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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来处与去处(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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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青柳原也是好事的主,竟非要去劝那邱胜一劝,邱胜又哪里听他的?
李寻欢捂着嘴笑,楚留香道:“神秘了一二十年,沙漠银狐又哪里是说寻便寻的到的?以路程看,邱五爷离开忠义庄已有二日,段老爷子若有意追早便来了,何不任他去?”
也便作算,至于第二日孟绍捂着脑袋跳着脚大吼“谁削了我半边发髻”之类,便只是笑谈了。
第二日上,耿白玉一行早早离开,韦青柳倒是等着楚留香二人。
曲靖笑眯眯告别,“他日里到了咱们并州地界,定要上曲家庄一趟,我家老爷最是好客,若知道我请了楚香帅入府,定然要乐坏。”
楚留香眨眨眼,“若真到了并州,便是我不去,这老酒鬼也早飞奔了去,曲家的醉仙翁令多少酒鬼流连忘返。”
李寻欢笑眯眯端庄君子态度。
曲靖哈哈大笑,“别的不说,这几坛子酒我还是请得起的。”
待他离去,韦青柳才皱着眉道:“曲家麻烦的很,能不接触还是不接触的好。”
李寻欢道:“我瞧这曲老哥好得很呐,既没有商贾铜臭,也不摆架子不装嘴脸。”
韦青柳欲言又止,叹息一声,神色黯然。
李寻欢心下又不忍了,按说此人江湖早有名气,不知为何总一副让人亟待挑逗的样子,看他脸红皱眉,倒又心下不忍,当真咄咄怪事。心中大叹不管对韦青柳剑法如何好奇,只怕不容易看到了。
这一路去往孟州再无耽搁,到忠义庄时恰是黄昏,秋雨依旧淅沥,忠义庄却不萧条,车马不绝,四庄主严燕在门口迎客,瞧他双眼血丝满脸疲惫,想来累得厉害。
严燕是认得楚留香的,见到他便满脸吃惊,顾忌场合没有多说,几乎是几人坐定,便拉了楚留香进内庄,楚留香瞧李寻欢与韦青柳并坐笑谈,便随了他。
李寻欢瞧他进了内庄才心中幽幽一叹,面上表情也淡了许多。
韦青柳本在说的话便停了口,盯着他半晌才道:“你们在闹矛盾?”
李寻欢骇笑,“怎么可能?”
韦青柳面色又微微红了,“或许我不该邀你们同行,我也不甚明白……”
李寻欢道:“不明白什么?”
韦青柳道:“你们的相处并不像情人,也不像朋友。”
李寻欢不动声色,“这话怎么说?”他没有说,韦青柳这一问,问到了他心底。
韦青柳低着头道:“我只觉得,情人似乎不该这么相处。”
李寻欢道:“那该如何相处?”
韦青柳又皱了眉,有些迟疑,“你可是怪我多事?我……我本是……”
李寻欢笑了笑,“韦兄本也有喜欢的人,是么?”
韦青柳当下面色红透,“我……”
李寻欢神色复淡漠,淡淡道:“感情的事,谁又解个透彻?既无可参照不好模仿,甚至相似的也极稀,我与楚留香本是异类,若以此参照,韦兄怕是找错人了。”
韦青柳呐呐半晌,才黯然道:“我很抱歉。”正有人前来打招呼,说过几句话,他脸色也回不过来。
李寻欢盯着他双手捧起的茶杯,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瞧着韦兄早经情|事,莫非感情尚不安定?那耿白玉性子虽怪的很,也算个率性之人。”
韦青柳手里茶杯霎时蹦出几滴水来,神色大窘,“不,不是他。”
李寻欢倒讶异了,便说刚才他靠韦青柳近些那三步外耿白玉脸色结冰程度,想来两人关系该是匪浅啊。
韦青柳手忙脚乱的放下茶杯,吸了好几口气才道:“李兄莫再提这事,我……我……唉,又哪里有什么事,便当我多言。”竟是在李寻欢身边坐不住,几句话敷衍便出了门去。
耿白玉冷冷笑道:“李大侠,莫当了天下人都如楚香帅般,便是韦青柳与人和善,从不是苟且之徒,阁下要招惹,还是找别人的好。”
李寻欢嘿嘿笑道:“阁下倒是高风亮节之徒,李某万万不敢招惹的。”
此时众人是坐在客厅之中的,左右许多人,楚留香来了又去的极快,李寻欢便寂寂无名,他与韦青柳低声交谈亦未引人注意,耿白玉这句话三步外高声说来,他又以此种语气回复,霎时有心人便明了他身份了,顿时唏嘘,有人便高声说悄悄话,“哦,这便是那个……李寻欢啊?”
