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然》贰什柒

5、第五章

　　史莱克广场，所有通过新生考核的学员在这里等待重新分班以及颁布排位赛的奖励，除了今年特有的冠军魂骨太过特殊，不会公开宣布外，排位赛的常规奖励是外院核心弟子的身份。

　　原本时然以为这就是来走个过场，直到一个个核心弟子的名字被念出，他的名字是第一个，戴华斌和朱露的名字在第二第三，连早早被他们淘汰的蓝氏姐妹都成为了核心弟子，却迟迟没有霍雨浩的名字。

　　不少人暗含嘲讽的看向霍雨浩，霍雨浩也呆滞了，时然则难得面色冰冷，他耐心等待系主任杜维伦念完全部，确定没有霍雨浩的名字后，直接开口大声问道。

　　“如果同为冠军，一个可以成为核心弟子，一个不可以，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学院觉得这个冠军只属于我一个人？”

　　“当然不是，冠军属于你和霍雨浩，但从来没有明文规定过，获得冠军便必定会获得核心弟子身份，核心弟子的选择还要考虑许多因素，而且即使目前霍雨浩还不是核心弟子，作为排位赛优秀表现的奖励，学院特批霍雨浩可以享受核心弟子的待遇，如果明年霍雨浩魂力能够有所突破，也会有机会成为正式的核心弟子。”

　　杜维伦自然是知道自己宣布的核心弟子名额会引来诘问，不过他一开始以为发难者会是霍雨浩，没想到会是他的搭档，时然的天赋极高，杜维伦倒是不生气。

　　“许多因素？是指武魂还是魂力？如果只以这作为评判标准，那么新生考核还有什么意义？直接按照武魂和魂力进行淘汰不就好了。”

　　时然并不接受杜维伦的说辞，再冠冕堂皇，他都知道，不管是学院里的大多数人还是杜维伦，他们都只是看不起班长十几级的修为以及只有十年的最弱的白色魂环。

　　“武魂和魂力不能作为考虑因素吗？”

　　面对时然的咄咄逼人，杜维伦回答的也十分直白，站在时然身边的霍雨浩能清晰的感受到周围凝聚而来的视线，是呀，武魂和魂力自然也是考虑因素，即使拿到了冠军，他仍旧被看不起。

　　时然能感受到霍雨浩低落的情绪，昨天他们还在高兴的庆祝冠军，今天却迎来了这样的结果，他抓住霍雨浩的手，将自己的力量给予他。

　　“给待遇不给名头，愿意倾注资源却在意面子，学院确实非常看重武魂和魂力。”

　　史莱克这般看低霍雨浩，根本不顾虑得到冠军却不能得到历来冠军应得奖励的霍雨浩之后在同级生中会面临的境况，因此时然也不打算给史莱克任何面子，这次他不等杜维伦再说什么，而是扫视了一圈在场所有人，将每个人的表情看在眼里。

　　“学院有学院的标准，无可厚非，但作为搭档，我非常清楚霍雨浩有和我同等的天赋，因此，既然学院认为霍雨浩没有核心弟子的资格，那么我想我同样也不符合学院的标准。”

　　时然的话铿锵有力，清晰的响彻全场，从巨大的失落和自厌中回过神来的霍雨浩下意识反握住时然的手。

　　杜维伦同样十分惊讶，武魂系没有给予霍雨浩核心弟子的名头，确实是根据核心弟子的历来的标准判定，但考虑霍雨浩是冠军，且在考核中也有出色表现，所以给予了霍雨浩核心弟子的待遇，而实际上，以霍雨浩目前的修为和十年的魂环，核心弟子的待遇在杜维伦看来都已经是破格了，而学院真正看中的核心弟子却认为他自己不够资格。

　　“我没听错的话，你是要放弃成为核心弟子？”

　　“是的。”

　　“你清楚你不只是放弃核心弟子的名头，和霍雨浩不一样，放弃后，你不会享有任何核心弟子的待遇。”

　　“我清楚，而我不需要。”

　　“好。”

　　时然是天赋极高的天才没错，两个千年魂环也确实妖异，但史莱克学院伫立大陆万年，从不缺天才，学院的权威不容践踏，杜维伦并不打算挽留在他看来只是在讲朋友义气的时然，等时然真的看到核心弟子待遇所造成的影响，被同样优秀的同龄人拉开差距时，便会真正清楚其中的差别，到时候时然后悔了，学院自然会大度的重新接纳。

　　得到杜维伦的回复时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杜维伦也继续今天的流程，开始分班，时然和霍雨浩还是一班的学员，每班会有两个班主任，一班的其中一位是他们先前的班主任周漪，这或许是对霍雨浩而言，今天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

　　“大家根据新的分班跟着班主任返回课室，时然和霍雨浩留下来领取一下冠军的奖励。”

　　先前的对话，并没有影响杜维伦对时然和霍雨浩的态度，他平常的招呼时然和霍雨浩到办公室，甚至出言宽慰霍雨浩，让他好好努力，下学年的考核如果足够惊艳的话，有极大的机会晋升正式的核心弟子。

