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爆改御狗大师》森帕

30、后盾

　　江柏在家办公的这些天，向盛洋过得极其艰难。

　　没有什么是比共同面对未来的恋人疏远自己，更让他难受的了。

　　他茶不思饭不想，皮肤粗糙暗淡，发型不加打理，眼底挂着黑眼圈。

　　仅仅一周多的时间，就暴瘦将近十斤。

　　这段时间向盛洋连聚阳集团A市的项目都无心关注，每天行尸走肉似的定时定点上下班。

　　有空闲时间就去纪江大楼或纪江本家，试图能见小柏一面。

　　可惜他没能见到江柏哪怕一次。

　　直到那天，向家定期举办的家族聚餐结束后，他哥向星瀚把他单独叫到空书房。

　　他本不想理，但从小养成的习惯让他无法抗拒向星瀚的命令。

　　于是他怀着自厌的情绪，打开书房门。

　　向星瀚坐在实木桌后，完全倚靠椅背，双手交叉置于桌面。

　　“你最近在搞什么。”向星瀚开门见山，“项目会议你缺席，股东大会你发呆。真这么不想干，不需要等到聚阳A市项目的结果落定，你现在就可以离职。”

　　向盛洋只是安静地听向星瀚训斥，在对方尾音落下两秒之后，语气平直地问：“说完了吗？”

　　向星瀚气得闭上眼，感觉额头的血管正在随心跳的频率凸起。

　　向盛洋像是没看到向星瀚的反应：“要是说完了，我就先走了。”

　　他本就站在门口，从头到尾没有踏进房间一步。

　　这时他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刚迈出两步，身后忽然传来向星瀚低沉的声音：“是为了江柏？”

　　向盛洋的脚步停下。

　　房间里椅子在地毯上滑动的声音响起，接着是皮鞋踏在地毯上的闷响。

　　向星瀚来到向盛洋面前，注视自己神色憔悴的弟弟。

　　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被隐藏得很好，转瞬已经恢复伪装起来的漠然。

　　向星瀚：“我之前警告你不要和江柏扯上朋友之外的关系，你根本没听进去。”

　　“家里公司的事情，你居然允许他一个外人插手。你做事究竟有多离谱？”

　　“现在他们纪江的长期合作已经谈下来了，但你需要的项目呢？对方有联系过你？”

　　“而且，你怎么确定江柏就真的对你有好感？”

　　前面的话，向盛洋都可以忍。

　　唯独向星瀚质疑江柏对他的感情，让向盛洋一点就着。

　　他双拳紧握，用最大的音量激烈反驳：“没好感，他会拉下面子联系一个关系平平、没有大作为的大学前辈，又千里迢迢地陪我一起去J市跟杨总见面？”

　　“跟杨总交谈的时候，五句话有三句他都会绕到我身上。”

　　“你说的合作，也都是杨总提出来的。小柏根本没有开口引导哪怕一个字。”

　　向盛洋怒视哥哥，眼神像是在看仇人：“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一个肯不顾一切站在我身边的人。现在那个人出现了，你凭什么擅自揣测小柏的用心。”

　　向星瀚怒极反笑，心脏刺痛一瞬。

　　他想不到向盛洋竟然说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后盾。

　　也是这一瞬间的疼痛，让向星瀚的头脑冷静下来。

　　他打量自己的弟弟。

　　向盛洋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所以性格几乎没怎么变过。

　　小时候，向盛洋在不肯承认某件事时，就会像现在一样拿出最大的音量，发疯地大吵大嚷。

　　恐怕向盛洋已经在怀疑江柏的这份“感情”，但是向盛洋不想在他面前认输。

　　那他不介意为弟弟添一把火。

　　以前就是他太心软，才让向小少爷一路天真到现在。

　　向星瀚压眉，起伏平静，吐字清晰：“既然如此，这段时间你为什么见不到他的面？”

　　轻轻盖在伤口上的纱布被撕扯开，露出下面初见溃烂的死肉。

　　向盛洋双目充血，变得通红。

　　向星瀚像是不够，往弟弟面前迈步。

　　边靠近，他边低语：“千里迢迢，亲自陪你去谈合作的江柏，在听到宋顾之出事的一瞬间，选择的是你吗？”

　　向盛洋颤抖着呼吸。

　　向星瀚紧盯向盛洋的眼睛：“你知道那天你的助理把我叫去医院，江柏带着宋顾之离开后，纪杉对我说了什么吗？”

　　“他让我警告我亲爱的弟弟，不要以为宋顾之现在与宋家的关系降到冰点，宋顾之就没有靠山了。”

　　“向盛洋，被江柏划进保护范围，甚至通知了家人的，是你吗？”

　　“现在一副人不人鬼不鬼模样的，是宋顾之还是你？”

　　向星瀚伸手用力抵住弟弟的肩：“我早就说过了，江柏玩你，比逗狗都简单。”

