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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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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结束，整个秋季学期除开一个元旦，似乎也没什么可以期盼的了，有些无趣的十一月拖拉着脚步带着寒风，倒灌进行人的心底。
许佳怡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下楼的时候意外看到了许成洐。
“爸？”许佳怡试探着开口。
“嗯，这几天不是很忙，来看看你。”许成洐脸上的疲倦压不住，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笑着。
“你也别太辛苦了。”许佳怡看向他，一如既往的陌生。
从许佳怡八九岁开始，似乎见到父亲这个角色的机会就不多，除开过年那几天，每年见的次数屈指可数，母亲常常是一个人做在沙发上长吁短叹。
等到许佳怡再大一些，甚至会抓着她问，“你说，你说你爸爸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不然他整宿整宿的不着家，到在干什么？”，尚且年幼的许佳怡看向母亲因为愤怒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庞，害怕的不敢说话。
但是常常在这样的质问得不到回答之后，母亲就会把愤怒转移到她身上，“许佳怡，你为什么不是个男孩？你要是个男孩，你爸就不会去找别的女人了。”，“许佳怡，你为什么拿不到一名，怪不得你爸不愿意回来，都是因为你不够优秀。”...诸如此类。
在母亲的话语之中勾勒出的父亲似乎是个十恶不赦的浪子，抑或是嫌弃自己女儿的混蛋。
割裂的是，许成洐对她很好，会记得她爱吃的水果，每年新鲜的一上市就会让人送到家里，对于许佳怡几乎是有求必应。
家中的保姆陈姨也会在母亲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安慰她，“你爸爸妈妈都不容易，都没有错，你要懂事，体谅一下他们。”
许佳怡常常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在被拉扯，一见到家人就本能的感到被割裂的无措。她在心底无奈的笑了笑，和至亲能疏离成这样，也只有她了。
许成洐点点头，“走吧，送你去上学。”
“其实也是有话要和你说。”许成洐从后视镜瞟了好几眼许佳怡，踌躇的开口，“嗯，今天下午放学爸爸带你和一个阿姨一起吃个饭，很快，到时候吃完就送你回来，本来想安排在周末的，但是明天我要去上海出差，估计要一两个月。”
许佳怡睫毛轻颤，低着头应了声好。
“你到时候放学直接在门口等我，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许成洐继续说，“是有点突然，但是这个阿姨真的人很好，你等一下见面就知道了，嗯，这件事情你先别和你妈说，你知道她的。”
“好。”许佳怡机械的回应。
接下来一整天许佳怡都有点心不在焉，她一直以为母亲说的话大多是她自己添油加醋臆想出来的，但是今天早上许成洐给她放的这个炸弹让她有些惊魂未定。
她也不是三岁小孩了，如果只是普通的恋爱，何必要费尽周折的安排饭局给她认识，那要结婚的关系也不可能是这短短两三个月能确认的。她甚至不敢细想那数千个日日夜夜，许成洐到底陪在谁的身边。
“你没事吧？”林星誉有些担忧的看向她，今天一整个上午许佳怡都心不在焉，叫她好几声都没反应。
许佳怡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在想今天早上数学考试的题目。”
“得，别笑了，比哭还难看，真没事？”林星誉别开视线，整理着包里的东西。
“嗯，没事。”
“行。”林星誉没再多问，许佳怡感激的叹了口气。
“你到时候要叫人啊，叫秦阿姨就可以。”许成洐叮嘱道。
许佳怡沉默的点点头，在心里不断做着自我建设，可是真到饭局上，嘴像是被胶带封住了一样，整个人也莫名其妙变得很忙，一会把自己的衣服挂起来，一会去个洗手间，整个饭局下来，基本上是许成洐和秦阿姨在说话，许佳怡就负责点头摇头。
到了车上，刚刚还在笑着和秦阿姨道别的许成洐突然变严肃起来，“许佳怡，你要干什么？不是让你主动叫人家吗？”
许佳怡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许成洐这么严肃，心底的小人在呐喊，这是破坏我家庭的小三，我怎么说得出口。但是还是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我没找到机会。”
