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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穿越异世界的第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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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多尔决定打破自己原来的计划。
在原本的计划里,他有了卖了一头领主级别的魔兽的钱,能不愁吃穿的一路向北,旅游过好几个城市,在大约一年半后到达北境。
北境有知名的天文观测点。不久前王城的天文学家宣称,根据他们的计算推演,万年一见的彗星即将在几年后划过天空。
所以他特意挑好了地点,预备好好欣赏这不会再欣赏第二次的奇观。
在脑海中形成这个计划的那一天,他就踏上了这趟旅程。
而现在,他已经赚到了预想中足够的钱,接下来,他应该在这个城镇尽兴游玩。
但是他确实是一个会轻易为各种好奇的事情打破自己制定已久的计划的人。
六万年一见的彗星的确极其难得。塔多尔不是长生物种,而即使是长生物种,也少有能活这么久的。那些寿命悠长的精灵,倘若自身力量弱小,也依然会死于各种危险。
但是眼下,塔多尔对这个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森林禁区、即将被吃掉却毫无抵抗之力,甚至不会通用语的神秘少女更感兴趣。
他决定想办法教会她通用语。
他还想搞明白少女身上发生的事情。
他猜测这个谜题的答案一定比天上扫过的彗星更加有意思,甚至解题的过程就能让他产生兴趣。
如果少女愿意一直跟着他,他还能在教她的同时继续按照原定的路线进发。
只需要几年,他能解出问题的正确答案。
反正,彗星也预留了足够的时间等他。
诗之莎明香不知道塔多尔的想法,但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而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少年对于自己态度可以说是相对漠视,除了因为好心而投喂的两顿饭和不久前想要把她丢掉时的冲突外,他们之间少有交流。
对于他来说,自己就是路上偶然遇到的需要自己帮忙的过路人,如果没有意外,不用多久就能永远说再见。
所以他对自己并没有探知欲。他对诗之莎明香一路跟踪行为的宽容仅仅源于自己的好心。
可如果诗之莎明香没猜错,似乎就在自己第一次对少年开口说话之后,自己对他不再单单是一个陌生人了。
清楚自己来到异世界后就变得相当敏锐的诗之莎明香能够感受到一路上少年时不时投向自己的视线。
甚至少年根本没有掩饰,不说在各种转角处,单是正常走在自己跟前时,就一会儿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就好像,他突然成了一位研究员,而她则成了他的研究对象。
因为这时不时的打量,在离开餐厅后的一路上,诗之莎明香走得有些不适。
不过,也仅仅是因为尴尬和不解带来的不适。
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感到害怕,最起码有些警惕。
即使在异世界,或者说,正因为这是一个未知的危险的异世界,她才更应该小心包括拐卖少女在内的潜藏危机。
虽然理智上她能想到这些,也明白自己现在就应该想一些求救措施。可是她在这里孤立无援,不管在哪里、不管怎么样,对她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始终是一个异乡人。她永远无法融入这里,无法在这里正常生存。
况且,对于这个一见面就是在救自己的少年,情感上她不愿意提防他,因为他是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即使,她可能是盲从。
心里暗自猜测了许久,诗之莎明香也没想到塔多尔带她来到了一家服装店。
哈玛伊裁缝店主要经营定制业务,但也有少量成衣在售。
老板远远的看见一位少年领着一个人走来,马上笑着从椅子上坐起来迎了上去。
塔多尔告诉老板是给自己身后的少女买一套衣服,要求是舒适且便于行动,让老板选件尺寸差不多的。
为了方便老板观察比对,他扯了扯送给诗之莎明香的黑色大斗篷,又指了指不远处挂着的精美的女士服装,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把完全遮住身体斗篷拿下来。
诗之莎明香是明白了,但虽然她白色的睡裙完全干了,却紧紧地贴在身上。所以她不想脱下这件斗篷。
老板是一位年轻娇美的兔人混血小姑娘,她捂着嘴巴看着面前的两人笑了笑,走上前来拉住诗之莎明香,冲她眨了眨眼,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诗之莎明香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塔多尔一眼,看到他靠在墙上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决定信任这个长着兔耳朵的陌生女性。
