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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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逼仄的小房间里，梦境曾是A037唯一观察外界的方式。
无论梦中所见是喜是悲，哪怕内容会让自己产生排斥，她也将其全部视为非同寻常的馈赠。
自从入睡后第一次触碰到那包裹着不同颜色光球的淡淡雾气，她就对这份能力产生了依赖。
所以不愿意告诉他人。
比起被所谓的“关心”束缚在实验室内，她宁可在梦境中体验不同的世界。
也正是因为梦境中形形色色的人，A037通过模仿与学习不同的行为、技能，成功在训练时获得了上级的关注，从而有了进入研究室的机会。
此外还利用A009，赢得了同为混血儿的宫野艾莲娜的心软包庇，得以接触更具有专业性的知识，更好地剖析梦境的产生原理。
……总有一天，自己会为了彻底掌握梦境而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东西吧。
A037有时会自嘲一般的想到。
到了那时，现实与梦境到底是哪一个对自己更有吸引力？
……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外守一觉得今晚的梦正是上天对自己计划的肯定。
一室淋漓的鲜血，两具冰冷的尸体。
可他知道诸伏家应该还有两个儿子。
他手持尖刀，开始面露癫狂地搜寻小孩的踪影。
但是哪里都没有。
脑海里浮现的是自己女儿乖巧的笑脸。
有里，再等等爸爸。
诸伏家一定会为你的死付出代价。
衣柜内部，A037悄悄松了一口气，目光投向从自己手上散发而出、如今正将整个衣柜都覆盖住的浅靛色雾气。
真的有用。
虽然自己的意识一苏醒就通过衣柜的缝隙看到外守一已经浑身鲜血、毫无章法地在室内搜寻着什么。
情急之下，只能尝试调用自己所能掌握的雾气掩盖仅剩的小孩的踪迹。
但是成功验证了雾气能对梦境产生影响。
外守一遍寻无果，只能采取激将法，哼唱起他那诡异的童谣。
“约翰先生不在了?没事了哦?出来吧?”
A037却心神一震，不由得联想到自己先前关于梦境中自己在外守一的视角明明能发现那名小孩，却没有继续动手的疑问。
按理来说，外守一以灭门为目的找上这一家，翻遍了各个角落，不太可能不查看一个藏匿孩童明显绰绰有余的柜子。
如果真正的原因在于，由于雾气产生的幻境，外守一根本看不见这个柜子呢？
看不见，所以没有发现，从而留下了小孩的性命。
难不成梦境里发生的事情，会是经过自己干涉的另一个时空吗？
回想起前几日阅读过的平行宇宙理论，觉得脑仁又开始发疼。
……虽然这个猜想十分诱人，但是不甚理解量子力学的A037决定让这个想法从自己的大脑里圆润地离开。
不论如何，拥有雾气的自己确实能够对梦境产生一定的影响，只是能力有限，只能堪堪对一个特定个体产生影响。
不管是现实里被自己指定特定梦境的外守一，还是眼下受到雾气掩护的柜子，都是这一论断的具体实践。
另一边，不论是翻找还是恐吓都没有产生效果，外守一终于暴露出他凶残的本质。
手中的刀具胡乱在木质家具上划出痕迹，连带着凝固的血迹，昭示着悲剧的发生。
嘴里还发狠似的嘟哝着“偿命”“在哪里”之类的话语。
A037没能从他嘴里听到关于那家人身份的有效信息，不禁有些失望。
再加上夜晚快要过去，看来只能是自己去制服外守一了。
随着外守一身形的逐渐消散，A037正准备迎接白天计划的实行，手腕却被人紧紧抓住。
对方的手还在颤抖，力道却控制得很好，A037望向那一双眼尾上挑的蓝灰色眼睛，微微发怔。
熟悉感扑面而来，自己还曾在哪里，看见过这一双眼睛吗？
A037陷入回忆，不由得皱起眉。
尚且年幼的诸伏景光见她皱眉，以为是自己攥得过紧了，连忙放开手，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语气艰涩地说道：“刚刚、多谢你……”
他额角冷汗密布，脸上布满眼泪，柔顺的黑发也被汗液黏在皮肤上，整个人宛如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显得狼狈而可怜。
努力回忆也没想到自己对这双眼睛的熟悉感从何而来，A037便索性专注于眼前的男孩，抬手轻揉了揉对方的头，趁着梦境完全结束前开口道：“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诸伏景光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暖，眼见着衣柜开始消散，来不及细想：“我是诸伏景光。”
梦境原有的纯白光亮投射下来，照亮了两个小孩。
得知这一家人的姓就好办的多，A037扬起一抹笑容：“那么诸伏景光君，我们白天见。”
诸伏景光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被梦境送出。
而A037则是一如既往，在现实的自己苏醒前久久凝望着这片只剩下自己一人的纯白空间。
……
