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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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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其抬眼睁睁看着对面屋里的动静。
方奶奶说着一连串的本地话,语速又快又急,薛其一句都没有听明白。
听到动静薛爷爷和薛奶奶也都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薛爷爷站在门口问。
“诶呦,还能怎么样,老太太脑子不正常啊,儿子是个酒鬼、赌鬼,孙子也不是个正常人,一家子神经病啊!”
不知道谁家的大姐在人群中喋喋不休的说着。
“我家儿子,你们都知道的,人那叫一个听话老实,上学期被方西西打的鼻子都骨折了,血一直流个不停啊!”
“真有这回事啊?”
“怎么没有,现在我儿子有时候还流鼻血,都是他……”
薛奶奶直接打断了大姐的话,“谁不知道你家儿子流鼻血是上火,别有什么事都往别人身上甩。”
“要不是因为他,我儿子能有这么严重吗!”大姐说着就叫嚷了起来。
“就您儿子那体格,180斤,谁打谁还不一定呢!”薛其说。
“我儿子180斤怎么了!那都是我养出来的,不像这家有娘生没娘养!没家教!孤儿!”大姐指着方西西家门说着。
薛其不知道方西西有没有听到这句话,他只看到方西西拿着扫把在房间内扫着玻璃,没有任何反应,好像那堵墙能隔绝所有。
“他怎么样关你什么事?”薛其说,“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要把这心思放在你儿子身上,也不至于现在还在年级倒数。”
周围人群议论纷纷,眼看大姐要开始撒泼耍无赖,不知道谁说,她家儿子又流鼻血了,超级忙慌地往家挤。
边走嘴里还骂着小杂种。
人群也渐渐散去,薛奶奶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和薛爷爷回屋里了。
薛其松开了刚刚紧握着的拳,快步走到对面窗户。
“开门。”
方西西把扫把立在墙边上靠着,推开了房间门,打开了大门。
“奶奶不去,我可能要晚点去,得换一块玻璃,要不算……”
“玻璃在哪买?我和你去。”薛其说。
“要出巷口,建材市场。”方西西说完又回到屋内和奶奶说自己要去买玻璃,让她不要乱动窗户,会割到手。
那样子像是在哄几岁的孩童,你得一遍遍说,尽管这样对方还是不能理解你的意思。
十分钟后,方西西从房间出来。
“走吧。”
走在巷子里面,还是会有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窥探的目光。视线一直黏在你的身上。
出了清水巷这样的感觉才消失。
方西西走进一家饭店,一会儿就出来了,手上拿了一串钥匙。
薛其跟着方西西走到一辆红色电动车旁边,车把手上挂了两个头盔。
“超载被抓住会罚款的。”薛其说。
“戴头盔了。”方西西说。
薛其扶了下额头,“也会罚款的。”
“没关系,我开的快,不会被抓住的。”方西西说着已经戴好了头盔。
薛其硬着头皮戴上了头盔,勉强坐到了电动车后座上。
“坐稳。”方西西声音在头盔下嗡嗡的。
薛其调整了一下姿势,整个后背靠着后备箱,手抓住坐垫。
车“嗖嗖嗖”的开了出去。
到了建材市场,方西西停下电动车。
“你先下来。”
薛其哦了一声,从后座下来,站到边上。
方西西把车停好,和薛其进了一家店。
“老板,玻璃有吗?”方西西问。
“有,多大尺寸的?”