说来楚留香名头虽响,二人情|事被江湖宣扬人尽皆知时间也不算短,当真识得楚留香的人不多,敢当众指摘两人关系的人更少,此时若是楚留香在,这些人原不敢开口的,李寻欢以这么个名头扬名,此时又一人在此坐着,许多人语气不免恶意讥嘲了,也当真有几人来交谈,听那语气,凭空又惹了李寻欢一肚子气。
来者不拒,笑眯眯应付几批来意不善之人,灌下半肚子酒,暗恨楚留香什么事竟耽搁这么久,但若让他此时起身离开,那也是断然不能的,江湖,嘿嘿,江湖。
好歹韦青柳转悠半天回来了,脸色依旧不好,神色还有些恍惚,开口再不谈亲近事,扯些江湖笑谈,也便算揭过。
那严燕到底要与楚留香说什么,楚留香又为何这么久不回转?严燕要说的自然是大事,能绊住楚留香的,自然更是大事。
严燕拉了楚留香进内宅,开口便道:“香帅,你……你到底是来了,你便不来,我们也要请的。”
楚留香积极表态,“严四爷何必客气,有在下出力之处,尽管开口。”
严燕摇头叹息,“香帅先随我见个人罢。”
楚留香本以为他要见的定然是卧榻重伤的段老爷子,谁知卧榻重伤没错,那人却不是段老爷子,而是个熟人,竟然是胡铁花。
楚留香几乎不敢相信,那吊着一条胳膊一条腿笑嘻嘻啃鸡腿的人是胡铁花,他虽然表情红润,但若非伤的确实严重,又怎肯卧床不起?
胡铁花看到他也吓了一跳,手里鸡腿“啪嗒”掉地上,一手油腻腻的揉眼睛,吃惊道:“老臭虫,怎么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楚留香抓住了那只油腻腻的手,连声道:“你怎么受的伤?伤势如何?”
胡铁花连连使眼色,楚留香才发现严燕一脸愧疚,正愧声道:“若不是我们,又怎会连累胡少侠?”
胡铁花翻个白眼,“严四爷,你就让我好好养伤成不成?再胡乱道歉我现在便出门去,也不是非在你们庄里。”
严燕忙道:“我不说便是,胡少侠快别动了,小心骨头错了位。”吩咐伺候胡铁花的下人几句,出了门去。
胡铁花叹了口气,“这么狼狈被你见着了,非被你嘲笑死不可。”
楚留香瞪眼,“先说说你这一身伤怎么来的吧,断胳膊断腿的谁那么大本事?”
胡铁花嘟囔几句,摆手道:“谁有那么大本事,我这是摔下山崖摔的,大命不死已经不错了。”
楚留香匪夷所思,“摔下山崖?难不成段老爷子也是摔下山崖?”
胡铁花道:“谁说不是?”
楚留香道:“无端的怎么会摔下山崖?”
胡铁花不耐,“这有什么好问,车轮子打个滑还不行么?一车子人自然都摔下了崖去。”
楚留香叹了口气,“小胡……”
有人接口道:“还是我来说吧。”说话间,已有人推门而进,当先一人胡须飘然,面色苍白却矍铄,由严燕扶了一条胳膊,开口之人是他,自然便是段老爷子段铁林了,其后一人一撇个性小胡子,瘦的超凡脱俗,一条裤管空空荡荡,手里杵了一根四五十斤铁杖,铁杖落地不过轻轻“铎”的一声,这人是秦岭五义老二人称铁拐李的李啸海,亦算十分有名的人物,最后一人僧袍麻履,胖乎乎身材笑的一团和气,唱个偌,笑道:“楚檀越,久违了。”
这老和尚亦是楚留香熟人,昔日他与无花交好,少林数位高僧都有些交情,这和尚是无花的旁系师兄无心,二人算是棋友。
只无心在少林辈分颇高,掌门无相对他都极为尊敬,他也多年不曾离开少室山,此时怎会在这里?