在运用雾气掩藏自己的身形走出地下室之前，A037对着正紧张不已的伊织红豆说道：“别太紧张了，你不是说过很憧憬成为能拯救他人的主人公吗？”
伊织红豆脸上泛起红色，语气也带上一丝羞赧：“一想到大家都要在我的带领下逃离，正常人都会紧张的吧？”
A037歪了歪头：“是吗？”
“安皆你不一样啦！”伊织红豆抬高声音，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却惊喜地发现自己没有之前那样紧张忐忑了。
A037轻笑一声，看向伊织红豆的蓝灰色眼睛：“曾经有人跟我说过，不论何时，只要坚守本心就好。”
回忆起那名女子轻声哄自己入睡的声音，“所以现在我在这里。”
伊织红豆看着她充满怀念的神色，也回想起自己母亲曾在一次长期任务前对乱发脾气的自己所说的话——
“爸爸妈妈也很想陪在你们身边，但是眼下有更需要我们帮助的人在。
身为警察，不能眼见着他人的苦痛而无所作为……
我的小红豆一定能理解妈妈的，对吗？”
正是因为理解了，伊织红豆才会在得知这个案件的第一时间就想要帮忙。
尽管方法欠妥，但是十分幸运地碰见了A037。
而如今她只需要带着小孩子们跑出去寻得当地警察的帮助就可以回家了。
A037看着她恍然明悟却又向自己投来的担忧目光，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
伊织红豆陷入沉默，片刻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期待：“出去之后，我们还会再见吗？”
A037挑起眉毛，语气轻松道：“谁知道呢，或许在梦里见会比较快？”
A037知道自己在这次任性之后估计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会受到组织的严密监视，现在对自己来说最快捷的获取自由的方式就是通过最后的训练从而获得上级赐予的“名字”，但是这一过程想必也十分漫长。
于是向伊织红豆半真半假地说明了情况，果不其然收获到了对方略显无奈的眼神。
“嘛不管怎样，都是得先从这里安全逃出去啊。”伊织红豆叹了口气，也明白A037来历神秘，仔细想想看，她甚至都没说自己的姓。
之后找拜托爸爸妈妈帮忙查查看吧。
A037看出她在打什么算盘，到底还是没泼她冷水，只是再次确认了外守一即将出门的打算：“准备好，要开始了。”
……
另一边，诸伏宅。
诸伏景光猛地惊醒，情绪还沉浸在梦中所见之物上。
“景光，没事吧？”
见他醒来，守在一旁的诸伏高明明显松了一口气。
“之前怎么叫也叫不醒，现在感觉怎么样？”
诸伏景光试图回忆梦境里所发生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没事，大概。”
诸伏高明抬手替他擦拭眼眶中滑落的泪水，感受到从噩梦中醒来的景光冰凉的皮肤，语气中是对自己幼弟的担忧：“梦境中事忘记倒也正常，但是如果又什么不顺心一定要跟我或者爸爸妈妈说，好吗？”
诸伏景光乖巧点头，依稀记得梦里也收到过这样的温暖，眼泪又不自觉滚落，但却固执着不肯闭眼。
兄弟俩相似的蓝眼睛对视，都闪烁着对家人的在意。
诸伏高明觉得自己弟弟的眼泪越擦越多，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将他抱在自己怀中轻轻拍着试图安抚。
向来情绪稳定而理性十足的声音带上略显生疏的安慰：“没事了景光，我们都在。”
一直在楼下等两个儿子下来吃早饭却迟迟不见人影的诸伏父母此时也进来查看情况。
只见两个孩子紧紧抱在一起，年幼一点的诸伏景光还一脸惨白之色、正在面无表情的流泪，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诸伏太太“哎哟”一声，顿时心疼得不得了，连忙冲过去，一手抚上小儿子的脸，一手覆着大儿子的脑袋，嘴里念叨着“不怕不怕，爸爸妈妈来了”。
等景光略平复好心悸之感，示意哥哥和母亲放开自己之后，诸伏先生便迅速递上手里温热的茶杯：“景光，抱着这个会暖和一点。”随即看向诸伏高明，“高明，发生了什么能跟爸爸讲讲吗？”
景光还处在思绪较为混乱的状态，诸伏高明便将景光被梦魇住的事情跟父母说了。
诸伏夫妇听着叙述，又是止不住的心疼，正巧他们今天请假在家，可以多陪陪小景光。
诸伏高明见状也开口道：“那个夏令营我也不去了。这个时候陪着景光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一家四口等景光状态恢复，就回到了餐厅。
四个人一整天都窝在一个房间里，诸伏先生在撰写学期报告，诸伏太太在缝制围巾，诸伏高明在一旁阅读最近很感兴趣的古书，诸伏景光从梦中醒来之后还是有困顿之感，于是便靠着自己的哥哥补觉。
一家人各自做着不同的事，倒也显得十分融洽。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沉闷的敲门声。
诸伏景光瞬间便被惊醒，条件反射般地紧紧攥住了高明的胳膊，神情泛上因剧烈紧张而产生的空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