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师，你好像人设崩了》一见空青

17、第十七章

　　裴凌的零食计划很有成效，在得知下课后去办公室问英语相关的知识点，裴老师会随机给零食奖赏后，来找他的学生明显变多了。

　　尽管这让裴凌少了很多课间休息时间，但一想到学生逐渐对他放下戒心，就感觉都是值得的。

　　尤其半个月之后，裴凌不单把自己班级里的学生姓名和面孔对上号了，就连其他班级的学生也有不少被他记住了，如此用心的态度让他更是在学生之中有了不少人气。

　　但与此同时，比较调皮的学生也开始显现出真面目，没有继续在新老师面前装乖。

　　比如裴凌他们班里的男生普布多吉，一心只想回家帮家里人去放牧贴补家用，根本无心向学，尤其他母亲生病以后，他更是对上学产生了排斥情绪。

　　身为班主任，就不能只管自己科目的成绩，裴凌见他每个科目的成绩都不太理想，只有体育测试的成绩还算不错，便决定去家访。

　　于是到了周末，他看到顾知行一大早又出门去帮人运送货物了，林嘉则是还在宿舍里睡懒觉，便独自一人去镇上花钱请了一名当地人当向导，顺便当摩托车司机，带他下乡去学生家里。

　　虽说裴凌不是第一次坐摩托车走山路，但之前顾知行骑摩托车显然是顾虑到他还不太适应这边的环境，现在换成当地人，开骑摩托车来就跟极限飙车似的，把他吓得心脏砰砰狂跳，呼吸节奏都有点乱了。

　　好在一个多小时后就抵达了目的地。

　　通过学校登记的家庭地址，再加上向导可以用当地方言帮他询问村里的居民，所以他们很顺利就找到了学生的家。

　　那栋简陋的放屋里只有学生母亲一人在家，裴凌问了才知道学生父亲在外地打工，而学生本人则是已经跟着自己的弟弟去山上放羊了。

　　裴凌也大概跟对方说了一下孩子在学校的情况。

　　只是学生母亲听不懂他的普通话，只能通过当地向导翻译，他们俩才能沟通交流。

　　得知自家孩子不想读书，学生母亲脸上露出了十分难过的模样，裴凌见状，心情同样不好受。

　　对于山区里的孩子来说，几乎只能靠知识来改变命运。

　　就像普布多吉的父亲，也正是因为会说普通话，能看得懂一些汉字，才可以到外地城市里去打工。

　　裴凌希望自己的学生都能通过读书学习获得这样的机会，至少将来的人生能够多一项选择，而不是只能被留在山区里。

　　不过来家访，确定学生家长的想法跟自己是一样的，都是希望孩子能够继续好好读书，裴凌也就心里有底了，只要他不放弃，总有机会能够拉这学生一把。

　　家访途中，天气突变，开始下起了大雨。

　　裴凌看着窗外的雨势，有些担心学生，连问了好几次，“孩子在山上放羊没事吗？”

　　当地向导告诉他，他们放牧的山上都建造有提供休息的小木屋，经常到山上放牧的孩子都很清楚那些小木屋的位置，会到那里去躲雨。

　　但就算这样说了，裴凌还是担心，决定等雨小了去山上看看情况。

　　向导一听，连忙劝阻，“老师哎，你一个城里来的不熟悉这边的地形，可千万别乱跑啊。”

　　裴凌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就说，“那能不能帮我问问看村里的人，谁能带我上山？我可以付钱，价格随他说。”

　　他直接发动钞能力，还真的找到了可以带他们上山的村里青年。

　　好在这个村庄的海拔比镇上要低，裴凌跟着当地人爬山并没有明显的高反，就是穿着雨衣也阻挡不了雨水往脸上乱拍，拍到脸上的雨水又顺着脖颈往下流，弄湿了衣服。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这才顺利找到了其中一个小木屋，普布多吉兄弟俩正在里面躲雨，那群羊则是被他们都赶到了旁边的羊圈里了。

　　普布多吉看到有些狼狈的裴凌，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裴老师，你怎么在这？”

　　裴凌看到眼前的学生头发都湿了，无奈地笑了下，“布吉，你可真是让裴老师一顿好找啊，要是周一的英语测试考不到我给你定的分数，我真的会有怨念的。”

　　没想到这老师一开口就是英语考试，普布多吉头皮都发麻了。

　　他们这个新班主任就是一心只有成绩的魔鬼。

　　裴凌见学生安然无恙，自然在心里松了口气，眼见外面的雨还没停，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待在木屋里先躲雨。

　　就是这山上气温低，再加上下雨，是真的很冷，冷得他忍不住哆嗦。

　　普布多吉见状，忍不住问，“裴老师，您是不是很冷？”

　　裴凌那是必须要在学生面前逞强的，“还好，也不是很冷。”

　　普布多吉：“……”

