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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chapter15·期望与笨拙的差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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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登上金字塔的生物只有两种:鹰和蜗牛。
但鹰是鹰,蜗牛是蜗牛,它永远不可能从一只软体动物变成能直入云霄的鹰,这是期待与笨拙的差距。
——无名氏
“进来吧,劳烦你跑了这么远的路。”
维诺卡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起身给走进屋内的芬倒了一杯咖啡。
“你还要加糖吗?”
她把搅拌好的咖啡放在桌子上没有书籍的一边,顺便把糖罐子也推到芬的面前。
“当然。”
芬应和着,仍把图纸展开,置于维诺卡背后的石墙之上才走回来不客气的往咖啡里加了几大勺白糖。
维诺卡见状面色古怪。
“有传言说你喝的咖啡里几乎没有一滴咖啡,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白糖,我还以为是假的。”
芬尴尬的搅拌着表面上果然还浮着不少糖霜的咖啡,找了个理由。
“可能是因为我的情绪起伏不太大吧,唯有摄入糖分,才能让我的心情稍微好上那么一点。”
说完这句话,芬赶紧抬起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毕竟,嗜糖如命这个小缺点被人当面戳破还是比较社死的。
维诺卡想了想她扫过一眼的,姗汉特这个月交上来的结社众人花销的汇报表,其中芬的花销确实很有特色。
吃穿住行方面,食材的购置和吃食的花销几乎占了大头;房间,芬则一直住着结社分配给她的那间小屋,屋子里一张床,一个书架,一个衣柜而已。
书架上塞满了从图书馆借阅的书,每本书都是按时归还。衣柜里只有四套裙装,——和她常穿的那套洁白的裙子差不多,以及一件姗汉特送给她的希腊特色服饰。
芬的简朴在结社内是有所共知的。连露辛娜在屋子里逛了一圈回来都误会了,哭着回来跟她抱怨是不是结社在刻意降低给芬的待遇。
最后还得是一头雾水的芬出面,做了几个小甜点,把实情交代出来才哄得露辛娜恢复了过来。
维诺卡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心里思衬着芬的确是很擅长照顾小孩子,而且性格又好。
她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穿在其身上的衣裙。
虽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但结社众女也都一起泡过温泉,如何不知藏在衣袍下面的,是该胖的地方胖,不该胖的地方纤浓有度,用东方的话来说,足足一副十分好生养的身体。
更别提姗汉特还透漏过,女孩的手里还存着一笔钱,是一个他们还素未谋面的人添置给芬的出行费用。
要是平常的小姐出门,这些钱虽然数额巨大但也肯定耐不住她们花,最多一个月就应该见底了。
芬却凭着自己在结社内寻求到的工作赚到的工资,硬生生的没有动那笔钱的一分一毫。
姗汉特也曾问过她,为什么不花。
芬只是摇摇头。
“我已经欠她足够多了。如果我回去的时候真的发生了什么,这笔钱一定能解燃眉之急。”
维诺卡有点嫉妒的牛饮了几口咖啡,瞟了一眼挂在芬领口的项链。
咖啡的苦涩返上舌头,她的心里却好奇的很,这么好的女孩不知道将来是要投到哪个好运鬼的怀抱中去。
但是贸然询问别人的往事又显得有点过于失礼,所以维诺卡只好硬生生的把快要问出手的话给吞了回去。
好在芬似乎还想跟她谈一会儿。
女孩放下咖啡,起了个并不是太尖锐的话题。
“露辛娜刚刚被我叫去厨房吃了几分甜点。她现在心情应该不错。
但我放了三份在那里,要是回头发现全被吃了的话,你可要记得让伊莎贝拉在这几天多练练她。她可是个容易发胖的体质。”
“我会记下来的。”
维诺卡随手在图纸的角落写上一行字作为备忘录。虽然她拥有大部分天才都拥有的,过目不忘的能力,但记一下多少还能在百漏一疏的时候,让她还能有机会弥补一下。
芬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
或许每个神秘学家的童年都是因为自己不得不提前独立,构建自己独特的世界观与方法论,所以他们在培育自己的下一代的时候,往往也是采取,比较野蛮生长的办法。
维诺卡的教育还算是好的,但她还是多少有点高估了露辛娜的心理年龄,忽视了小猫女在心灵上因为年龄增长而发生的变化。
不是哪个孩子都能像希帕提娅家族的怪物一样,对于人情世故和大人之间的觥筹交错一触就懂。
更别提在露辛娜的身上还有作为兽的一面【神秘学家与化为人形的魔兽诞下的子嗣】。别忘了,感性和兽性,似乎也是只有一墙之隔。
所以她只能直言不讳的提出来了。
毕竟,结社里其他人对于露辛娜的爱只是出于对自己的弥补。
“维诺卡,你听过,柏拉图让他的学生甩手的故事吗?”
芬边说着,也装作滑稽的甩了甩手,让话题别那么严肃。
事实证明,一个经常保持严肃的人突然做出一些比较可爱的动作带来的反差,还是比较容易让人善意的发笑。
维诺卡就是这样,稍微遮掩的笑出了声。
“当然听过,甚至我的母亲在教我如何持之以恒,集中精力的时候,叫我尝试的就是这种方法。”
维诺卡耸了耸肩,毕竟她也算是复刻了先哲亚里士多德的轨迹,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也很值得小小的自豪一下。
但她却没看见芬默默移开了视线,在心里默默无奈的吐槽着,果然是家学渊源。
女孩只是这么想了一瞬,就立马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但……柏拉图的那么多学生中,除了亚里士多德做到了这件事,其他人,似乎都志不在此。
诞生出一位亚里士多德就已经很难了,连亚里士多德自己都不能保证他教出的学生中,能再存在一位他自己。
所以,学一下我留下来的菜谱吧,我不想被当成代餐,而且终究有一天,我是要离开这里的。
露辛娜身上已经留下了你的影子,其他人有着自己的生存方式,但都不适合那孩子。”
芬将咖啡喝完,放在桌上,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我们往往在这世间扮演的不只是一个角色。有可能是一位学者,一位先知,更有可能是……一个母亲。”
当女孩走到门边时,她咔嚓一声把门关上。干脆利落的声音像是闸刀,毫不留情的敲碎了维诺卡心存侥幸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