“1.2米、2.4米。”
老板又叫了一个小伙子,两人抬来一块裹着泡沫垫的玻璃。
方西西和薛其小心翼翼地抬着玻璃出了店门,走到电动车旁边。
“你先上去,我把玻璃放在前面。”薛其说。
方西西跨坐在电动车上,握着把手往后倒了几米,薛其小心地把玻璃放在电动车前面,方西西的腿抵着玻璃。
薛其转身也坐到了车上,方西西缓缓往前开着,这次骑的慢没有刚开始快。
“这不是刚刚来的那条路吧?”薛其问,风呼呼地从他耳边刮过。
方西西转了个弯才回答,“不是,走的小路,大路会罚款。”
“超载,不带头盔,还载了这么大一块玻璃。被逮着完了。”薛其喊。
电动车骑到了方西西家门口,停好车,把玻璃放下。
方西西拿了一把榔头,把窗户上剩余的玻璃全部砸掉了,玻璃碎片纷纷落地。
装玻璃这种事,薛其不在行,只能帮方西西扶着玻璃。
方西西三两下把玻璃弄好了,又转到屋里看了看。
方奶奶已经睡着了,方西西把床头的小台灯打开,又把窗帘拉上,灯关了,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今天耽误你时间了,不好意思。”方西西说,“走吧。”
薛其掏出钥匙拧开门,蹲下身拉开鞋柜找了双没穿的拖鞋,放在方西西脚边。
“拖鞋没人穿过。”
“谢谢。”
薛其换了鞋,和方西西去厨房洗了手。
客厅里爷爷奶奶在等他们,把饭盛好了。
方西西坐到椅子上,薛其坐到了旁边。
“西西,夹菜吃啊。”薛奶奶招呼着,给一人舀了一碗排骨汤。
方西西伸出两只手接过汤,嘴里说谢谢。
“小其啊,你给西西夹菜啊!”薛爷爷道。
薛其拿起桌上的公筷,往方西西碗里放了一块红烧肉,接着桌上每个菜都来了一筷子,方西西的碗里堆起了一个小山坡。
半晌,方西西嘴里蹦出个谢谢。然后一筷子一筷子吃完了薛其夹给他的菜。
薛其又喝了一碗汤,放下筷子,“奶奶,我吃好了。”
“好,你带西西去你那屋玩会。”薛奶奶笑笑。
方西西站起来刚收拾了两下碗筷,就被薛奶奶拦下来。
“西西,放下,待会爷爷洗,我和他说好的,一人一天。你可别帮他洗啊!”
方西西正想说什么,薛其从他手里把碗拿走,轻轻放在桌上。
“听奶奶瞎说,有洗碗机的。”薛其说。
“有洗碗机,碗不要放进去的啊,碗是自己张脚跑进去的吗?”薛奶奶反问。
“没事,今天爷爷洗。”说完,薛其就拽着方西西的手腕往楼上走了。
走上楼梯,又往前走了一点,薛其推开门同时松开了方西西的手腕。
方西西没有打量四周只是有些慢半拍的站在门口。
薛其找了一个椅子,看见门口的人还是没有反应,又把人拉进来,关上门。
“你坐这个沙发。”薛其说完指了指旁边的一大团和沙包一样的黑白巨型沙发。
方西西应了一声,坐在沙发上。
薛其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又折回来打开电风扇。
“你喝什么?气泡水,茶,水,果汁。”薛其半蹲在柜子前,回过头问方西西。
“都可以。”
薛其从小冰箱里拿了两瓶气泡水放到桌上,又找出来一大包零食。
“明天你还有兼职吗?”薛其喝了一口气泡水。
“嗯,得去花店。”
“你一直都这样吗。”薛其轻声问。
“嗯,没办法,有时候也会觉得累,很没有意思的生活。”方西西叹了一口气。
薛其往椅子上靠了靠,“你有去过比较远的地方吗,就是出柳城,不说彻底离开这,而是出去看看。”
“没有,和你去是最远的地方了。”方西西慢慢嚼着嘴里的青豆。
“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精彩。”薛其叹息,还有半段他没有说出来。
这里实在是太小了。
“以后我会的。”方西西突然觉得好疲倦,经过刚刚,还有被薛其掀开的血淋淋的真相,听到那声叹息,他无可奈何。
“我可以躺着睡会吗?”方西西问,“我今天不回去了,待在这可以吗?”
“你奶奶那没有人可以吗?”薛其问。
“可以,我明天早点回去。”
薛其点点头,找了一床薄被子递给方西西。
方西西闭上眼睛,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睡意全无,其实他不困,只是想要闭上眼休息。
薛其拿了内裤,T恤,进了卫生间。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哗哗落下,薛其站在花洒反思,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一团。
冲完澡出来,薛其看见方西西翻了好几个身,于是过去用膝盖碰了一下。
方西西猛地睁开眼,“怎么了。”
“实在睡不着去冲个澡,在烙饼啊。”薛其抓起毛巾擦了擦头发,水顺着发丝滴到锁骨,消失在毛巾。
“我没拿衣服。”方西西说。
薛其把毛巾晾起来,找了新的内裤和牙刷毛巾拿给方西西,“都是新的,然后洗发水沐浴露也有新的,你要懒得拆用我的也行。”
“那我就懒。”方西西眨眨眼。
薛其笑了一声,“快去洗。”
进了浴室,方西西犹豫半天还是用了薛其的,没拆新的。
淡淡的岩兰草味道,很好闻。
出来之后方西西回家拿了作业过来,慢慢写着,做完最后一题,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
薛其躺在床上,又往里挪了挪给方西西腾位置。
方西西收拾好卷子作业,把沙发上的薄被子捞起来躺在薛其旁边。
“睡吧,我关灯了。”
“里面你关的了吗?我起来关吧。”方西西说着就要爬起来。
薛其起身摁住他,让他别动,又伸出手把灯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