　　好在雨势没多久就开始减小了，裴凌把从普布多吉家里带过来的雨衣递给他们兄弟俩，然后先把他们俩带下山。

　　这一番忙活下来，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普布多吉的母亲开口留裴凌吃过饭再回学校，裴凌生怕天气又有变，导致回程会更加麻烦，就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他之后只在学生家里多坐了十来分钟，当着学生家长的面开导了一下普布多吉，认真地告诉他想要帮衬家里就该好好读书学本领，总比在山里帮人家放羊要来得好。

　　裴凌知道自己光这样说，就跟那些公司里的老板画大饼差不多，学生八成是听不进去的，但他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对学生说这些话，没事多叮嘱一下，万一哪天学生就听进去了呢。

　　而且他专程过来家访，目的也是为了展现出自己的态度，要让学生和家长明白，他是真的很重视学生的学习状态。

　　顺利家访之后，裴凌就重新坐着向导的摩托车，回镇上的学校去了。

　　由于之前那一场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大雨，返程的山路变得更加不好走了，摩托车骑得不快，因此花费了更多的时间。

　　抵达学校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裴凌一进学校，就在宿舍边上的空地看到了顾知行那辆惹眼的黑色皮卡，顿时有些意外这位哥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走进宿舍，他果然看到顾知行屋里，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出考试题目。

　　顾知行听到动静，马上就转身回眸，看到裴凌时微微蹙眉下，“裴老师，虽然你是成年人了，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但如果要去手机信号不稳定的地方，还是希望你能提前跟我说一下。”

　　没想到一回来就被这么说，裴凌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这位年级组长的威压，只好乖乖认怂，“我知道了，我今天就是去家访了，没乱跑……”

　　“家访更不应该一个人去。”顾知行从椅子上站起身，嗓音也严厉了几分，“你对这边地区还不熟悉，手机又联系不上你，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你有想过这个后果会有多可怕吗？”

　　裴凌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冲动行事了。

　　“顾老师，我下次不会一个人去了。”

　　看到他耷拉着肩膀，露出一副认错的态度，顾知行顿了下，才轻叹一声，“以后要去家访，你可以提前跟我说，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去。”

　　年级组长还要专门陪班主任去家访？

　　裴凌以为开学前跟顾知行一起去家访，只是因为刚好放假，他有空还有车，才会顺带帮忙的。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就配合地点头答应，“好，下次一定提前跟顾老师说。”

　　顾知行见他认识到自己的行动有多草率了，也就没再说什么，正想坐回去时，又听到裴凌出声，“顾老师，厨房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听到这话，顾知行愣了下，又再次微微蹙眉，“没吃午饭？”

　　“其实……早饭也没吃。”裴凌就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一脸老实巴交的模样，“怕来回时间太久，就省掉了吃饭，现在真的好饿。”

　　顾知行一脸严肃的很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淡声问他，“面条吃不吃？我现在去煮碗面条。”

　　裴凌很意外他会这么说，连忙摆摆手，“不麻烦顾老师了，你还是继续忙吧，我自己去煮面条就行。”

　　顾知行问，“你会煮？”

　　裴凌自信满满，“我会泡面，这跟煮面应该差不多吧。”

　　反正都是把水烧开了，把面条烫熟了就行。

　　“还是我来吧。”

　　顾知行带头往宿舍门外走，裴凌赶紧把随身背包放在自己床铺上，然后才跟着走了出去。

　　前往厨房时，发现教师宿舍这边都挺安静的，裴凌忍不住问，“大家怎么好像都不在？”

　　“镇上有丰收庆典活动，其他老师都去凑热闹了。”

　　听到顾知行这话，裴凌这才想起来前两天的确有听到林嘉说这事，当时他已经计划好周末要家访，就拒绝了这事。

　　“那顾老师怎么没去？”他忍不住问。

　　“以前去过了。”

　　顾知行轻描淡写。

　　到了厨房那边，顾知行熟练地开火煮面条，还问他要不要荷包蛋。

　　饿疯了的裴凌疯狂点头，“我能要两个荷包蛋吗？”

　　顾知行看他饿成这样，说，“只要你吃得下，三个都行。”

　　裴凌失笑一声，“两个就够了。”

　　他还是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

　　本来他还想打下手帮忙的，毕竟对方是要煮面条给自己吃，他往旁边一坐等着吃总感觉不好。

　　可是顾知行只让他坐着，别瞎折腾。

　　于是他只好乖乖坐着等吃。

　　忽然，他的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便拿出来看，发现是林嘉发来的信息——

　　【林小嘉：凌凌子你丫的滚回来了没？】

　　他立即打字回复——

　　【Mr.Pei：刚回来一会。】

　　【林小嘉：那就好，你都不知道，因为联系不上你，我们都急死了。】

　　裴凌看到这条信息，更加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鲁莽行事给别人带来了困扰，刚想打字过去，却又看到林嘉发来一条信息——

　　【林小嘉：顾老师本来答应跟我们一起到镇上参加庆典的，去帮人运货都专门提早回来了，结果因为联系不上你，他就说自己要留守学校，以防你有什么情况。】

　　裴凌微怔，然后才抬眼看向正在灶台那边忙着煮面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