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蕊噙露》沈寻安

18、强取豪夺

　　“眉黛羞频聚，朱唇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卫无心挑起身下人散乱的一缕青丝，轻柔的吻上棠颜的额头，贪婪的抱着她。
　　红烛摇曳，罗帐遮挡住了世界的喧嚣，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棠颜被他折腾的没了力气，只闭着眼睛暗自翻了个白眼。
　　貌合神离的夫妻，同床异梦，为了一颗蛋你有必要做戏做的这么全吗？
　　神经病。
　　眼不见为净，棠颜蹙着眉扭过头不去看他，卫无心手中的发丝也随之滑落。
　　“累了吗？”
　　棠颜心里骂着，累不累你难道不知道?狗东西！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当着卫无心面说的，她也不想搭理他，只拉长了声音回了一个“累”字。
　　卫无心看着她在闹脾气，心底却涌上一抹暖意，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这些时日，他总觉得棠颜不一样了，若即若离，似乎与他像陌生人一般。
　　他们是夫妻，还有了孩子，即便从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两人的关系也不该太难看。
　　可自从她从地渊回来，仿佛像变了一个人，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就像抓不住的流沙，在一点一点从手心流走。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之前他厌恶她时，两个人不是吵就是闹，现在他们圆了房、又有了孩子合该更亲密才是，可两人却比以前更远了。
　　他明白，地渊那种地方……她怨自己是正常的。
　　棠颜爱他，爱了自己三百多年，是不会离开他的，她只是在和自己闹脾气。
　　时光易逝，三百多年的朝夕相伴足以抹掉地渊那几个月了。
　　棠颜不知道卫无心又抽的什么风，抱的她快勒死了，狗男人，就算想蛋想疯了也得等生出来吧！
　　棠颜严重怀疑卫无心是个神经病，哪有一个人为了孩子能对着讨厌的人做到这份儿上?
　　不管卫无心恶不恶心，反正棠颜她自己是挺恶心的。
　　正当棠颜想扒拉开卫无心时，她突然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在喊着什么，她听着好像是楚清辞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
　　雨幕如织，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点落下来，雨水沿着宫殿的飞檐极速流下，像连成线的珍珠，又像离人止不住的眼泪。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打湿了整座皇宫，也打湿了楚清辞全身。
　　楚清辞直直跪在景阳宫前，墨发被淋湿打乱，冰冷的石阶上溅起雨水，身形轮廓似乎要与雨融为一体，看起来十分狼狈。
　　“罪臣求见陛下！”
　　“罪臣求见陛下！”
　　“罪臣求见陛下！”
　　张华举着伞深深的看了一眼楚清辞，心里却是感慨他的手段。
　　昨儿个还拿刀子抵在他喉咙上的狠人，今儿个就在这儿装起了可怜，先前陛下还笑着说把废太子养“废”了……
　　不过，这侄子和叔父抢女人，他还是头一回见，真是一出好戏呐。
　　张华看时辰差不多了，把伞递给一边儿的小太监淋了会儿雨，一副惊恐的样子急匆匆跑进了宫里。
　　张华跪在门外，颤声道：“陛下，废太子在宫外要求见陛下！”
　　棠颜心下一紧，顾不得身上酸疼，连忙推开卫无心，起身穿衣。
　　穿好，就是往外走，只是腿有些发软。
　　卫无心抓着她的胳膊，冷冷看着棠颜“不是说累了吗？怎么现在就起身？”
　　棠颜有些慌乱，只顾着穿衣服，没有察觉到卫无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师尊正在到处找我。”
　　卫无心泛起怒气，他扳正棠颜的肩，盯着棠颜她沉声说：“师尊！师尊！你满脑子都是楚清辞，他是你师父不是你儿子！而我！我是你的夫君，是你孩子的父亲！”
　　棠颜也来了脾气，“你把我困在这里，他处境如此艰难，冒着险来这儿，你敢说这和你无关吗？！”
　　棠颜想推开卫无心，试了，没推开，火更大了。
　　“你我本来就不是真心相爱，有孩子和没孩子根本没区别！”
　　“孩子我不要，生出来就给你，我也不去纠缠，明明是皆大欢喜！之前的交易你也做了，你不必做出一副为我好、喜欢我的样子来，恶心的让我想吐！”
　　卫无心眼尾浮上一抹红，随后将她推开，力道有些大，棠颜直接被推在了地上。
　　他右手抬起停在虚空中，却又慢慢放下，不甘认输的尽捡着难听的违心话说。
　　“你以为我会喜欢上你这样恶毒又有心机的女人吗？！我不过是为了你腹中的龙胎！”
　　“你觉得恶心?日日安抚龙胎时，我连看你一眼都嫌脏！”
　　“待你诞下龙胎，便是将你赶出无妄海之日！”
　　棠颜的指节忽的抽了抽，心脏一悸，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搅割，疼得她几乎窒息。
　　棠颜知道，这是原主残留下的意识。
　　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掌心，唇瓣被自己咬的发白，强忍着泪，讥笑着看向卫无心。
　　“还望尊上守信！诞下龙胎，只愿你我再不相见！”
　　卫无心听到这话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如鲠在喉的难受，却停顿片刻，应了。
　　“好。”
　　两个人都不肯低头，用最狠毒的话作为武器凌迟对方，一个看不清开头，另一个也最终盼不到结尾。
　　卫无心走了出去，唯剩棠颜一人。
　　棠颜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不知道原主有多么爱卫无心，这种感觉像是被凌迟一样，无尽的绝望和痛苦袭卷全身。
　　在此刻，那个夜夜痴等，绝望赴死的人好像与她重合……
　　不！她不是原主！不是！
　　她是棠颜！她要去找楚清辞！她要活下去！
　　棠颜从疼痛中清醒过来，疯了般跑出去，又踩到衣裙摔在了地上。
　　她从地上爬起，却被结界弹了回去。
　　墨发散落，满地屈辱，浑身的狼狈。
　　她的脸被卫无心的指尖端住扭了过去，“你师尊来了。”
　　透过帷幕，看见楚清辞的脸，棠颜有些慌乱，他想必为她着急了很久。
　　不能。她不能让他看见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不能。
　　卫无心看见棠颜躲闪的样子，玩味的吻上棠颜的唇，挑起她的下巴，“怎么?不想让楚清辞看见?”
　　棠颜只是垂眸，似乎是一种妥协。
　　“你想要什么?”
　　卫无心笑着在她耳边轻语，“本尊虽厌恶你，却尤为喜欢你的这副皮囊。怎么做，你应该明白。”
　　他指尖向下，轻轻解开了棠颜的衣带，棠颜攥紧他的手。
　　“别在这里。”
　　“棠颜，认清你的身份。”
　　棠颜想与不想，愿与不愿，都由不得她。
　　卫无心就是要当着楚清辞的面让棠颜明白，棠颜和楚清辞在现实中是师徒，在幻境也只能是师徒。
　　***
　　门外，楚清辞隐隐约约能听到女子隐忍着的哭声，还有男子的喟叹。
　　他神色冷冽，黑眸深处涌动着几分薄怒，衣袖遮掩下的手紧攥出血，周围泛着冷气。
　　张华瞧了一眼楚清辞，有点幸灾乐祸，看吧，我说了是这样，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