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我的天爷啊

1、雨露恩泽

　　2024.10.1
　　晋江文学城·原山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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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晓宁在用自己的眼睛审视，将一生的虔诚奉给赵泽。】
　　深秋时节，万物开始凋零。
　　距离傅晓宁上次见到赵泽，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图书馆三楼的窗户开了半扇，深秋的风斜斜的吹进来，钻入她的毛衣领口，摸到一片潮湿的凉气。
　　傅晓宁心中叹口气，小心从座位上起来，走到窗边，猝不及防地，满院子的银杏叶闯入眼底。
　　她的手在把手上稍顿了下。
　　两个月前，新闻学院门口两棵银杏树的树叶，还是一片浓绿。EMBA的开幕式典礼，就在断断续续的蝉鸣中，隐秘而庄重的开始了。
　　晚上八点，电影选修课下课，王晶晶奇怪地看她一眼，正要开口，却只看傅晓宁手指挡在唇前，压低声音说：“先溜了，我晚上还有开幕式志愿者的班。”
　　王晶晶恍然大悟，让她先走，答应帮她答到。
　　“诶，你别忘了还有小组作业。”
　　“知道了知道了。”她含糊答。
　　溜出教室，傅晓宁一路狂奔，直奔经管大楼。
　　EMBA管院自建成就致力于向社会输送商界精英，因此连学院的大楼都修的富丽堂皇与众不同。相比于新闻学院大楼的红砖瓦墙，经管院的茶色皮椅和高昂造价的落地窗，实在引人注目。
　　这天晚上，傅晓宁钻进会议厅，带上工作牌后，便乖巧地站在大门口，一手按着签到簿，默默地打起了瞌睡。
　　直到会议厅的红色大门关上，傅晓宁才真正合上了眼睛。
　　其实她没睡着。
　　大二开学不久，公选课开放，傅晓宁为了修够学分，便选了学分较多的电影评析课。可惜她没做调研——这门课的任课教师是某高校的外聘教授，人是出了名的严厉和不近人情。
　　也就是在刚刚第二节课上，这位老教授便发布了本学期的小组作业——自选主题进行电影评析。
　　同学王晶晶把几张图片发给她，傅晓宁草草看了眼，便扣下手机，继续打瞌睡。
　　脑子里想的头痛欲裂，压根不擅长的，还是门选修课。傅晓宁都有些想撂挑子不干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一些嘈杂声。
　　傅晓宁睁开眼，有些迷糊地向四周看了眼，这才发现原来已经结束了，会议厅的灯光已大半熄灭，人也三三两两往外走。
　　傅晓宁深吸口气，走到大门处，打算等着把剩下的人送走，再进去清理场地。
　　这时，忽响起一个声音。
　　“陆叔叔。”
　　傅晓宁心霎时空了一拍。
　　男人声音醇厚低沉，从红毯深处缓缓传入她的耳朵里，音波敲击在她的心头。
　　傅晓宁顺着声音望过去。
　　熄掉的灯光，一半折射在他的侧脸，光影斑驳，参差落在他的眉骨，勾勒出一条流畅锋利的线条。
　　男人走了出来。
　　傅晓宁立刻提笑微微弯腰，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陆老师。”
　　陆斯言是她们系的教授，也是今年大二学生的论文导师之一。名单公布时，傅晓宁就决心进入陆斯言门下。她成绩不错，有很大几率。
　　听到声音，走在前头的陆斯言才微微转头，一副平易近人的面相，微露出一点笑容，点点头：“还没走呢？”
　　“嗯，打扫完就走了。”
　　对于当时的傅晓宁，只是一个半瓶子墨水晃荡的学生，对学者有骨子里的崇敬。而对于学院里声望最高的陆斯言来说，可能只有在学号上会记得这个专业第一的姑娘。
　　陆斯言还是面带微笑，关心道：“早点回去。”
　　说完，他身后的男人便走上来一步，与陆斯言肩并肩。
　　也是在这个时候，傅晓宁才看清这男人的面相。
　　嗯……见过阴雨天吗？
　　偏冷，偏阴，散发的气质像钻入骨髓的回南天，令人记忆尤深。
　　她多看了眼，这男人便回了头。
　　光影如一把锋利的刀，切割下来，落入她眼底的，就是那一抹痞气凉薄的笑。
　　嘴角轻轻一勾，下一秒便消失了。
