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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惨是真的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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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人如其名,一个混进人群就会被瞬间淹没的透明人。经常被忽略,存在感奇低。作为主角发光时的背景板,老实的路人甲不会抱怨,不会嫉妒,她只会在被淹没的人群中,真心实意为主角献上掌声与鲜花。
不过平凡的人也会有一点不平凡。可能在所有人眼中平凡的路人甲唯一的不平凡就是她的工作吧,一份在时空管理局的工作。
今天对路人甲而言是特别的一天,在她卖身给时空管理局的第472年她终于将要迎来人生中的第一次升职加薪。在将近五百年的上班生涯中,她居然有四百年都在出外勤,这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这次升职意味着她终于可以由外勤转文职,再也不必原始森林,不必荒野求生,不必拯救世界,只需坐在明亮宽敞的办公室内喝咖啡敲电脑。
【谁见了都会说我命好。】路人甲美滋滋地想。办公室欸,有电灯,有空调,有WIFI,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心虚的老板一直在对面絮絮叨叨,路人甲全然没有发现老板的不对劲,一心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以至于忽略了讨人厌的上级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路人甲,很抱歉地通知你…”
她警觉起来,一般来说,老板说很抱歉的时候,那确实是很抱歉了。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由于你没有处理好之前的工作失误,你可能得不到这次晋升机会了…”
晴天霹雳!
老板有些不好意思,路人甲自入职以对待工作一向认真,除却第一个时空经验不足捅了点篓子,其余时候她的工作表现都可圈可点。把这样一个憨厚老实的人一压再压,就算是他是个超级黑心怪也会良心不安了。
下次,下次一定给她升职加薪。
他看着整个人都灰掉的路人甲,摸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良心安抚道:“我替你申请了留职处理,只要你回去把漏洞处理好,我可以向你保证,等你回来升职必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这句话路人甲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黑心怪老板给她画大饼画了几百年,话术变都不带变。但凡有点脾气的人经历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早就造反了,可她依旧没有奋起反抗,而是温驯地接受了这个不公正的结果,毕竟她是憨厚老实的路人甲,一块石头是不知道哭也不知道疼的。
路人甲沉默地走出办公室,她实在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挥散围拢在周围或真心或假意安慰她的同事。
她的思绪飘远,回想起她工作几百年来唯一一次工作失误——她第一次维护的时空。
通常来说,第一次参与工作的新手都会有一位经验老道的资深人员引导着完成任务,就像游戏总是会对经验不足的小白放宽难度,给予新手保护一样。但是可怜的路人甲完全没有受到一点优待,别说引导者,就连新手守则这种大路货色都是另一位任务者分享给她的。
她去到的时空和她一样平平无奇,没有忍者,没有海贼,没有魔法少女,只有平凡的人们在坚强的生活。虽然像她一样毫无特点但是不缺韧劲。
这对毫无经验的她而言算得上好消息,普通代表着难度小,风险低,意味着她完成任务的把握更大。
她的任务对象非常可怜。明明尚未出生,死神的阴影却始终笼罩着他,甚至出生时没有脉搏也没有呼吸,就像一个死婴一般。他凭借对生的渴望与执念才挣扎着从鬼门关爬回人间,好不容易像人一样活着,可他还是得死,被医士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
罹患绝症,命不久矣。
天之骄子跌落泥潭,谁说不是命运弄人呢?
路人甲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个世界,关于她这个任务对象,系统仅仅给出一个任务选项:
拯救他或者杀死他。
看似是两个选项,对于路人甲而言,其实只有一个,她不会选择剥夺人的生命。
她想救他,然后身为路人甲混迹在人群中为他鼓掌。无关其他,只是作为主角发光时的背景板,她总得先让主角这个灯泡亮起来才行。
心中得出答案,下一步自然就是付诸实践,首先她需要成为一名医生,其次她需要找到她的任务对象。
好心的路人甲医生在系统的指点下,一边帮助原住民治病,一边踏上寻找任务对象的征途。在又一次挥别被她医治好的病人之后,路人甲普通的脸也微微露出笑意。
系统对她救助原住民这件事感到不解:“他们并不重要。”言外之意是奉劝她大可不必将精力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你完全可以把他们当成游戏中的npc。”
路人甲摇摇头,认真地说:“我并不在乎他们有没有利用价值。就算他们只是npc,若他们死去的话,就是真的死了,不能像游戏那样重新再来不是吗?”
“生锈的零件不能使用就会被丢弃,他们就像那些被扔掉的废弃零件一样。我不想改变什么,我只是想把他们身上的锈迹洗掉。”
谁都不在意npc的死活,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在主角身上,可是这个始终有序运行的世界工厂,却依赖着这些不起眼的小零件运转,谁敢说这些零件真的不重要呢?
系统不再和她讲话,路人甲也乐得自在。她不善交际,沉默对她而言反而使她更轻松。
任务对象来自平安时代一个历史悠久极其显赫的大家族,是贵族中的贵族。可就算是权贵也无法阻止上天收割走他们孩子的性命,人可以和人争,难道人还能和天斗不成?
病急乱投医,为了医治好独子,家族不仅广发布告,重金悬赏寻求医者。还大搞祭祀企图上天保佑他们的孩子。只可惜毫无作用,甚至在某些庸医的治疗下,病情不见好转不说,反而更加严重。
揭下漆红雕花大门上贴着的布告之后,看门的守卫稀奇地撇了她一眼,有些鄙夷。很显然,他并不认为这位揭下布告的普通人有真才实学,极大可能不过是眼馋那丰厚的赏金前来试试运气。
他领着路人甲去面见主家,在路上还好心地劝告她,他们那些贵族可不是傻子,可不要为了钱丢了性命。
路人甲不接话,守卫看她沉默不语的模样,叹了口气也不继续劝下去了。
主家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瞧着很威武,气度不凡。听她说来给贵公子治病,问都不问径直让人带她过去。路人甲有些疑惑,这父亲态度过于冷漠,似乎并不关心这个孩子是死是活。
领路的下仆隔着老远就把她一个人撂下,死活不愿意上前,仿佛在那座寂寥的小院里面呆着的并不是他们身患绝症的少爷,而是靠近就会被感染的疫病。
路人甲无意为难别人,与那下仆道过谢后依旧在对方惊惧的眼神中坚定迈步走向那座空荡荡的院子。
她轻轻推开门,热气袭来。明明已是暖春,屋内依旧燃着温暖的火盆。接着映入眼中便是被厚重的围帘包围着的床榻,清俊消瘦的少年柔弱地倚靠在床头,时不时低低咳嗽两声。
这就是她的任务对象,鬼舞辻无惨。
也许是任务对象的满脸写着活不长的样子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以至于几百年后路人甲依旧能够清晰地回忆起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后面的情节算不得新奇有趣,无非是病弱的少年身体明明有所好转却又突然急转直下,给沉浸在欢快与喜悦中的众人当头一棒,这么常见的戏码就连路人甲这个亲身参与者都不得不说上一句老套,唯一称得上意外的可能就是路人甲死了。
被鬼舞辻无惨亲手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