　　面对这样的喜讯，霍雨浩只是沉闷的应了一声。

　　“这次新生考核的奖励是一块魂骨，”杜维伦没有在意霍雨浩的态度，而是从手上戴着的戒指型储物魂导器中拿出一个布囊，“学院不管魂骨的分配问题，你们回去自己讨论。”

　　时然看了眼毫无精神的霍雨浩，伸手接过了魂骨，他和霍雨浩都知道赢得冠军后，周漪还会奖励他们一个魂骨，分配上，他们其实没有什么问题。

　　“好了，没什么问题，便回课室吧。”

　　杜维伦又详细的说明魂骨的来源和可以获得的魂技，认真嘱咐两人尽快吸收后，便结束了对话，虽然对核心弟子的事，心有不满，但时然和霍雨浩仍旧恭敬的与杜维伦道别。

　　***

　　“时然，你不应该……”

　　离开杜维伦办公室，走向新的一班课室的路上，霍雨浩终于能将憋着的话说出来，但才刚开头，便被时然打断。

　　“没有不应该，我对结果不满，便发泄，认为这个结果不公平，我便争取我能争取的公平。”

　　既然他和霍雨浩不能都是，那么便都不是，他们是搭档，自然要一起。

　　“或许所有人都认为，我只是在义气用事，认为我冲动，认为我愚钝，但我清楚我没有说错，所以我不想要这种凸显不公的名头，我不想要便不要了，至于其他，我们只需要证明。”

　　时然将一直抓着的霍雨浩的手高高举起，就像在宣布全新的冠军般。

　　“我们会证明，做出错误选择的是谁，最终会后悔的是谁！”

　　响午，并不强烈的日光落在高高举起的手上，落在时然坚定的脸颊旁，霍雨浩微微震愣，然后抓紧时然的手，同样用力举起。

　　“嗯！”

　　***

　　等时然和霍雨浩走远后，躲在暗处的周漪和王言才走了出来，他们并不是故意在这里偷听，而是考虑到两位少年的情绪，特意在这里等待，在看到时然和霍雨浩走近时，周漪和王言原本是打算直接走出来的，但……显然两位少年已经不需要他们的安慰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求时然和霍雨浩取得冠军吗？”

　　周漪目光远远的注视着在阳光下并肩而行的两道身影，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当初在星斗大森林里乍然看到的那个让人惊艳的身影。

　　“…为什么？”

　　王言此时才知道时然和霍雨浩居然是因为老师的命令才去取冠军。

　　“因为我希望学院注意到时然和霍雨浩，然后留住他们。”

　　周漪收回视线，看向王言，这个一直只教导高年级的老师，为什么会破天荒来教导低年级的学生？

　　“有魂导系和唐门的关系在，霍雨浩对史莱克有牵挂有羁绊，如果学院愿意栽培，霍雨浩必定能成为学院新的未来之一，但时然不同，史莱克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暂时的落脚点，因为足够安稳，所以他没有离开，他对史莱克没有崇拜，没有牵挂，如果史莱克不让他顺心，他随时会离开，因此我要求他获得冠军，也只是希望能增加些他和史莱克的羁绊。”

　　史莱克是大陆第一的学院，伫立万年之久，几乎所有的年轻的魂师都向往史莱克，渴望成为史莱克的学员，但周漪没在时然那里看到这种向往，甚至在考核之前，周漪都觉得这个小小少年一直游离在世界之外。

　　“时然两个千年魂环确实让人惊艳，但史莱克……”

　　时然如果离开史莱克学院，王言确实会觉得遗憾，但和杜维伦一样，史莱克从不缺天才。

　　“学院不缺天才，甚至不缺怪物，但时然不是天才，也不是怪物，而是怪物中的怪物。”

　　周漪打断王言的话，作为低年级的魔鬼教师，她的权利可以让她随意开除她认为不适合史莱克的学员，即使这个学员天赋再强，周漪都只看自己的判断，唯独时然，她看不透。

　　“我一开始并没有多注意到时然，他自称有「嗜睡症」，这个病症得到了学院医疗部的认可，加上我的课他都中规中矩的完成了，所以我对他的嗜睡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此之外，他并没有过多引起我的注意，直到……”

　　“直到？”

　　“直到半个月前，我偶然一次路过星斗大森林，看到他在和两只万年魂□□战。”

　　周漪至今还能回忆起当时自己的诧异，墨绿色头发的少年处于两只万年魂□□战的中心，却并不狼狈，像是故事里，生活在林中的精灵，旋转跳跃，拉弓射箭，酣畅淋漓，潇洒肆意。

　　“万年魂兽？！两只！！！”

　　王言觉得自己听到了有生以来最不可能听到的话，一个只有两环的少年，独战两只万年魂兽？！

　　“是的，更不可思议的事，时然赢了。”

