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平邮》小萤飞飞

22、太阳下的星星

　　任星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小海芋发芽没，她惊喜地发现，真发出个小芽，左右摇摆可爱极了。
　　季澜晨跑回来就看见，任星模仿海芋幼芽摇头晃脑，仿佛两朵花在随风舞蹈，一朵太阳花，一朵海芋花。
　　季澜勾起嘴角，流淌出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星星小姐姐！”司衡的大嗓门足以一秒换台所有偶像剧。
　　任星闻声往下看，才发现底下站着两个人。
　　“季澜，早上好！”任星不愧是人形太阳花，活力满满地先跟季澜打招呼。
　　“星星小姐姐！”司衡不服气地提高音量。
　　“司衡，早上好。”任星只感叹年轻真好，气真足。
　　等任星下楼，司衡迫不及待地跟她说话，“星星小姐姐，岛上的小伙伴都回来了，晚上要一起在海边篝火烧烤，一起来呗！”
　　老板娘路过听见说：“哦，这么好，星星你去玩玩吧，海边篝火很有气氛的，我给你们准备点食材。”
　　“好啊。”任星很心动，海边篝火简直是夏日盛典！
　　更何况，司衡还神秘兮兮地说有传统环节，更加诱惑她。
　　“我也去。”季澜没等任星询问，主动报名。
　　司衡虽然把季澜当成假想敌，但很有小岛土著的主人意识，连连说人多热闹，让两人什么都不用准备，只来玩就好。
　　今天天黑的好像格外慢，任星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盼星星盼月亮，就在她的苦苦等待中，月亮终于舍得一展皎洁，倾洒光辉。
　　任星和季澜按照约定时间，带着老板娘给的食材来到海边。
　　“星星小姐姐，你来了！”司衡跑着迎接任星。
　　季澜很习惯被司衡忽视，毫不在意地把东西送过去，顺便帮忙。
　　“小伙伴们，这位就是我总说的星星小姐姐，任星！”司衡叉腰骄傲地介绍着。
　　“星星小姐姐，这几位是小奇、巧巧、华美、涛子，那边烤肉的是大齐。”司衡介绍着其他的三男两女。
　　“星星姐姐好！”小伙伴们乖乖打招呼。
　　“司衡，哪位帅哥是谁呀？”巧巧看见帮忙烤肉的季澜，双眼放光。
　　“哦哦，季澜，比我稍差的帅哥。”司衡冷漠地介绍道。
　　华美和巧巧同时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不再搭理他，拉着任星入座。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司衡说认识个女神，我们都不信。”巧巧当面输出彩虹屁。
　　任星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能得到同性的欣赏显然更让人心动。
　　“星星姐姐，你这个头发颜色好好看，在哪里染的？我也像挑战一下，但是我没你那么白，怕显黑。”华美高考后就一直想染个特别颜色的头发，纠结着迟迟没下手。
　　“可以尝试一下的呀，选择低明亮度，橘棕色系和你很配，你五官立体，眼睛大，会很好看的。”任星以专业的角度真诚建议，表示就在白大姐那染的头发，不介意的话自己可以陪她一起去。
　　三个女孩子聚在一起，说着女生之间的话题，男生们则在一旁生火、烤肉。
　　“来来来，肉烤好了，开吃！”司衡把第一批烤好的东西端上桌。
　　“酒也来喽！”涛子把自己家酿的果酒一人一小瓶分发完毕。
　　巧巧强烈推荐涛子家的果酒，让任星好好尝尝。
　　任星尝了一口，果然果香浓郁，口感顺滑，几乎尝不出酒味，和桐城“松”家的有一拼，忍不住半瓶下肚。
　　“这上面的有点烤糊了，下面的还好。”小奇是个腼腆的男孩子，小声告诉任星。
　　所有的食材都料理好，司衡让大家快点入座，任星左手边是两个女孩子，司衡本想坐在她的右边，任星婉拒说这是季澜的位置，司衡还想死缠烂打，被几个男生硬给架走，看不惯他嘚瑟的样子。
　　季澜最后入座，把手里的一盘烤串放在她手边，任星低头看，火候正好，没有烤糊，吃了一串，色香味俱全。
　　任星又仰起脸朝他露出招牌笑容，季澜突然很想捏捏她的脸，他指尖微动，克制住自己。
　　篝火生起，好友围坐，谈天说地，任星第一次觉得天高海阔，自由如鸟。
　　任星想找一个人分享此刻的心情，她偏头去看季澜，火光晕开在他深邃的脸上，橙红色模糊出一片温柔，任星忽觉悸动，转过眼不再沦陷。
　　季澜拿过任星手里烤不熟的棉花糖，把自己烤好的作为交换，他看任星对着火发呆，脸有红晕，不知是被火烤的还是果酒醉人。
　　“来喽来喽，今晚的重头戏来了！”司衡拍拍手吸引注意力。
　　任星好奇地问华美：“这是什么环节？”
　　“能驱赶炎热的好玩事。”华美不怀好意地笑道。
　　任星听完更好奇了，腰杆挺得直直的，像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季澜看她那期待样，就知道她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是会害怕还是兴奋呢？季澜觉得观察任星比篝火有趣多了。
　　“那老规矩，掌声有请小奇同学！”司衡领头鼓掌。
　　其余人也跟着欢呼鼓掌。
　　小奇卖着关子说：“那我就要开始了，这故事你们肯定不知道，就连爷爷奶奶也很少听说过。”