　　远处走廊里，只隐约回荡着陆斯言和男人的对话。
　　“明早我再去老师家拜访。”
　　“嗯。”男人回答。
　　浑身的疲倦席卷过来，傅晓宁已有些站不住了。她忍着会议厅的凉气打了个喷嚏。
　　一睁眼，黑暗变成了一片金黄。
　　银杏叶堆在台阶旁边，被秋风扫走了一大片。
　　前些日子新闻报道，说最近会有特大暴雨，但看这阴晴不定的天，下雨的概率也应该不大。
　　傅晓宁吸了吸鼻子。方才图书馆的安静被她的一个喷嚏打破，附近几个人看了眼她，又重新埋头专心干自己的事。
　　她站在那里有些尴尬，遂关了窗户，重新坐在座位上。
　　看着电脑屏幕一会儿，她从键盘敲下几个字——从电影角度浅析行业发展与社会关系。
　　“国内电影人才聚集，但由于评委构成的精英阶层口味的顽固性和狭窄性，导致极易生产出大量自嗨式作品，导演们仅在开头几部附有舒适区的电影中产出高质量影片，一旦跳出，就会变成一种精英文化和精英资本的合谋。”
　　傅晓宁敲完这一段字后，有些许满意。虽为新闻系学子，但对于财经新闻的把握，其实是要远大于电影评析的。她在不擅长的领域，极容易直言不讳表达自己的感受。
　　这个问题，王晶晶帮她指了出来。
　　在宿舍，王晶晶看着电脑上那面侃侃而谈的评析报告，感觉像在看天书般的论文。
　　过了好半晌，她有点犹豫地开口道：“宁宁，你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刁钻了啊？”
　　“是吗？”
　　“是啊，你看你这题目，浅析两个字一出，我还以为你在这作论文答辩呢。”
　　傅晓宁抿唇笑了笑。
　　江南姑娘笑起来的时候，总是甜糯的像一块刚出炉还冒热气的糕点，热乎乎的，也暖洋洋的。
　　王晶晶以为她是腼腆尴尬的笑，其实不是。
　　傅晓宁只是想到，赵泽也是这样说她的。
　　开幕式后的第二个月，也就是九月份的入学仪式。她从江苏坐飞机过来，就在飞机上，和赵泽有了第二次见面。
　　傅晓宁有一个高中时期暗恋的学长，在一起不到一个月，这个学长就在机场把她甩了。
　　对那个时候的傅晓宁来说，几乎是天都要塌了。
　　她人生第一次懵懂的恋爱，就这样被连消带打的吹了，傅晓宁又生气又无助地坐在地上哭。哭的不是被甩，是那点被她树立起的光辉形象，一眨眼就被这个人亲手打破了。
　　等行人密密麻麻多起来的时候，傅晓宁听到了一个脚步声。
　　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见一个黑衣保安站在自己面前，压低的帽檐下是一双探究的眼睛，问她：“小姐，你还好吗？”
　　傅晓宁有点懵，被保安扶起来之后，才想起来什么，红着一双眼问对面：“现在几点了？”
　　保安：“四点五十。”
　　下午，四点五十。
　　可她机票还没买呢！
　　傅晓宁惊愕，道了谢后连忙拉着行李箱往人堆里排队，急得连连踮脚看时间。
　　终于排到她的时候，悬着的心还没落地，就又遭一个雷击闪电，撕碎的彻彻底底。
　　工作人员抬起头看她：“不好意思小姐，经济舱满员了。”
　　傅晓宁差点泪都要掉出来。
　　“那、那怎么办啊？”她带了点哭腔。如果没有票回去，那难道要在机场住一晚吗。
　　下一秒，工作人员低下头，边输入身份证号，边说：“这边为您办理升舱可以吗？”
　　简直是雨过天晴。
　　傅晓宁的笑容立刻浮现出来：“谢谢。”
　　“不客气。”
　　一段惊心动魄的安检之旅终于过去，傅晓宁坐在登机口，紧张不安的等着检票。她还没有坐过头等舱呢。
　　排队？不需要。
　　登机？你们先上。
　　座位？宽敞。
　　空姐？和蔼可亲。
　　傅晓宁心想，自己简直是因祸得福啊。
　　等空姐为她拿来毛毯，傅晓宁想到下一秒她就要亲切地问自己需不需要喝点什么时，这位空姐就消失了。
　　“……”
　　她顺着那些空姐的目光望去，看见一个十分英俊，只是有一丝冷漠的男人走过来，在空姐的指引下，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寡冷的丹凤眼，周身淡漠的气质。
　　似阴雨天。
　　傅晓宁一下子就想起这个男人是谁了。
　　那个开幕式，称呼陆斯言为“陆叔叔”的人。
　　他叫赵泽，雨露恩泽的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