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一次又一次》末十一

7、第 7 章

　　越迫切需要有份薪酬糊口，工作越难找。郝爽接连两个月求职失利，全靠张慈贤养，房租都由他交，整天愁眉苦脸。
　　张慈贤也不轻松。原本时间宽松报酬丰厚的好工作因为人死灯不灭的某人害死老板而离职，运气好暂时有个过度，可是天天加班。
　　从乐观积极的角度出发，郝爽找不到工作在家做饭打扫，每天招待晚归的张慈贤三菜一汤荤素搭配还要问候一声“工作辛苦”颇有贤妻风范，这种恰似恩爱却又没有丝毫进展的相处模式导致张慈贤心思再次活络起来，晚上不好好睡觉，满枕头的绮念，偶尔还把床单弄脏。
　　偏偏郝爽总是第一时间撤换洗干净，让他连发表尴尬言论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当做没事。
　　从小到大亲如兄弟的感情，说好听是发酵升华，往坏处讲正在变质。
　　因为每一次张慈贤把持不住意图跟郝爽说清楚的时候，邓明亮的多个身影接连浮现在眼前，发青发黑的脸，烫伤的背，摔成肉酱的身体……
　　究竟需要多久才能彻底忘记这个死人？张慈贤一遍又一遍自问，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只要他不再出现，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两个多月了……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月底的某一天，物业通知停电两天一夜，恰巧张慈贤拿到一小笔奖金，琢磨请郝爽改善一下伙食，问他想吃什么。
　　郝爽搔搔头，冥思苦想半天告诉他：“开封菜。”
　　张慈贤崩溃了。
　　“不就是一时没找到工作吗！又不差一顿饭钱，那种小孩子去的地方咱们俩合适吗！”
　　郝爽呆呆地说：“我喜欢吃。”
　　张慈贤投降：“包你吃到塞不下。”
　　约好晚上在附近商业街吃，先到先等。郝爽以为自己无所事事时间宽余，开心地跑去理发。反而张慈贤出门送资料，时间不早不晚，干脆直接去等。
　　开封菜其实是大龄人群对肯德基的隐讳称谓，毕竟都快挨着三十了，大呼小叫去吃快餐感觉丢脸。张慈贤一直不喜欢快餐店，全是小孩，吵死了。
　　也不知道倒霉还是命中注定，下午早早的，店里几乎坐满，只有靠近淘气堡的一张双人台刚刚空出来。张慈贤想都没想一屁股砸下去，转头对刚刚意图争抢此位的一对学生情侣怒目而视。目送他俩转了好几圈找位置才发现，今天店里不是带小孩的家长就是一对一对的学生，犯什么邪啊，他这大叔坐着格格不入的。郝爽那家伙，一把年纪跟小孩似的。
　　“别看了，你眼珠子掉出来了鱼尾纹也掉不了。”
　　张慈贤以为自己幻听，稚嫩的童音，刻薄的语言，这个搭配他不熟。
　　低头看看，淘气堡里一个乳牙刚掉的小男孩不怀好意的对他笑。
　　“别告诉我又是死灯泡！”张慈贤愤愤地自言自语，小男孩却乳燕寻亲般舒展奔来：“菩萨啊，果然咱们是被命运连在一起的！”
　　张慈贤想跑，没站起来，腿软。
　　苍天啊大地啊肯上校啊，天花板快点掉下来砸死眼前这个灾星吧！
　　“怎么又回来！”张慈贤真想抽他。
　　“我可没主动找你，谁知道你居然还能来这里吃饭，装嫩。”
　　“郝爽来之前你最好消失。”
　　“怕什么他又不恋童。”邓明亮叉腰示威，嚣张的很。
　　张慈贤差点把他拎出来，一位妇女动手快了一步。
　　“宝宝乖，不玩了回家复习功课。”
　　邓明亮就这样被抱走了，以绝对儿童的姿态。张慈贤不得不感叹：演技真好，扮什么像什么，从未穿帮。
　　不！现在他最需要担心的是：郝爽究竟有没有可能恋童？