　　时然毕竟是她的学生，即使时然表现的多么游刃有余，周漪还是守在了暗处，打算出现意外时出手救援，但时然并没有给她出手的机会，时然留下了一只魂兽的命，打跑了另一只魂兽。

　　“我以为时然猎杀魂兽是为了魂环，晋升魂尊，但事实上，他猎杀的魂兽肉质非常鲜美，是各大酒楼追捧的食材，他只是为了挣钱，而且我从酒楼那了解到，从三月前，每隔半月，他们便会收购到一只新鲜的万年魂兽。”

　　“这……考核并没有看出时然有这样的实力？”

　　王言已经震惊到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因为不需要，他不需要学院的任何荣誉，不需要学院的任何奖励，考核对他而言可有可无，他自然不必暴露真实的实力。”

　　周漪没有说出自己看到了时然的第二武魂，看到了第二武魂的万年魂技，时然不说，不展露，同样对学院核心弟子一事不满的周漪也不会说，因为如果学院知道时然是双生武魂，第二武魂的第一魂环还是万年的，绝对不可能同意时然不当核心弟子的。

　　“而且我现在也有些看不透雨浩了，时然说他不需要核心弟子的待遇，我知道是真的，那他说雨浩和他拥有一样的天赋，会是真的吗？王老师你是研究武魂的，你觉得能够施展武魂融合技的两人，会有很大的差距吗？”

　　周漪丢下了反问让王言深思，便不再说什么，出来有些久，再不回课室，新来一班的小天才们可能就要打起来了。

　　“……当然不会，看来学院还真是做了一个，不，两个错误的决定。”

　　***

　　那边王言和周漪还在交流，这边霍雨浩和时然已经走到了一班教室门外，自觉已经没什么事的时然已经恢复了平常嗜睡症发作的状态，也是原一班学员熟悉的状态，甚至还更得寸进尺了一些，半阖眼，让班长大人带着他走。

　　作为冠军，加上刚才在颁奖仪式上时然高调的表现，两人走进课室时，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因此许多第一次见时然这幅模样的学员，都吃了一惊。

　　已经平复心态，甚至确立好要打脸学院这一目标的霍雨浩无视所有的视线，拉着时然在空着的两个座位坐下，周围都是原来一班的学员，显然是他们特意帮他和时然留的座位，霍雨浩轻声道谢，迷迷糊糊的时然也跟着霍雨浩道谢，察觉到已经坐下了，时然便彻底放松控制，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坐在时然和霍雨浩侧后方不远处的蓝素素和蓝洛洛看到，忍不住问身边的原一班学员。

　　“时然同学他一直这样？”

　　战斗和平时完全就判若两人。

　　“呃，时哥平时确实是这样的，听说是嗜睡症。”

　　原一班学员其实在考核之前都没见过时然战斗的样子，因此第一次看到时然比赛状态时也非常吃惊，但平常的状态他们却已经非常了解，毕竟是在魔鬼教师周漪的课上都敢睡觉的存在。

　　“啊？是我理解的嗜睡吗？那他战斗的时候也？”

　　“医疗部确定的，比赛时估计是压着？”

　　“也就是说，时然同学是带着负面状态赢得的冠军？他好厉害。”

　　蓝素素和蓝洛洛惊叹，一开始被莫名其妙打断了武魂融合技，从而输掉比赛，她们还有些不服，但看了时然和霍雨浩之后的比赛，蓝素素和蓝洛洛知道她们输的不冤，但没想到已经很强的时然，居然还是压着负面状态在战斗。

　　“哼！”

　　三个人交流的声音其实不小，坐在不远处的巫风和戴华斌都听到了，戴华斌只是原本冷着的脸更冷，而巫风则是冷哼了一声，刚想说什么，王言和周漪走了进来，巫风只能憋着。

　　新一班由强攻系和控制系组成，周漪第一节课的任务很简单，两系各选出一个班长，周漪并没有搞投票之类的一套，而是直接强势的宣布时然为强攻系班长，霍雨浩为控制系班长，时然的任命还好，霍雨浩的任命自然引起了不满，但都被周漪强势镇压了，直接站起来开口反对的戴华斌，巫风和朱露几人，被周漪随手扔出了一班，并直接宣布将他们逐出一班。

　　得到满意的结果后，周漪就离开了，留下王言和除了原一班学员的其他学员面面相觑。

　　霍雨浩从周漪宣布到最后反对的人被扔出去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小心的将睡歪的时然扶好，其他原一班的学员更是见怪不怪，要不是他们有核心弟子身份在，不能直接被退学，周漪甚至能将人立刻赶出学院。

　　”这……“

　　这一次蓝素素还没说完，原一班学员就接话了。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周老师一向如此。”

　　蓝素素看着外面被逐出一班的几人，觉得自己确实要习惯一下这么强势的老师。

　　之后，不知道周漪如何和学院沟通的，戴华斌几人被转到了二班，时然和霍雨浩的班长身份正式确定，学院生活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