无心笑道:“贫僧与段施主多年交情,段施主有难,贫僧怎能不来?”
段铁林道:“大师一片好心,只老夫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说来还挺丢人,倒辜负大师好意了。”
李啸海道:“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一个小小孩童,便能令大哥老三及胡少侠三个高手栽跟头么?背后怎说没人设计?”说到孩童,他的脸色不由变了变,段铁林等脸色也极为不自然。
楚留香道:“杨三爷可是也受了伤?”
段铁林道:“老三还好,当初若非胡少侠相救,老夫便早已去了,胡少侠于我有救命之恩。”
也便说了因果,段铁林与杨昆北行公务,途中救下一名七八岁孩童,孩童长相讨喜,与二人相处极好,后来遇上胡铁花,段铁林便邀其回府做客,回程中在一处狭窄山道遇难,先是拉车骏马忽然发了疯,山道之中虽凶险,制服马儿便无事,三大高手却忽然发现提不起半点内力,什么时候着了谁的道也不知,马儿往一处山崖冲去,三人正拼力跳下马车去,那孩童忽被甩出车外,眼看便要摔下山崖,三人皆是豪杰,哪里还顾自身安危,便极力去救,变故突生,三人尚不曾够着那孩童,那孩童却忽然在空中身形扭动转折,全力朝马车推出一掌,马车当下仰翻落崖,胡铁花最后还曾瞧见那孩童对着崖底呵呵的笑,也幸好三人命大,命都保住,可这到底是谁设计,那孩童又是何人,具不知晓,怪不得胡铁花不愿交代了。
楚留香搓下巴,“只怕不是孩童吧,或许是某一位身材矮小的江湖高手?”
段铁林摇头,“那是弱小孩童无疑。”
李啸海不悦道:“大哥何等眼力,岂会连有人冒充小孩子都分不清楚?”
胡铁花叹了口气,“那孩子长相还极好,并无易容或其他。”
李啸海道:“我猜着该是孩童背后有人指使,一系列下药设计虽说不十分缜密,每一分时机都计算得当,该是老手所为,但我兄弟一向与人交好,如何会得罪什么人?”
楚留香看段铁林,“老爷子怎么认为?”
段铁林叹息,“便当是阴沟里翻了船,此时内力全失,众位兄弟甘愿为我退隐江湖,老夫已心满意足,只是胡少侠……”
楚留香心中吃惊不是一两点,探手抓了胡铁花手腕,胡铁花内力虽失,擒拿手功力还在,一时楚留香竟捉他不住。
胡铁花笑道:“内力失了岂非更好,我吃肉喝酒再无顾忌。”
无心叹道:“胡檀越当真豁达人,得即是失,失即是得,得失之间,自有缘法。”
李啸海冷冷道:“天灾人祸自然可以说缘法,若是当真有人设计,便要如此吃个哑巴亏么?”
严燕道:“二哥,你便少说两句,即已随了大哥退隐,还不是万事皆休?你难道也同五弟莽撞不成?”
李啸海冷笑一声,闭口不言。
无心道:“三位施主所中之毒虽不曾听过见过,如此霸道,想来不会籍籍无名,贫僧回少林研究,若有所得定然尽快告知。”
段铁林道:“大师仁慈,段某感激。”
无心笑着打声佛号。
段铁林道:“我等退隐本不是大事,江湖众多朋友抬爱前来,连香帅都来捧场,我兄弟亦是面子大了去了,这便出门谢过大伙儿,香帅若无事,便请与大师一同主持。”
胡铁花道:“且慢,好久没见老臭虫,我说几句体己话。”
段铁林等笑笑出门。
胡铁花道:“小李兄呢,你们竟不在一处?”
楚留香道:“尚在外庄,他若知你受了伤,定然飞奔了来。”
胡铁花笑道:“待会一定叫了他来,那些繁琐仪式最是恼人,想来他也厌烦的很,不如与我一同喝酒。”
楚留香道:“你可是有话与我说?”
胡铁花道:“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楚留香道:“你发现什么?”
胡铁花道:“倒也不是发现什么,只是觉得可疑,你可还记得寒玉门?”
楚留香吃惊道:“难道与他们相关?”