　　这个可能性，绝对有。
　　因为郝爽从坐下来眼睛就没飘离过游戏区。
　　“我小时候都没玩过。”
　　“吃完去打电动吧，小孩子的玩意……”张慈贤注意到郝爽的目光凝固了。
　　后面有什么东西？
　　一个气度雍容的少妇，领着一个小孩，和工作人员交谈着。
　　小孩转过头裂嘴就笑。
　　郝爽说：“那小孩真有意思。”
　　张慈贤有种砸店的冲动——邓明亮你出去了居然还敢回来！
　　正想趁他们还没接头拉郝爽走，幼童版邓明亮甩开妇女的手一蹦一跳冲他俩就来。张慈贤眼皮跳得飞快，抄起手边鸡腿打算以投掷手榴弹方式退敌。
　　邓明亮却在三米外停住，“叔叔，你钱包掉了。”
　　表情天真灿漫，十分讨人喜欢。
　　张慈贤愤怒地全身颤抖。装！你就装！恶心不恶心！
　　“你怎么了？”郝爽帮他拾起钱包，招呼邓明亮过来，赞许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小弟弟真乖，谢谢你。”
　　“不客气，”邓明亮特意面向张慈贤，“叔叔。”
　　郝爽不解地看着张慈贤，人家小孩特意提醒他钱包掉了，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给成年人丢脸。
　　“喂，叔叔，叫你呢。”
　　张慈贤整张脸都是黑的。
　　“宝宝，走吧，妈妈的文件找到了。”
　　小孩的母亲再次成为救星，张慈贤充满感激地对她深情微笑，并且一脸复杂情绪目送他们母子二人出门。
　　郝爽问：“你想对已婚妇女做什么？”
　　“我想掐死那小孩。”
　　“啊？”郝爽以为他说了个冷笑话。
　　无论如何，关于灯泡的危机，再度降临。
　　几天后郝爽宣布自己找到新工作的好消息，要求再和张慈贤出门改善伙食。
　　张慈贤半死不活地哼哼着，“如果还是开封菜，求求你自己去，我受不了。”
　　郝爽没强求，只是换了一套运动服嚷嚷着“来不及要迟到”跑出门去。
　　约会？
　　张慈贤坐不住了，决定尾随监视。
　　开封菜通透的装修风格使他可以守在街边一边啃肉夹馍一边欣赏郝爽等人时雀跃的状态。
　　他只看座位没看人，导致个子刚过一米的某小孩跑过去扑在郝爽身上时震惊地连包装纸都给吃了。
　　他居然跟邓明亮约会！那混蛋现在有没有五岁啊，恋童也该有个限度。
　　接着小孩的妈妈出现了。张慈贤拍拍胸口猛打几个嗝出来，有人家妈在能干什么啊，白担心
　　少妇把邓明亮拉回自己身边，坐在郝爽对面，很快就聊得起劲。
　　张慈贤忍不住了，他用小半个肉夹馍遮住脸，一步一蹭地潜行至淘气堡一侧，自以为很隐秘地呼唤邓明亮。
　　小孩视线低，居然看见了，裂开牙齿七横八竖的小嘴跑过去。
　　少妇和郝爽以为他去玩，都没阻止，继续深入交谈。
　　张慈贤一把拽住他的小胳膊：“你怎么勾搭上郝爽的？”
　　“他现在给我妈，也就是旁边那位美丽优雅的女士打工，我介绍的。”邓明亮洋洋自得。
　　“少来！”
　　“他一进去面试我就故意缠住他，所以我妈对他有好感，人好再加上工作能力强，我当初也是看上他这些。”
　　“别玩花样，你再敢死他面前我跟你拼了！”张慈贤举起拳头吓唬他。
　　“真当我六岁啊。”邓明亮十分不屑。
　　“六岁？你有吗？”张慈贤摸来摸去，几乎把这位“儿童”猥/亵个遍。
　　“大叔您还能更色/情点吗？我现在可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了。”邓明亮扯掉那只眼看袭鸡的大手。
　　“什么意思？”张慈贤已经忘记邓明亮曾经宣称过暗恋他很多年这件事。
　　“郝爽当我继父怎么样？”邓明亮笑得十分狰狞。
　　张慈贤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说什么？当你什么？你想干什么！”
　　“自私的最高境界，就是无视他人意愿安排他们的人生。我不知道被谁安排成这样，但是现在我打算安排郝爽。”
　　张慈贤突然明白过来他眼前六岁儿童不过是假象，内里还是那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邓明亮。
　　“你混蛋！”
　　“我一直很混蛋。”
　　邓明亮委琐地嗤笑两声，跑回那位女士身边，故意钻到桌子底下紧靠郝爽小腿。
　　郝爽俯身拍了拍他的头。
　　张慈贤这回真是非杀个人才能泄火。

作者有话说

　　一个月了……
又加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