋也表演时站在台下待了半个多小时。

　　节目虽然称不上神仙打架，但个个身怀绝技，没一个是来划水的，比赛现场气氛非常激烈刺激。

　　隋也前面排了十六位选手，评委的评价一个比一个高，越是到后面她越紧张，好在临上台前收到童素萍的消息，让她正常发挥就好，结果不重要，这才稍微放轻松一点。

　　主持人叫到隋也的名字，现场鸦雀无声，直到看见一个白净纤瘦长相极其明艳的女孩走到聚光灯下，蓬松的长卷发柔顺乌亮，每一根都在发光，似乎单独给她开了滤镜磨皮，台下顿时哇声一片。

　　隋也简单介绍过自己，带来的是一首经典拉丁语歌曲，几位评委的眼神都充满好奇，迫不及待让她立刻开始。

　　炫响前几个音，几位评委不由自主跟着律动点头，直到她开口唱出第一句，现场观众直接沸腾，而后半分钟坐在最前方的评委纷纷站起身鼓掌。

　　多数情况下，边唱边拉小提琴至少会有一样乱掉，要么弓法会乱，要么声音会乱。

　　但隋也不仅没乱，将两者完美兼顾，还稳得一批，若是没看见她本人，肯定会怀疑是哪位大神来搅堂子。

　　一曲结束，隋也放下小提琴深深朝评委台鞠躬，欢呼声此起彼伏，甚至有女评委不停喊爆灯爆灯。

　　“妹妹，你真的不打算来节目当常驻嘉宾吗？你要是来我这，我肯定捧得你大红大紫。”

　　“怎么还带公开抢人的？我们还没死呢，”另一位评委开玩笑说道。

　　“谁先下手就是谁的，我警告你们，别跟我抢。”

　　几位打打嘴炮，接着轮到评分环节，隋也以9.8分拿到最高分，与另一名男生并列第一。

　　“妹妹，你有公司了吗？没有来看看我啊，我这待遇很不错的。”

　　女评委持续对隋也输出，一个集美貌和才华于一身的选手，谁错过就是谁的损失。

　　另一位评委看不下去了，提醒她，“你小声点，把人家吓到了。”

　　说话的人隋也很熟悉，初高中时期买过他很多专辑，是一位名副其实红遍大江南北无一绯闻劣迹的歌手，在行业内无论热度还是影响力都排在前列。

　　隋也手还有点抖，她也没料到自己能拿到高分，笑起来眼睛眯成月亮弯弯，声音柔柔地说：“不会。”

　　环节结束之后，隋也在后台找到童素萍，童素萍朝她竖了个大拇指，脸上掩饰不住自豪，“你这次不仅炸了节目现场，连我都被你惊艳到了。”

　　来京市前，隋也在童素萍面前表演过，不过她只拉了曲子，在童素萍眼里，只要她上台不出错分数就不会低。

　　“其实我好紧张的，童老师，”女孩皱着眉头搓搓手，童素萍笑她，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作鼓励，“紧张归紧张，你胆子真不小。”

　　没告知她的前提下，在台上亮了嗓子，要是出一点差错，她今天大概率会垫底。

　　“因为他们都好厉害，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小姑娘委屈巴巴。

　　当天节目录制结束后，隋也跟着童素萍离开现场时，在过道碰到台上的一位评委，就是那位隋也少女时期追过的偶像。

　　顾临。

　　并且还是他先开口打的招呼，隋也不由地愣住，被童素萍游刃有余地接过话茬。

　　“还稚嫩得很，有进步的空间。”

　　顾临身高腿长，造型时髦，双手自然垂下在身侧，声线平静温润，“其实在这之前，我就欣赏过她的表演，很不错。”

　　来洲巨后，隋也只参加过两次大型演出，一次是《北风》，一次是《海山月》，无一例外她都不是最显眼的那个，能被曾经的偶像注意到，心情跟中了彩票没多大区别。

　　“谢谢顾老师夸奖，”女孩心里波涛汹涌，但面上还是显得很冷静。

　　“或许有点冒昧，”顾临垂眼弯了弯嘴角，拿出裤袋里的手机，“我后面有个人演唱会，一直在找合适的嘉宾，如果可以，希望能与你合作。”