胡铁花摇头,“那孩童漂亮是漂亮的紧,只小小年纪,全身冰凉不似活人,段老爷子只当撞了鬼,我却记得那时你中了寒毒之后的症状,那种温度,极为相似。”
楚留香道:“难道那孩童是受了寒玉门胁迫?抑或他本身就是寒玉门的人?”
胡铁花道:“我也只是猜测,一点实据都没有,段老爷子既然以为是撞鬼冲邪,便如此认为也好,如果当真是寒玉门所为,他们也是防不胜防。”
楚留香道:“你中的毒便是寒玉门的毒?”
胡铁花道:“鬼知道他们的毒什么样儿,一个失败的寒毒都能难倒天下欺世盗名的医生大夫,若当真是寒玉门的毒,我便不想着解了。”
楚留香道:“那玄炎……”
胡铁花道:“玄炎神龙见首不见尾,又哪里寻他。”
楚留香沉默一会,拍拍他肩膀,“你便在此逍遥吧,我与寻欢说去。”
胡铁花促狭道:“哎呦,不肉麻兮兮的叫‘李郎’啦?”
楚留香瞪眼,也笑。
便此时,忽听一声怒喝,“什么人?”声音极远,听来是严燕的声音。
楚留香但闻接续的张扬大笑声怒极叱咤声,心中大惊,推窗跳了出去,往声音处急赶。
敢在今日来忠义庄寻麻烦,想来不是寻常人,事故发生也太快了些。楚留香脚程何等的快,便是如此,他也不过仅看到一众人跳脚,无心缓缓倒下身躯,鲜血狂涌,一剑直入心脉,是神仙也难救了。
执剑者昂扬而立,睥睨段铁林等,长声笑道:“无心老贼,厉某二十年后报仇亦不算晚,你可觉得死得冤枉?可还认得厉某?段老贼,看清楚了我。”
无心颤巍巍伸出手掌,嘴唇颤着吐字,“你……你是……厉、厉青……”一口血喷了出来。
段铁林脸色已经不只是铁灰,声音也不由得颤,“厉青霄,你竟然还活着……”
厉青霄仰头大笑,未整的发雨中飞扬,“姓段的,你便好好养伤,莫说段某欺凌弱小,伤好之日,便是厉某取尔性命之时。” 手中狭长剑锋一转背后,转身张扬去了。
楚留香叫道:“且慢。”
段铁林急唤,“香帅留步。”楚留香也听不到了。
那厉青霄身形极快,楚留香后起而追,一时距离竟不曾稍近,心下大急,不由一声长啸,厉青霄所行是前庄方向,李寻欢或可阻他一阻。
李寻欢对楚留香的啸声自然是极为熟悉敏感的,闻声即起,但厉青霄便是再愚钝也不会往前庄而来,楚欢二人一前一后而来,遥遥呼应几声,终在一处房顶围截,这处房屋已是忠义庄边缘,李寻欢背后不远尚有骏马长嘶,想是厉青霄的坐骑了。
厉青霄横眉冷声,“让开。”
李寻欢虽不知为何要拦,但瞧他剑上尚存的血,便断不能任他离开,当下摊手而笑,“只怕要你身后那位同意才成。”
厉青霄扭头去瞪楚留香,“你是何人,拦我作甚?”
楚留香道:“无故伤人,阁下只怕要给段老爷子一个说法。”
厉青霄仰天冷笑,“他怎不自己来问我要说法?年轻人,我只不愿伤害无辜,莫当我怕了你们。”
楚留香道:“我等亦无意冒犯,厉前辈当年‘剑啸九天’大名还是我等孩童时枕边故事。”
厉青霄有些惊讶,“还听过我的名字?好好,便此一点,我不追究你拦我无礼,速速退去吧,你轻功虽好,却接不了我手中剑。”
楚留香道:“前辈若执意离开,晚辈只好冒犯,勉强接上一接。”
厉青霄大笑,“已经很久没有人听过我的名字还敢接我的剑,不错,你二人联手,或可接我百招。”
李寻欢插口道:“这莫不是曾号称天下第一剑的昆仑神剑厉青霄厉前辈?厉前辈成名已近三十年,楚留香,这便是你托大了。”
楚留香叹了口气,“若非不得已,厉前辈的剑我又哪里敢接?”
