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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意外烫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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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回声对着镜子随意抓了抓头发,把卫衣帽子仔细翻折整齐,桌子上放着omega专用的阻隔贴,他曲起指节抵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垂下头,伸手将阻隔贴拍到后颈,细心贴好。
其实他有考虑过直接对周牧坦白,毕竟这样欺骗一个alpha实在太过荒谬,也让他时时刻刻良心不安。
但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季响逃掉了。
如果他坦白的话,周牧很有可能会上报AO婚配中心,季响无论身在何方都会被抓回来,强制送进omega管教处,进行严厉教导。
而进入过管教处的omega,无一例外都变得极为顺从乖巧,宛如没有思想和灵魂的生育机器。
所以……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吧。
楼下,季云廷叫住他。
“要去见未婚夫?”他捧着茶杯吹了吹热气,透过升起的白雾上下打量他的穿着,眉头逐渐紧锁。
未婚夫?叫的比自己还亲切。
接下来他要说什么季回声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出来。
“你看你穿的像什么样子,有omega的感觉吗?普普通通、不伦不类,去换身衣服。”命令的口吻。
季回声拎着外套的手指收紧了些,他垂下眸,视线从自己身上的白卫衣扫过,落到朴实无华的黑色裤子上,半晌抬头,“我觉得挺好。”
毕竟他和周牧约的地点是咖啡馆,又不是高级餐厅。
“还敢顶嘴?”季云廷指了指他,“你看看哪个omega穿的和你一样毫无特色,这样下去周家怎么看得上你?”
“小响衣柜里应该有定制的R家繁花系列,你去挑一件穿。”
脑海里闪过几件收腰绣花的针织品,季回声额角一跳,“不,我不需要。”
眼见季云廷就要发怒,他干脆刺了声,“我看您比我更想去联姻,不如您和周……”
“混账!!!”
季云廷猛地站起来,怒火中烧、理智尽失,手中茶盏砸了过去。
啪,瓷杯碎裂。
季回声手臂挡在脸前,脑海一片空白,近乎无措地眨了眨眼。
后知后觉的,他感受到手背一片灼烧。
那杯热茶砸过来时,他根本来不及躲开,只条件反射地挡住了脸,所幸砸的不远,瓷杯在他脚边碎裂,但滚烫水珠却飞溅而出。
衣物裹住的地方没什么大碍,手背却被水珠烫伤。
季云廷喘着气,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嘴唇嗫嚅,他想开口提醒季回声去清洗,却拉不下这个面子,阴晴不定地抖了半晌,终于转身上楼,留下震天动地的关门声。
季回声站在原地,怔怔地盯着已经泛红的手背。
皮肉刺痛,火烧火燎般几近麻木,连带心脏都像被烫伤一样。
木然地抬起手,含住被烫伤的手背,睫毛轻颤,灼痛从皮肤蔓延开来,染上唇舌,季回声恍惚地回过神来,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蠢笑了。
他将外套丢到沙发上,走到离得最近的厨房,拧开水管,将手伸到冰凉的细水流下冲洗。
几分钟后,他想起了和周牧的约会,单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看了眼时间,在聊天框里敲下几个字。
[sound:抱歉,下次见吧?我这里出了些意外。]
……好累,累到不想出门。
手机被重新塞回卫衣口袋,取而代之的是干净纸巾,等到冲洗十几分钟、自我感觉差不多了,他才将纸巾打湿,单手摊开,艰难地覆盖住烫出的红痕。
关上水龙头,回到客厅,疲惫地靠着沙发坐下。
大脑习惯性放空,几秒后,季回声拿出手机,看到周牧回了消息。
[mu:出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mu:季先生?]
[mu:回声?]
[mu:怎么不回消息了……]
接下来又是很长一串询问,可见他的着急,季回声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好像给周牧带来了麻烦。
[sound:刚刚没看手机……不是什么大事。]
鬼使神差地补了句:[只是被烫伤了而已。]
刚发出去,季回声就猛地回过神来,长按着想要撤回,内心不住懊恼。
但没来得及,周牧显然已经看到了。
[mu:被烫伤了?严重不严重?抹药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mu:你现在在哪里?]
一连串的追问砸得季回声有点懵,他眨了眨眼睛,迟疑地回复:[不严重,只一点点,用水冲了冲,应该不用去医院。]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问他在哪儿啊?
[mu:那就是没抹药,家里没药膏吗?]
奇怪的关注点。
季回声抿起唇:[没有……但是我真的不用抹药,不严重的。]
发完这条消息,他才想起来掀开贴在手背上的纸巾看一眼,这一看不得了,许是他皮肤比较敏感,竟有了起泡的趋势。
光速打脸。
他心虚地找补了一句:[不是很严重……]
[mu:所以你现在是在家里了?]
