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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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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洞入口仿佛一道黑暗料理,本就不能吃,连看也看不下去。
石头山五彩斑斓的灯光在照射,影子成群,跟下了安眠药似的想昏迷,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狭小逼仄,人一多会呼吸堵塞。
石头印花,溪流穿过,许尤夕是唯美主义,她认为场子内不管是声音轰然,还是物品不分主次,大多都跟灯光有关,超写实被照下来感觉变得虚假,真品反而成了盗版的感觉,丝毫提不起她欣赏的劲头。
走过一个真品,一个灯就会关上,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回走,当她转身,陈尤亦就像再次点亮灯,他的手机挡住了脸,也因她看他,他露出了右眼,很小心翼翼的举动,她内心平平也很想为他点亮,想告诉他——你这盏灯赶紧另需他人。
他一路都很刻意照顾她,她心里看的很清很明白,她懂他喜欢,却不想懂他喜欢她。
他一会问一句。
“声音吵吗?”
“空气闷吗?”
“口渴了吗?”
“鞋子换吗?”
……
许尤夕感觉在陈尤亦那里他整个状态就跟已婚男似的,既视感到她多次欲言又止,真的不想说狠话伤到他,在这个年纪里恋爱是常态,却不存在她的身上——她家里离婚人数高达百分百,每位女子都可以写一本离婚史记来编纂,从她母亲离婚开始,众多反对不支持,到自己身上无话可说。她见过太多场面,早就对婚姻避而不见。
“初一”两字不仅被许尤夕常常念起,她外婆王梅每逢家里有人做客,都会提起,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我对不起我女儿,我让她不幸福。”
许尤夕看出来外婆当年嫌贫爱富,觉得穷的都粗俗,富的都高贵,都来自于外婆的一生。
外婆死前爱写日记,她在整理老院房特意保留下来,还怕被母亲发现经常在夜晚偷偷看,外婆里的日记记录太多太多心酸,她看下来觉得婚姻幸福原来这么难,比自由自在独自飞都难。
外婆日记里有一章很具体,她说——我家庭富贵,可丈夫家中贫穷,因爱情结婚,丈夫开创大业执迷投股,全部扑街,落得中等家庭再到贫困户,不想女儿继续吃苦,经朋友介绍,女儿跟富二代相处甚好,我也在男方一心想娶中完全没有意见,将女儿嫁过去,可随之结婚后女儿会落到如此灾难,女婿对家里事漠不关心全有女儿一人承担,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还得看着我吃药,实在不忍心,自己的女儿还得自己疼。
外婆走后,家族史上有一条:不嫌贫,不攀富,做自己的主人。
落款人:王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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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仙洞路程还没走到底,许尤夕有些想离开,但跟团走,没办法抽离。
宣讲人员走在最前面,他们的话筒声说着:“原地返回——”
许尤夕直接瘫坐在泥土上,她呼吸不畅,体力不支,大脑阻断一样断了联系。
陈尤亦的反应是很让许尤夕吃惊,她看到他竟跟她一样坐下了,明明白裤,她提醒道:“这泥土潮湿脏了衣服。”
“没事,我跟你一起变脏。”陈尤亦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的,只觉得这样跟许尤夕同频共振的感觉,让他欣喜若狂。
许尤夕一个禁止手势在嘴边,仿佛在告诉陈尤亦禁止发言,“老师的意思我们暂时是假情侣,你别当真。”
陈尤亦真没有当真,只是借着假情侣,他或她可以更了解彼此一下,他也想知道她之后会对他有什么看法。毕竟昨晚张钦跟他说她跟他还是个不熟的朋友,他也接受连朋友也不是,先处着校友关系也行,“我没有啊,你要这么想我也挺冤的。我只是想多照顾下我的伙伴可以吗?”
许尤夕才不会上当,脑海里闪过从早餐开始就已经在不一样的路上,伙伴?他可真会狡辩。
陈尤亦挪了挪位置让出人行道,这一动他紧贴许尤夕坐下,话愣是圆不回来了。
许尤夕往旁边挪了一下,腿也不盘着坐,半弯曲着,胳膊环抱着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生着闷气,丝毫不挨着陈尤亦一点,离他远远的。
下一秒相机绳在指尖摇晃,她头要炸了,怎么可以这么矛盾。
不过,她还是想画他的眼睛。
盯一秒,一秒……
许尤夕察觉自己像陈尤亦的行为立刻慌了,她头也不回往前小跑一路。
陈尤亦玩着手机听着许尤夕的动静也跟着跑,人太多阻力不断在增,他俩距离越拉越远。他身体意外紧绷,担心地滑,她会摔倒,在后面一直提醒:“我不追了,你别跑了可以不?”