兔人姑娘行动迅速,在带诗之莎明香来到没人的更衣室旁脱下斗篷后,她用手比划了几下,很快拿来了几套衣服让她挑选。
这几套衣服都裁剪得体、款式简约大方,风格看起来倒和少年穿的衣服很接近。诗之莎明香之前没穿过这种类型的衣服。她最后选了套深色的衣服,希望能更耐脏些。
在正要进去换衣服前,老板给了她一套崭新的内衣裤,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就推着她背让她进了更衣室。
狭小的更衣室里只有顶部一盏小灯。老板体贴地为她拉上了厚而不透光的帘子。
诗之莎明香手里抱着要换的衣服,轻轻靠在全身镜上。
她太不争气了,又是鼻子发酸想要哭。
但是这一次,不是因为来到陌生世界的绝望,不是因为面对怪物的恐惧,不是因为格格不入的孤独。
她这一次哭,是因为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带来的感动。
等她收拾好情绪又换好新衣服,捧着脏衣回到塔多尔身边时,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
塔多尔刚刚面对着人流如潮的街道手里抛着枚金币放空了很久,已经有些不耐烦。
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皱着眉回头想抱怨几句,但看到诗之莎明香明显泛红的眼尾,他憋了憋,想想还是算了,反正说了她也听不懂。
况且,看她变得亮晶晶的眼神,他心情也变好了。先前少女总是苦着一张脸,眼神也一直有种忧愁的感觉,害得他难得做一回好事都做得没什么成就感。
虽然他对这个少女是表现得够体贴的什么都没问,但在拿出手里一直抛着玩的金币给老板时,他还是在心里暗暗恶劣地想:
爱哭鬼。
第一次见面就哭了,好声好气的和她说别跟着自己也能把她惹哭,换个衣服她也能哭。
要是让她知道,他吃饭和给她买衣服的钱都是拿的她的,会不会也生气的哭出来?
但是就算是当她雇佣他当保镖,他实力这么强,服务这么周到,只收她一箱金币都算是特惠价了。
刚刚多了一个外号的诗之莎明香不知道塔多尔为什么突然朝她咧嘴笑起来。
也许是因为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并且发现少年不打算再丢下自己了,她看见少年笑起来时露出来的虎牙,心情也变得很好。
她面对着少年,也弯着眼睛笑,脸颊上显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这还是塔多尔第一次看见她笑。
原来一直哭丧着脸的人笑起来还挺有那种阳光灿烂的感觉的,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两边的酒窝也很可爱。
塔多尔感觉耳朵有点发烫,喉咙也痒痒的,反正浑身哪哪儿都不自在,感觉就和不久前少女拉着自己哭的时候一样。
他下意识想撇开头,但是又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表现的这么心虚这么慌张,所以转了一半的头又硬生生转了回来,眼神在虚空中游移了几圈终于定定地看向诗之莎明香的眼睛。
“傻子,笑什么?”
仗着她听不懂,他直接当着面说了出来。
看到少女困惑的皱了皱眉,又感到抱歉似地歪头朝自己笑了笑,塔多尔觉得没那么憋屈。
故意没有和疑惑的少女解释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塔多尔转身,对诗之莎明香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自己。
他刚刚已经问了裁缝店老板哪里有卖给幼儿学字用的书,老板心领神会地看了看诗之莎明香,但什么也没多问,告诉了他详细地址。
因为在心里觉得自己刚刚在气势上输了一截,所以塔多尔幼稚地暗暗和诗之莎明香较劲,一个人钻进人群,在前面走的飞快。
诗之莎明香没有他高,走的也没他快,只能在身后追他。
集市的人很多,也很吵。不过他耳朵很好,能清楚地听到身后少女越来越快的脚步声。
一开始是小步走,接着步幅变大频率变快,最后她努力挤在人潮中跑起来。
他还能从嘈杂中分辨出她的呼吸声,一开始还算平缓,但后来越来越急促。
隐隐约约,他还听到了她努力压抑的抽泣声。
很细微,在喧嚣无比的集市里,就像是落入大海的一滴雨水。
他猛地停下脚步。
心口闷闷的,原本因为这小小的恶作剧还觉得窃喜,现在他只觉得自己愚蠢又幼稚。几年的时间,他依然和从前那个恶劣的孩童没有什么区别。
他暗骂自己劣性难改。
等诗之莎明香焦急地喘着气追上来后,塔多尔心虚地挪到少女身后,轻轻拉住她身后的披风。
“对不起。”
他真心地向她道歉。
诗之莎明香听不懂,只能用还含着一点眼泪的眼睛看着他。
少年漂亮的红色眼睛这次没有飘忽不定。
他微微低下头,和诗之莎明香对视着,又说了句话。
诗之莎明香听不懂,但塔多尔知道。
曾经有人认真的跟他说,如果做了错事,就一定要诚心的道歉,一定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歉意,一定要努力弥补对方。
所以他刚刚说的是:
“等你能听懂这句话,我会再说一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