　　言外之意不能再明显，隋也半懵半懂看了眼童素萍，她并没有阻拦的意思，才拿出手机扫了顾临的微信。

　　“那后续我再跟你联系，”他说完，目光移到童素萍脸上，礼貌一笑，点了点头。

　　飞机落地江市，童素萍的司机早早来机场等着，时间不早邀请隋也同乘一辆车，送她回家。

　　路上两人聊着工作上的事，隋也手机响了好几声，童素萍也年轻过，让她先处理自己的事。

　　能给隋也连发几条消息的人不多，一个是乐音，另一个是江淮翊。

　　但自从上次袁尧拿走他的东西后，两人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联系，他也没有回去找她，按照正常逻辑，这就是断了的意思。

　　当打开手机，隋也却发现发消息的人是顾临。

　　顾临：【我工作刚结束，你还在京市吗？】

　　顾临：【如果没走的话，方便出来请你吃个饭吗？】

　　顾临：【还有我团队的几个伙伴，主要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儿。】

　　顾临：【你也可以带上朋友或者同事一起。】

　　最后一条消息显示半分钟前发送，隋也盯着手机屏幕思忖，她现在属于洲巨的人，要不要跟他合作还得公司说了算。

　　“童老师，”隋也把手机递到童素萍面前，“顾临想让我跟他合作，但我没上过演唱会那种场合，要不要回绝？”

　　“回绝做什么？那么好的机会。”

　　童素萍视线扫过顾临发来的消息，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侧过头凝了隋也几秒。

　　不得不承认，她这种长得漂亮又有能力的女孩，吸引来很多人的喜爱很正常，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多。

　　“顾临的演唱会不是谁都能上，无论从哪方面出发考虑，我都没有拦着你的理由。”

　　女孩眼前一亮，能跟曾经的偶像合作无疑是件大喜事，“真的？那我答应他咯？”

　　童素萍点了点下巴，语气迟缓，“你对他，什么看法？”

　　“很厉害的前辈啊，要是小时候知道长大了能跟顾临说上话，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女孩丝毫不掩盖内心的情感，有什么说什么。

　　“其实，顾临那人很适合你。”

　　童素萍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隋也跟着应和，又一下子反应过来，“什么？”

　　“顾临出道时间很早，我认识他十多二十年，他品行端正，性格善良，待人温柔，这么多年他就谈过一个女朋友，分手后狗仔蹲在他家楼下半年都没找到半点花边消息。”

　　事实确实如此，顾临算半个童星出道，多年过去，他也刚过三十岁，他十分看重自己的职业生涯，在私生活方面更是干净得不行。

　　童素萍直言不讳，“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找你合作，况且他自己也说不是第一次看你表演。”

　　意思已经够明显，隋也要是再不懂就是真的榆木疙瘩，尴尬挤出一抹笑，“童老师瞧您说的，人家只是对我有那么一点点欣赏而已，怎么可能有别的心思。”

　　童素萍轻笑，她比她多活那么多年，看人一向很准，那点事情瞒不过她的眼。

　　“虽然顾临那孩子也不错，但我的私心，还是希望你跟淮翊好好的。”

　　车厢内气氛安静几秒，隋也听到男人的名字心情格外复杂，心脏罅隙藏着根针隐隐作痛，眼睫低低垂下。

　　“为什么？”

　　“淮翊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从小就是个很阴郁的人，不爱说话，也不笑，做决定不跟长辈商量，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那个时候很怕他自闭……”

　　“但现在他好了很多，因为有你在身边，”她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不然他不可能冒那种险。

　　车抵达越澜庭小区外，童素萍知道她这段时间因为上节目很辛苦，放了她几天假，让她休息好再去公司报道。

　　在江市隋也本就没什么朋友，乐音貌似又跟人打架，把人打进了医院，最近被关禁闭不让出门，乐卓也没能幸免，乐音出事长辈都会怪他没好好看着妹妹。

　　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好在不是刚跟江淮翊分开时候，她现在好歹能控制住情绪，不至于让自己无限度消沉下去。