李寻欢笑道:“你可真是惹事的主,那我便与你一同接了吧,你我二人合力,只怕也不好挡厉前辈的剑锋。”
厉青霄大笑,“你们左右几句,莫不是说我欺凌晚辈要我相让?你们且想好了,我的剑出手不沾血绝不回还。”
楚留香与李寻欢对视一眼,笑道:“相让不敢,但求前辈点到为止,莫伤性命。”
亮招,立马便动,尚无人动,衣袂随风狂乱,雨点似乎被此处隔离。
此时虽看来无惊无险,个中凶险,当事人自知,高手过招,本最讲究先后,本最讲究气势,此时无声,甚过千万刀剑。
忽听人叫道:“且慢。”随着叫声,一人赫然跃上房顶,硬生生插入三人之间,三人虽未过招,真气早遍布全身,分散周围,如此插入,受的岂是一人之力?来者当下身形微晃,勉强稳住了,急声再道:“且慢。”此人却是韦青柳。
楚留香啸声不止唤来了李寻欢,前庄皆是武林中人,便不喜李寻欢,到底与秦岭五义颇有交情,听啸声便知有事,有事岂有不来之理?故而房下原早站了许多人的,韦青柳自在其中,只他拼着内伤,此时插入,是要做甚?
李寻欢十分吃惊,“韦兄要作甚?”
厉青霄显也是认得他的,皱眉道:“你要作甚?还不退回去?”
韦青柳背对厉青霄,硬声道:“厉师叔本是我昆仑的人,香帅若有事端,找我便好。”
楚留香皱眉,未及开口,便见厉青霄上前一步,一掌拍上韦青柳后背,韦青柳未曾提防,一口血便直喷出来,他身形一晃,厉青霄抓了他肩膀,怒道:“如此重伤你找死么?还敢逞强?你那愚昧师傅怎么教的你?”
楚留香瞧得明白,这一掌没有恶意,实是逼出了韦青柳内伤淤血,是以韦青柳虽是吐了血,脸色却好上许多。
厉青霄提了韦青柳,看向楚留香,“此人你认得?”
楚留香道:“认得。”
厉青霄道:“好,我以此人为押,咱们来日再战。”便要提了韦青柳离开。
楚留香道:“慢。”韦青柳亦挣动。
厉青霄却不松手,手中剑毫无预警,朝楚留香兜头撒来,他剑在背后,凡要出剑,总须执剑提剑挥剑,速度再快也有个过程,这一剑使来,楚留香竟未看出他的剑如何刺出。。
楚留香平生接了多少剑?中原一点红的剑不可谓不毒,薛衣人的剑不可谓不快,他虽不使剑,对剑招研究造诣匪浅,此时这一剑却看不清来路,千百条剑光闪过,似乎剑剑是虚,一时竟瞧不出哪一剑是实。
李寻欢本在厉青霄身后,在他手臂一曲剑势一起之时便扑了过来,剑光虽是撒向楚留香,他急速扑至,倒接了大半,这样的剑却该如何接?
剑光忽撤,天地一刹那的安静,厉青霄长剑笔直,楚留香的手指已经夹住了剑尖,李寻欢的飞刀已置上剑脊,长剑立马便要断,不欲伤人,便折兵器,这一招实在太险,若是楚留香错上半分,他的手指已经被剁成肉泥,若是李寻欢算错半分,他便是把整个身体送给长剑切割,但他们二人从不叫人失望。
长剑忽然消失,在楚留香指上使力,李寻欢小刀划下的瞬间,厉青霄竟然抽回了剑,这个瞬间拿捏又是何等巧妙?慢上哪怕半分,长剑便非断不可了。
厉青霄长声笑道:“好手法,好刀法,他日相逢,必一较高下。”开口之时,他便轻身而起,话语全落,马蹄声已在远处。
楚留香拉住李寻欢的手,“你还好吧?”
李寻欢吸了口气,笑道:“无事。”出手虽急,好歹内息如常。
便听一人冷哂,“楚香帅之名不过如此,既是惧怕厉青霄名头有意放人,又何须作势追赶?”
刚才交手极快,彼此不过一招一式,当事人知道凶险,看官却不明了,瞧来便是厉青霄一亮剑,楚欢二人便无动作,放任二人离开。
李寻欢笑道:“耿大侠自然不惧厉青霄名头,如何还不追去?”
耿白玉冷冷一哼,扭身去了。
这一会功夫,段铁林一行自然追了来,跌足叹道:“追他作甚,这魔头出世,江湖再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