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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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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风的人设就算被作者打击降智再严重，也看得出今天有人给自己下套了。
他当然不会做出恼羞成怒这么毁人设的事情，只是强行按捺，心平气和道：“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
便衣警察也猜到这不是块好啃的骨头：“您非法拘禁，证据确凿，人证米苏小姐也在场，我们有权将你强制带走。”
“强制？”厉风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对我用强？你是不是第一天来上班，看不清楚我是谁？”
“我是厉家独子，厉氏集团的CEO！整座城的经济命脉都在我手里，你敢拘留我，也得掂量掂量够不够这个分量！”
虽然作者反复强调厉风权势滔天，但在公共场合听到这么中二的发言，米苏还是尴尬的脚趾抓地。
出乎意料的是，便衣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好，我明白了。请您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跟我们走一趟。”
厉风的脸色不太好看，但真正令他失态的，还是从二楼款款而下的关沧海。
“不要为难警察了，厉总。”
关沧海没打领带，只穿了一件衬衫，领口的扣子也不知道哪去了，虽然头发凌乱略显狼狈，却依旧风度翩翩：“警察先生只是暂时不清楚您的真实姓名，才勉为其难继续叫您厉总。的确，以厉家的背景，独生子大庭广众之下被警察带走有失体面。”
“但如果是旁人就另当别论了，您是这个意思吧？”
没心思计较关沧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厉风反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米苏替他把话接下去：“关总想说，厉总的真正身份不是厉家独子。”
“你胡说！”万万没想到米苏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插刀，厉风反驳，“你说非法拘禁的证人是米苏，我认了，那你倒是告诉我，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不是厉家独子？”
“证人就在这栋房子里，白灿颜白少爷的这栋别墅三楼。”关沧海说，“老二，把人带上来。”
关二不情愿道：“不要叫我老二。”
他比关沧海也好不到哪去，头发乱得像鸡窝，西装外套倒是还在，只不过已经被抓成了破布。
这两人进来已经实属不易，没办法带手下，关二少只得屈尊降贵地亲自抓着一个女人的胳膊登场。
在场的富商和名媛们在厉风被耽误在路上的时间里已经被打好了预防针，这会儿看到这幅场面，还是没忍住窃窃私语起来。
“那女人是疯子吗……”
“看着也不正常。”
“以前来白家开party确实听到过什么动静，还以为是玩的太疯了……”
米苏恍然大悟，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发现了猫腻，只是那天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加上自己足够好奇，误打误撞地窥见了真相的一角。
只是，关沧海要说的只有厉风的身份这么简单吗？
关沧海帮关二扶起了女人，“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当年厉总所在的孤儿院的员工之一，也是厉总被绑架案件的幸存者。”
人群顿时攒动起来，厉风幼年流离大家都是知道的，但过去这么多年还能看到亲历者，实在是震撼不小。
关沧海继续道：“当时厉老板，也就是今天的厉老爷子，还在家族争斗之中无法脱身，迫不得已把年幼的厉总送进了一家孤儿院。虽然没有父母在身边，但员工都是厉家的心腹，断不会让厉风有闪失。跟厉风一起的，还有厉风的姐姐厉雪。”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厉家旁支不知怎么打探到了这个消息，于是绑架了厉风和厉雪，同时被带走的还有两个照顾孩子的员工，其中一位就是我旁边的这位女士，米如萍。”
“厉老板得知有人要绑架时，时间紧急，已经没办法做出更好的举措，于是他做了一个令他至今想起大概都要做噩梦的选择——他让员工找出孤儿院的同龄孩子，换掉了厉风和厉雪。”
众人哗然，孤儿院的孩子虽然无父无母，但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命。
厉家旁支为了夺权，名义上是绑架，其实就是想直接除掉厉风厉雪，为了自己的孙子孙女让两个无辜的孩子送命，这样残忍的举措，和平日里和颜悦色的厉老爷子简直有天壤之别。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厉风沉不住气了，“我和姐姐被绑架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如果不是爷爷想办法，早就活不到今天了！这又和我的身份有什么关系？”