“下次一定要叫，知道没有？”许成洐语气缓和下来。
许佳怡应声点点头。看着慢慢倒退的街景，努力压下眼底攀援上涨的雾气。
“许佳怡，你要懂事一点。”下车的时候许成洐如是说。
许佳怡抑制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湿润，“嗯，爸爸再见。”
整理好情绪，许佳怡才回到班里，早上数学小测已经批改好了，尽职尽责的课代表发到每个人的桌上，许佳怡坐下看了眼，心不在焉是有惩罚的，考的是前所未有的差。
她凝视着试卷上好些个力透纸背的插，想到母亲从小说的那些，又想到许成洐刚刚的态度，还要多优秀，多懂事，她才能获得这些别人唾手可得的爱。
积攒的情绪再也没法被按捺，眼泪汹涌流出的同时，她在心底无声的呐喊，“毁灭吧，这个世界。”
林星誉吃完饭和哥们打完球，勾肩搭背晃荡晃荡的回到位置上准备拿东西去练琴，看到消失了一整个晚饭时间的许佳怡突然出现，和往常一样，拍拍她肩膀，“快让本王进去。”
许佳怡难得没骂他，沉默的拉动椅子，然后又趴下。林星誉本来从早上就觉得她不对劲，低声问道，“咋啦？”
许佳怡没有理他，林星誉心一横，蹲到桌子下面，看到许佳怡哭的泪流满面，潮湿的水汽像是冲击到他的心间，让他也觉得酸涩难挨。
许佳怡被突然出现的脸吓了一跳，倒也从悲伤之中暂时跳脱出来，“干嘛。”
“你这样在教室被别人发现了多丢脸，你平时那么要面子，还好是我发现了，带你去我琴房，去不去？”林星誉没问许佳怡为什么哭成这样，一如既往嬉笑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温柔。
许佳怡想想也是，人一辈子就活个体面，这样被被人看见了少不了被问东问西，点点头答应了。
林星誉站起来和宋林成说了些什么，然后拍拍许佳怡，“走，私奔去。”
虽然知道他又在说些玩笑话，但是许佳怡心还是为之动容。
“好。”许佳怡郑重其事的回答。
“我们不会被抓走吧。”许佳怡走出教学楼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
“不会的，我们的琴房没人检查，教室那边宋林成帮你兜着呢。”林星誉摸摸她的头。
“我发型要乱了。”许佳怡把他弄乱的碎发别回耳后
“你和她怎么说的？”
“保密。”林星誉吹了声口哨，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煞有其事的举了个躬，“女宾一位，里面请。”
“你倒是礼数周全。”许佳怡被他逗笑，走进房间。
“这还是我第一次带被人来琴房，你的荣幸好吧。”林星誉走进房间把门关好，“还不跪下谢恩。”
“你想得美。”许佳怡打量着周围。不大的一个房间，摆下一个钢琴之后，只剩下两张桌子，上面凌乱的散落着乐谱和卷子。
注意到她的眼神，林星誉绕绕头，“不拘小节，不拘小节，有点点点点点乱，包容一下。”说着飞奔过去把东西胡乱塞到一起。
许佳怡有些看不下去，“我来帮你吧。”上前把东西分类放好。
“谢谢啦，那，你想说说你怎么了吗？不想说也没关系，但是别拿没考好搪塞我。”
许佳怡动作一顿，垂下眼眸，心中汹涌的心事像是浪潮拍打着她的最后一道防线，急需开放闸口。
她从今天的事情，慢慢讲到之前累计的种种伤害，刚开始说的时候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慢慢的越说越顺，其实囊括起来，不过是不负责的爸、发疯的妈和破碎的她。
“所以，他们的爱和关心都是有条件的。我似乎必须要足够优秀足够懂事，才能渴求到那么一点点的爱和关心。这让我很难过，优秀是多优秀，懂事是要多懂事，我似乎怎么也达不到他们要求。”许佳怡总结道，“挺狗血的吧，我的生活。”
林星誉温柔的看着她，拍拍她的肩，拉她坐到身边，“辛苦了，要是觉得太累，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下。”
许佳怡顺势靠上，眼泪又顺着脸庞滑落，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安慰她，而不是一味的教导她要再懂事一些。
林星誉轻拍着她的肩膀，等她慢慢平复下来，才开口，“有些事情我们强求不来的话，就算了，有人推算过，我们这一生大约会遇到826300个人，和其中大部分人的关系就像窗边滑落的雨水，所以如果相处的太辛苦，不妨放弃对这段关系的期待吧，也许并不是每一段关系都可以如你所想的那样发展，只要我们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最好，就没有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