许尤夕没听见扶着栏杆慢慢跑,她像逃离野兽一样眼里有恐惧,被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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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
出了仙洞山庄,天气仿佛“闷热气息”词成了人,常居住此地,烦躁不堪。
许尤夕黑皮裤沾染泥土不明显,反而陈尤亦被团里挨个问候。
李新盯着陈尤亦屁股看,泥土简直添砖加瓦很翘,“哥们咱不至于为了出挑而出挑,你这也太亮眼……”
吉安:“帅哥不就是摔了一下才叫帅吗,懂什么?”
喻文:“我亲眼目睹没摔,人家就是休息坐在泥土上了,下次换个地方坐吧。”
倪鹏:“哥们我宿舍离这不远,我裤子分你一条。”
李锌:“鹏你瞪大眼睛看看你跟他是一个尺码?”
倪鹏:“我的裤子有点松垮,那哥们腰带你可以紧一点。”
许尤夕清晰可以看到陈尤亦耳朵通红,她将自己针织外套脱下递给陈尤亦,没想到他没接,口气不小,说着:“你穿吧,我回去换衣服。”
“你穿吧,这样回去难免会不好。”许尤夕心想要不干脆陪陈尤亦一起,她就跟在他身后走。
陈尤亦不想弄脏许尤夕的衣服接连拒之门外,直到女孩亲自为他围在腰上系起来,他一动不敢动,最让他心跳不止的是她身上香水味很甜,也扑面他全身,距离也拉的很近,短暂忘掉她刚与他的距离堪称掉落海里,谁也抓不住谁。
许尤夕发现她这个举动让面前这个男人更加喜欢她,慌张不已,百口解释:“我是怕你...我是看你...我是......”
她说不清,捂脸遮挡,不要有表情,不释放任何信号,能降低点好感度就降点,刚刚那行为举动就是在关心,越说越让他上头。
陈尤亦稍微低点头跟许尤夕平视,他看出来她的意思,想躲他,但她散发出来就是可以靠近,但他不敢,在她没有给出很明确的举动,他不会做任何让她处在不适,甚至让她觉得他没有边界感,他不会且永远不会。
女神的外套粉粉嫩嫩,给他一身白加入重色,基调和谐得很,完全拒绝不了她。
上次有这样心痒痒的想大肆张扬,疯狂冒泡泡还是在高二那年,她说:“当你同桌很愉快。”
全校换桌,全面大洗牌,教导主人想让学生有紧迫感,当时都准备全年级都来一次换班考试。
陈尤亦得知后看了下自个成绩,年级第二十名,又看了许尤夕的成绩年级第一名,他坚持给自己洗脑保持成绩,定能分一个班。
当陈尤亦夸下海口,他后桌李应事先班里第一个发现他暗恋许尤夕的人,不仅没支持还让他放弃,总说着很丧气的话:[你那么喜欢她,她跟本就看不见。你追求她,她根本不会跟你谈。你缠着她,她当你是废物,不安好事。]
雾太大:[兄弟,我劝你三思,尤其你跟她在成绩上就悬殊不堪,之后的距离不知道得跨越几个海洋才追赶的上。]
陈尤亦看后,无比自卑,暗暗藏在心里,嘴硬使他勇敢,根本不相信李应,认为太缥缈没有内核却在说答案,他回复李应:[你话太多,听不懂。]
李应没在聊天框里表达对陈尤亦的不懂却懂,在班里开始有意无意的提醒,比如李应会在陈尤亦向许尤夕请教数学题的时候很大声笑起来,也会在陈尤亦没带笔向许尤夕借笔的时候会伸出手将自己的笔扔过去。
陈尤亦真的不知道李应他想干嘛,难道李应的暗恋未果,就要世界所有像他的人都不如意——这是陈尤亦的猜测。
后来猜测真的应验的时候,陈尤亦开始慌了,他想阻止李应这个恶魔,可一想到李应曾经也是个白天使,他本性不坏只是走错了路,走出过往就可以。
李应却死在高二这年,传闻有自杀,也有死于事故,真想在失传,造谣在萌生。
雾太大:[她不爱我,我答应了。]
陈尤亦以为他可以救出李应,就像李应一直想他放弃许尤夕一样难,那个总是爱笑又有责任心,拥有大把前程的少年没走出来,他也继续埋藏着喜欢,清醒的沉沦 ,只因他跟许尤夕又分到新的班级又成为了同桌,让他有种自有天命在护,怕什么。
陈尤亦在李应那得不到的回复,却在许尤夕这里永远都可以得到答案,她的话清醒而刚硬,像破茧而出的蝶,他一路追随,就像她说的:“暗恋就暗恋呗,在真诚面前其余都是假象。”
他一年又过一年,直到现在,她好像知道他喜欢她,又怕他喜欢,很明显的在拒绝他,她仿佛被限制在他喜欢里无法对他直接说明她不喜欢的事实,而他也束缚在她的眼睛里,她看他有时如星辰,有时如黑夜。
少年暗恋破窗,又困在下一个心事里。
他想用青春,用真诚,勇敢追爱,堵她会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