“厉总别急，这就说到了——巧合的是，负责调换孩子的米如萍女士发现，孤儿院唯一和厉风年纪相仿，能拿来做替身的男孩，恰恰是她自己的孩子。”关沧海说得波澜不惊，“米如萍女士早年遇人不淑，17岁就生下了一个私生子，她不忍心孩子跟自己受苦，于是送去了孤儿院。又因为思念孩子，几年后去了孤儿院做员工。”
“我想问问在场各位做了母亲的夫人们，你们遇到这种情况，为母则刚，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关沧海扫视了一圈人群。
“我想夫人们心里都有答案——没错，如同你们想的那样，米女士没有调换厉风，她救下了自己的孩子。为了躲避厉家的报复，她数年来装疯卖傻，厉老爷子毕竟于心有愧，也没有过多追究，这件事才会隐瞒到现在，直到米女士被受人所托的白少找上门。”
厉风突然冷笑出来：“一派胡言。”
“都是胡扯！”他指向关沧海，“你，和你弟弟，果然是不成气候，到头来就这点本事？照你这么说，我爷爷会不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血脉？我姐姐厉雪既然活着，他为什么不把她找回来？”
关二闷闷道：“你错了，厉老爷子早就找到了厉雪，还千方百计把她接回到自己身边，对她比对你还好呢。”
米苏全身一冷，所有人的目光迅速集中到她身上，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早就接回来”“对她比对厉风还好”，这么多年来，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女人——
不就只有莫名其妙救了心脏病发的厉老爷子，然后被当成孙媳妇扶上位的米苏一人吗？！
“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白少会受人所托找上米女士。因为厉总常说，他在孤儿院时有一个姐姐与他关系十分要好，他想找到这位叫米粟的小姐。厉总被接回去后接受的心理治疗，其实就是变相的洗脑，他那时还很小，受过刺激后，很顺利的接受了自己厉家独孙的新身份。但他记忆深处，还保存着有关孤儿院的一点一滴。”关沧海道，“为了避免我一家之言，还请米女士告诉大家，她的儿子，以及与她儿子要好的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
米如萍神志清醒，眼神澄澈，看向厉风的眼里满是泪水，声音却还能听的分明：“我儿子……叫米烁，他说过，跟他最要好的女孩儿，叫米粟。”
这对要好的姐弟与厉氏姐弟原本应该毫无瓜葛，如果一开始，她们没有被安排进同一所孤儿院。
米烁活了下来，米粟却没有那么幸运，秉承替死鬼的“使命”死在了绑匪的枪口下。
而得知了一切的厉老爷子，终究不能接受独生血脉只剩一个孙女的事实，他自欺欺人地领回了米烁，把他当成厉风悉心培养。
同时，暗暗追踪已经和米粟调换的厉雪，安排一对夫妇收养了她，并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照顾，最终顺利升学毕业。
然后，他蹲点数日，在米苏回家的必经之路装作心脏病发晕倒，又在醒来后“一见如故”，执意要她做了自己的孙媳妇。
至此，多年来的血脉之疑，终于真相大白。
“证据，我已经摆出来了，米女士提供的孤儿院档案以及她本人的证词，都可以证明厉总不是厉家独子。更不能监禁身为真正厉家人的厉雪。”关沧海一挥手，“还请厉总配合公务，去警局交代吧。”
所有人都盯着厉风，米苏也不例外。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厉风暴走之后还是吓得一个激灵！
“我不是你儿子！”厉风一把推开身边的便衣，眼里翻出密密麻麻的血丝，伸出胳膊想抓住米如萍，“都是在胡扯！栽赃！陷害！找了一个疯女人，在这里编故事……关沧海！你以为你能扳倒我吗？！”
关沧海眼疾手快，把哭的站不住的米如萍往关二那里一推，拦住了厉风，“厉总，既然你问心无愧，为什么要动米女士？你如果有意见——”
“你、你们——”厉风用手指着一个个点过去，“都是骗子，都在诬陷，我才是厉家的血脉，我是厉家嫡系的独生子……”
便衣不为所动：“厉先生的身世，我们会介入调查，但是你非法监禁无可辩驳，还是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厉风停了下来，“你说我？我非法监禁？监禁了谁？”
“监禁了我！”米苏看不下去他那副疯样子，“你去处理车的时候，我报的警。厉风，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你是谁，我只知道我跟你离婚了，我们没关系了，你给我打麻醉针，把我关在家里，禁言封号拔网线，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听到那句“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你是谁”，厉风眼里还燃起一点希冀，然而越听下去，他的眼神越冷。
旁边的警察见势不妙，想强行给他戴手铐，不成想厉风居然身手敏捷，一脚踹在当胸，警察倒在地上一摸腰部，才发现手枪被抢走了。
“小心！他有枪！”
厉风一枪打到地上，名媛们尖叫着让开一条路，有的女孩子裙子太长，还不小心瘫倒在地，站都站不起来。
米苏刚想跑，就被厉风一把抓住，枪口顶上了太阳穴。
刚刚只响了一声，起码还有五颗子弹，弄死自己绰绰有余。
米苏是真的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把虐文女主剧本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关沧海第一个反应过来：“厉风，我知道，你想要挟人质逃跑，我跟苏苏换。”