　　向星瀚的手刚触到肩，就被向盛洋一把挥开。

　　向盛洋动作幅度过大，身体由于长时间没有得到良好休息而摇摇欲坠。

　　他踉跄几步，才勉强稳住重心，不至于倒下。

　　耳鸣瞬起。

　　他大口呼吸，却压不下身体的异样。

　　双唇张张合合，摆着“不是这样”的口型，但挤不出一个音节。

　　几秒前还满是尖刺地瞪视哥哥，这时突然不敢直视对方。

　　他来不及处理的伤口暴露在亲人面前，无法得到怜惜呵护，反而被尖椎捅进、搅烂。

　　向盛洋急于找到一个可靠的论点反驳向星瀚的话，搜肠刮肚之后一无所获。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

　　向盛洋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捧出来，可惜屏幕上显示的不是江柏，而是一个没被备注过的陌生号码。

　　向星瀚扬起下巴：“不接吗？”

　　向盛洋喘着粗气，抬眼睨对方，按下接通后走到一边。

　　两分钟后，向盛洋转身回来时，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全变了。

　　他大步来到向星瀚面前，目光神采奕奕。

　　“以后，永远不许在我面前抹黑小柏。”向盛洋冲哥哥晃动手机屏幕，“刚才是聚阳的总监，打过来联系A市的项目。”

　　在向星瀚不可置信的表情中，向盛洋勾唇一笑：“哥，这次是我赢了。”

　　他志在必得：“小柏和祥家，我都不会错过。”

　　说完，向盛洋像打了胜仗的公鸡，昂首挺胸地离开。

　　因此他没能注意到向星瀚在他背后陡然阴沉下来的目光。

　　以及对方立刻与各方发起联络的动作。

　　向盛洋一如既往地把消息分享给江柏，却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可这是向盛洋多年来第一次在他哥面前翻身。

　　即使对话框里毫无动静，他也无比兴奋。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又亲自开车来到纪江大楼，执意在大厅蹲守江柏。

　　这时候还远远没到纪江上班的时间，在楼里进进出出的人数不多。

　　但每个见到向盛洋的人都眼神怪异，还频频往向盛洋这里瞥过来。

　　人来到大厅休息区坐下后，向盛洋的头脑总算是冷静了些。

　　他敏锐地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顿时眉头皱起。

　　难道是他脸上沾了脏东西吗？

　　向盛洋拿起手机用黑屏照起来，突然被屏幕上出现的那张脸吓了一跳。

　　眼眶凹陷，眼白充血，下巴冒出的胡茬显得狼狈，头发像是一把枯草。

　　他哥说得对，现在这副模样确实是“人不人鬼不鬼”。

　　他要和小柏分享好消息的，不能让小柏见到这样的自己。

　　向盛洋当即起身，约好一家美容院，依依不舍却脚步快速地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用最快的速度到达美容院再让别人把自己收拾得像个人样，向盛洋拿上定好的花束，再次驱车赶往纪江大楼。

　　可惜现在正是早高峰最拥堵的时段，向盛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高架上的车流就是动也不动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指在方向盘上打起急促的节奏。

　　将近一个半小时后，向盛洋才再次出现在纪江的大厅。

　　刚和其他员工一起踏出电梯，他立刻环顾。

　　焦急之下的无意识动作，却真的有收获。

　　他看到了闸机里面，拎着便利店饭团等电梯，正和员工谈笑的纪杉。

　　他心里一喜，顾不得别的，挥手高喊出声：“纪杉哥！”

　　大厅里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他这里。

　　纪杉看过来的时候，眉眼间还带有笑意。

　　目光接触到向盛洋的瞬间，纪杉唇角的弧度略微收敛。

　　在原地静立片刻，他还是向身边的员工打过招呼，往向盛洋这里走来。

　　“早啊，盛洋。”纪杉皮笑肉不笑，扶一下左耳戴的耳机，“这么早过来，有事？”

　　向盛洋热切地往前跨一步：“纪杉哥，我知道小柏现在还在生我的气。但是我这里收到了好消息。求你了，能不能让他联系我，或者只是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看一眼我的信息也可以。”

　　闻言，纪杉惊讶地挑眉：“小柏还把你拉黑了吗？这孩子以前从来没有这种习惯的。”

　　听到纪杉的这句话，向盛洋如梦初醒。

　　他迅速掏出手机，却因为动作太急，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

　　点开置顶的“小柏乖乖”的对话框，他发现自己发出去石沉大海的每一条消息气泡旁边，果然都没有被拉黑应有的红色感叹号。

　　向盛洋的眼瞳不住颤动起来。

　　就在他即将抬眼的瞬间。

　　“……盛洋。”

　　江柏的声音随落在他肩头的掌心一起到来。

　　向盛洋回过头。

　　他日思夜想的人正取下耳机，表情波动不大，但目光认真地注视着他。

　　向盛洋张开嘴，满腔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江柏垂眸：“消息我都看到了。”

　　向盛洋的手不自觉握紧，等待江柏下达的判决。

　　周围的时间停止流动。

　　无穷无尽的等待之后，江柏如扇的睫毛轻动。

　　江柏抿唇，唇线划出弧度，眼底终于染上轻微笑意：“我也很为你开心，盛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