　　在家窝了几天，某个午觉睡醒隋也收到顾临的消息，他说江市有工作需要处理，会待一天，问她有没有时间，想趁着这个机会跟她见一面，谈谈演唱会的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童素萍也说过这是个好机会，傻子才会拒绝。

　　晚上七点，隋也如约打车抵达顾临给她发的地址，是一个很有格调的餐厅，她进去在前台说明桌号，被服务员带到右边单独的雅间。

　　隋也不免愣了愣，之前被不怀好意的男人骚扰过，留下了心理阴影，至今无法忘却。

　　又一想，既然顾临是来谈工作的，应该不会一个人。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桌上的鲜花和蜡烛，以及坐在一侧的顾临，封闭的空间内只有他一人。

　　顾临听到声响抬头看见她，绅士起身，“来了？”他作了个请的手势，而后走过来拉开座椅让她坐下。

　　尽管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女孩神色依然极其不自然，哪怕是曾经的偶像，她也担心人性不可测。

　　“想吃点什么？”顾临将菜单递给隋也，期间分寸感拿捏到位，隋也碰到菜单他立马抽回手，嗓音温润，“照你的口味点。”

　　快一个月来，隋也把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饿了才会吃点东西，时间一长，胃口就小了。

　　她随意点了一份沙拉，将菜单还给他，顾临眸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点了两份牛排和意面，以及一些其他甜点和水果。

　　服务员走后，房间内就剩下他们俩人，头顶新风口呼呼作响，一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大概是看穿女孩的局促和不安，顾临指节扣了扣桌面，笑看她，语气轻松，“要不要换到外面去？”

　　隋也没犹豫，点头，“好，”她待在这个房间感觉喘不过气。

　　两人从隐私性极好的雅间换到外面大厅靠窗的位置，周围有不少用餐的其他食客，隋也脸色和动作都自然上许多。

　　“下一场演唱会在C市开，大概有五首歌需要你跟我一起演出，不知道合同是跟你签还是和童老师那边？”

　　隋也认真听着，恰逢这个时候服务员上菜，她缓了缓，等服务员离开后才开口：“合同需要跟公司签，不过内容可以跟我商量。”

　　“我这次来得比较匆忙，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江市，下次再带合同过来，你看行不行？”

　　“可以，不着急。”

　　顾临瞧着小姑娘纯净的眼睛，弯唇，将多点的牛排和意面放在中间，“我食量大，但又吃不完两份，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一起用这份。”

　　他看她实在是太瘦了，就吃那么点蔬菜沙拉怎么能行，估计平日对自己各方面都很严苛。

　　人家态度诚恳，隋也说了声好，就算她不愿意也不会拒绝，这人很大可能会在她今后职业道路起到巨大作用，况且还是曾经的偶像，怎么着都得给点面子。

　　整个饭局，关于工作只提了寥寥几句，反倒是关于生活方面，顾临说了不少。

　　也许是对方亲和力太强，隋也的顾虑和防备逐渐弱化，他切换话题很丝滑，不会让人觉得生硬，更不会尴尬。

　　直到一场晚饭吃完，两人熟悉不少，聊得十分融洽，看时间不早顾临主动提出今天先到这，下次再请她吃饭。

　　隋也莞尔，“这次顾老师请，下次该我请您了。”

　　“那也行，下次我来找你，你可不能赖账。”

　　二人说说笑笑，从餐厅里出来，乘坐电梯抵达一楼。

　　“你住的地方离这远吗？我让人送你回去吧，”顾临担心她一个小姑娘不安全，提议道。

　　“不远，我打车回去，你呢？”

　　顾临走在隋也身旁，比她高出一大截，垂眼看下去小女孩脸庞精致得跟建模似的，虽然少了正面的锋芒感，但也很好看。

　　“我也不远。”

　　隋也一米六八的身高，还不到他肩膀，仰头看他的时候比看江淮翊还累，快到大厅门口，她说：“那顾老师下次再……”

　　话刚说一半，被人从身上用力拽住手腕，强行拉回去撞上坚硬温暖的胸膛。

　　隋也毫无防备，险些绊住脚，幸好被人及时揽住腰才没摔倒，茫然抬起头，江淮翊那张棱角锋利的脸在她眼前逐渐放大，两条眉头打成结，很生气的模样。

　　“他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