“都别过来！”厉风面对慌乱的人群，说话的语气却完全没有之前那么凶悍，“粟粟啊，你这次可把我害惨了。”
米苏头皮发麻，不光是因为厉风这话是对着她耳朵说的，还有这种笑里藏刀的语气。
上次厉风就是这么和声细语地给自己打了一针麻醉——打麻醉还能醒过来，打枪子儿自己可就长眠了。
米苏才发现，自己这个胆小怕事的废宅，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怕死，不是怕死了以后烩汤师少了个百鬼之主，更不是担心没看完的小说漫画，而是——
“我就这样死了，沧海会很难过吧。”
就这样死在他的面前，他却无能为力。
还有云珊，她还有身孕，如果口风不严说漏了，她会不会情绪崩溃影响孩子？
不，不能消极。你不是混吃等死的废宅米苏了，你有自己的事业，你有自己的荣耀，还有值得珍惜的爱人和朋友——好好想想，梦里流下血泪的米粟，玻璃窗外微笑的米粟，她在对你说什么？
你来这个世界走一遭，你最重要的事还没有完成。
米苏突然想起翎羽之前对自己说的话：“过两天就是雷阵雨。”
但是雷阵雨来之前，自己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拖延时间吗！
她慢慢松开了紧紧抓着厉风胳膊的手指，厉风显然意识到她的小动作，低头看了一眼。
“厉风，你别紧张。”米苏不疾不徐道，“你忘了我刚刚说什么？我说了，我从来不在意你是谁。”
对，就是这样，抓住他的软肋，把话题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别人说的那些，我都不关心。你是不是厉风，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能把厉氏集团做到今天的程度，足以说明你配得上自己的姓氏。”米苏把声音放的很低很慢，“厉风，答应我一件事，把云珊姐姐放出来，好吗？”
厉风显然被话题突然的转换弄糊涂了，下意识道：“她已经被人接走了。”
米苏暗暗给关二的行动效率鼓掌，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厉风，你说你爱我……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爱的是米粟，还是我呢？”
这个话题非常的危险，作者本人恐怕都答不出来。
米苏丢出来，相当于试探一个二踢脚是不是哑炮。
厉风一时居然有些恍惚，“我……爱谁？”
“你一直说你想找米粟，你保存了那么多她的东西……可是，关沧海说的如果是真的呢？如果我不是，你爱的人还是我吗？”
米苏特意用了“如果”，暗示自己站在厉风这边，不相信关沧海的话。
厉风也大概听出来了，眼睛还盯着举枪对准自己的便衣警察，心下已经开始盘算。
承认他爱的是米粟，那么之前对米苏的甜言蜜语就是在骗鬼，把她关起来也成了一个笑柄；承认他爱米苏（厉雪），那这么多年的痴情跟做人设没有两样，照样是笑话一桩。
笑话，原来他活了这么多年，最后活成了一个笑话。
厉风心思最不坚定的这一刻，他多年来的执念如大厦将倾，岌岌可危。
米苏终究也没有白等，就在这一刻，听到了屋外隐约的轰鸣。
打雷了。
第一声，沉闷得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二声，关二警觉地看向窗外。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夜空。
第三声，如盘古斧劈开一片混沌，炸雷轰然作响，屋外的仆人们纷纷捂住耳朵，却惊恐地发现他们扯着嗓子也听不到对方的声音——难不成是震聋了？
一阵轰然作响的雷声后，是哗啦啦的倾盆大雨。如鬼哭神泣，骤然落下，在呼号的大风里，屋檐的水珠串子几乎被吹成一条水平线。
从第三声雷作响开始，厉风颤抖的手就没能握住枪。
米苏在雷声大作里转身，看着刚刚耀武扬威的厉风像一滩烂泥倒在地上。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枪，看到厉风努力地大声对自己说着什么。
“求求你。”
“粟粟。”
“姐姐。”
“救救我。”
米苏在雷声停住后，才口齿清晰地对他说：“我没听到。”
她没有开枪，而是高高举起，用力砸在厉风的脸上，看着他捂住脸，像个四五岁的孩子一样，在雷雨天中滴泪横流，缩成一团。
警察确认没有危险，迅速给厉风戴上手铐。
关沧海在这之前就冲上去，拉着米苏的手走开。
“你带伞了吗？”米苏问他。
关沧海这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尴尬道：“忘了。”
他和关二能混进来已经不容易了，把三楼的米如萍带走更是大费周章，怎么可能看天气预报。
“没有怪你的意思啦。”米苏道，“再说了这么大雨，打伞也走不了，在这里避会儿雨吧。”
关沧海应了句“好”，刚想脱外套给米苏披上，才发现自己外套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
米苏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自然地让他一只手臂环过自己肩膀，“这样也挺好的。”
警察们在大雨中把厉风押上呼啸而至的警车，关二把被关进贮藏室的白灿颜捞出来，宾客们终于可以放肆地大聊八卦。
昏黄的灯光下，只有他们二人站在门口，贴得紧而亲密，相互取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