无知无觉就被套了话的季回声:[……]
[mu:等我一会儿吧,带你去医院看看。]
[sound:???]
他连忙拒绝:[不用不用。]
[mu:我已经在路上了^_^]
季回声表情诡异地盯着“^_^”的颜表情,心情复杂。
不得不说……周牧的确是一位合格的alpha兼未婚夫,居然对刚见过一面的自己都能这么关心,如果是omega嫁给他,应当是能过美满的生活。
他不由再次怀疑起自己一气之下的选择。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破坏掉正常alpha理应拥有的幸福,他真是糟糕透顶了……
***
周牧到的很快。
季回声揭掉纸巾、穿好外套,一出门就看到了周牧的车,外型低调、线条流畅,即使他从不关注这些,根本认不出品牌,也能感受出金钱的奢靡。
是的,金钱。
打工人没有欣赏的心思,满脑子都是钱。
季回声提前打了招呼,所以他没被拦着,能直接把车开进来。
周牧绅士地为他拉开车门,眼睛却直直盯着他红肿的手背,眉头深蹙。
季回声坐进去,伸手系安全带,没听到关门声,愣愣地抬起头,正对上周牧自上而下投来的、压迫感极重的视线。
“不是说伤的不重么?”他喉结滚了滚,声线低沉。
“啊……”季回声翻转手腕,将手背往衣服里藏了藏,试图辩解,“只是看起来严重而已。”
周牧内心深吸一口气,他现在分外想要抓住眼前之人的手腕,拽过来仔细观察那道严重的烫痕。
但他还是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手指,语气是刻意伪装出的温和与无奈:“你真是……”
不能没有分寸感,会惊扰好不容易停歇枝头的鸟雀。
周牧回到驾驶位,系上安全带,“那就去最近的医院吧?”
季回声透过后视镜观察他的脸色,见他神情平淡,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完好的那只手拽着安全带,指尖纠结地剐蹭,“其实……去药店就行。”
“医院太麻烦了。”
“不麻烦。”周牧说,“我们去私人医院。”
“?”
季回声不由自主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去私人医院岂不是更麻烦吗?而且、而且,哪有因为一个小烫伤就大动干戈地去医院、还是私人医院啊?!
……现在下车来得及吗?
刚生起这样的念头,车就丝滑地驶入了停车场,季回声不得不承认,来不及了。
***
烧伤科,办公室。
医生推了推眼镜,尽职尽责地叮嘱:“没什么大碍,只是看着严重……日常涂抹药膏,患者少吃些辛辣和刺激性食物,过几天就好了。”
季回声仰起头看了站在身后的周牧一眼,似是宣告:看吧,我就说不严重。
明明神情依然清冷平淡,在周牧眼中却仿佛带了不自知的小骄傲,尾巴都要翘起来,蓬松发梢张牙舞爪。
想要伸手去揉这人的头发,却只能克制。
他微笑道:“那我们现在去拿药?”
季回声站了起来,和周牧一起下楼。
两人拿了药、付了钱,在等待区坐下,周牧将药膏拧开,撕掉封膜,在手指上挤出一点,在涂药的掩盖下,终于顺从心意抓住了季回声的手腕。
很细,一只手就能握住,甚至能感受到骨头……明明看起来不觉得,但现在他不由想,怎么能这么瘦呢?
冰凉的药膏沾到手背上,被温热饱满的指腹均匀涂抹开,甫接触到,季回声就浑身一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我自己来吧?”无处安放的左手摆动着,似要接过药膏。
但周牧没松手。
实在没办法,季回声只好埋头,故作镇定地看周牧给他涂药。
“……在想什么?”
一片寂静中,周牧突然开口,嗓音莫名有些哑。
感受到呼出的潮湿热气,敏感的耳朵微动,季回声头埋得更低,藏在心底的思忖不自觉就溜出了口:“我在想……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
周牧不悦地蹙眉,“为什么这样想?”
还能为什么?alpha和beta怎么可能合适呢?毕竟腺体发育不全、感受不到信息素的beta,是不能帮助alpha度过易感期的。
无论怎么想,他一时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对周牧而言都不利好。
“对不起,我不能说出什么理由。”
最终,季回声别过头喃喃。
“……”
“……真是疯了。”周牧的话语在身后响起,沙哑压抑,冰凉的手指捉住他的后颈,轻柔又不失力道地迫使他转过头来,与自己四目相对。
“我们现在去领结婚证,如何?”
他咬字清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