　　任星心想原来是讲故事，神话传说吗？大家催促小奇快快开始，等不及了。
　　小奇清清嗓子，摆上说书人架势讲道：“话说很久以前，平摇岛物产丰富，自给自足，极其富裕。岛上的人从不出岛，外人也找不到进岛入口，俨然一个世外桃源。忽然有一天，来了一个黑袍老者，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他逢人便劝快快离开，带着孩子快快离开。众人只当他不正常，没人听他的话。
　　怪事出现了，就在这个老人来的第二天，一向风调雨顺的平摇岛日日狂风暴雨，骏波虎浪，海边的房子全部被掀翻。早上出不了海，白天种不了地，大家发现午夜却风平浪静，不少人为了养家糊口决定半夜出海。
　　渔船行驶到大海中央，隐隐约约听见哭声，越往前声音越大，似乎是从海底发出的，众人害怕却还没捕到鱼，这时候黑袍老者在岸边大声喊道：不要过去，快回来，快回来。大家都害怕了，想调转船头回去，没想到已经来不及了。你们猜怎么着了？”
　　小奇故意停顿，吊足人胃口，大家都翘首以盼等着故事继续，除了任星。
　　任星发现这氛围应该是自己最怕的纳凉故事，她用两只手捂住耳朵，想听就悄悄放开一只手，害怕再堵上。
　　没想到小奇那么腼腆一个孩子，讲起故事绘声绘色的，她有预感马上就要到最吓人的地方了，偷偷摸摸想遁地。
　　季澜的注意力一直在任星身上，对故事丝毫不感兴趣，见任星害怕，拉住她的手趁大家不注意，悄悄从后面跑了。
　　直到跑到他们看不见的另一片沙滩，季澜放开任星的手，让她平复呼吸。
　　“你害怕了？”任星先倒打一耙问。
　　季澜无话可说，只觉得任星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没事啦，那些故事都是一个套路，听多了就没意思了。”任星一幅经验丰富的样子说道。
　　季澜哼笑了一声，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的人，任星是第一个。
　　任星拉季澜坐下，递了瓶果酒给他，匆忙逃跑她也没忘带上酒。
　　“我是第一次来海边篝火。”任星边喝边说。
　　“嗯，我知道。”季澜看她今天一整天都很兴奋。
　　“你呢，你来过吗？”任星问。
　　“嗯，有过几回。”季澜平淡地说。
　　任星很羡慕道：“真好啊，经常和大海在一起。”
　　季澜笑笑，附和道：“是很好。”
　　“你不觉得，这里的星星比城里的多好多吗？”任星仰头看天，满布星斗。
　　季澜也跟着看，“比城里的多，也比城里的大。”
　　“这里的星星好美好闪，可我不是这样的星星。”任星七分醉，变得感性，心里莫名委屈。
　　“那你是哪样的星星？”季澜顺着问。
　　任星瘪瘪嘴，委屈道：“雾霾很多，大气层很厚的城市星星，小小一颗，一点也不闪，绝对不是平摇岛这样的！”
　　“确实。”季澜回答道。
　　任星猛地转头看他，像只炸毛的小猫，没想到季澜也真这样看待自己。
　　季澜迎上任星的目光，很认真说道：“你不是星星，你是太阳。”
　　任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喝两口果酒压下奇异的感觉。
　　“你在说什么？”任星想总不会是自己暴露了真实身份吧。
　　“你很勇敢，明亮，温暖的让人忍不住靠近。”季澜细数着任星的好。
　　我？任星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可季澜的真诚让她愿意去相信。
　　任星有点美滋滋，因为是季澜所以她莫名的委屈完全消失，又变成被顺毛的小猫。
　　不过，任星忽然又失落下来，季澜欣赏的是假的任星，不是真的今阳，他喜欢和任星做朋友，并非今阳。
　　“怎么了？”季澜敏锐感知到她的情绪变化。
　　“如果我是太阳，星星就会消失，没办法共存。”任星低着头说。
　　季澜天生就有让人信服的魔力，“虽然星星会自己发光，但也有星星是在反射太阳的光而发光，所以太阳和星星不必因肉眼的狭隘而分开。”
　　任星有想抱住季澜的冲动，把所有的委屈和苦闷都倾诉出来，他就像大海，温柔平静且包容，可以稳稳托抱住哪怕从云端跌落的自己。
　　“那我问你，如果受了委屈，却不敢反抗挑明真相，最后会如何？”任星紧盯季澜的双眼，急切地问。
　　“手里的剑不用来挥舞刺破浓雾，那就只会看不清方向将剑尖对准自己。”季澜给出了答案，他不再惊讶于她的跳跃只是跟随。
　　季澜想他知道任星来到平摇岛的原因了，张扬肆意的她，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舔舐伤口，彼此愿意露出脆弱，他们已然变成真正的朋友，虽然季澜不想再和她做朋友了。
　　季澜让任星摇摆迷茫的远航看见指引的灯塔，她渴望着的答案竟出自一位相识几天的新朋友，却也为自己亮出伤口而感到羞耻，她愿意帮助别人，却不习惯展露自己的脆弱得到关心帮助，毕竟只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任星，很谢谢你。说实话我才是离家出走的那个人，因为家里突然的变故，我必须要放弃梦想，去到一个新领域。其实我来到这，实验数据只是借口，我是在逃避，明明成年很久了，却像一个小孩子躲起来，害怕承担责任。”季澜懂得任星的沉默是一种内心防御，他愿意交换伤口作为亲近的证明。
　　任星没想到季澜会坦白告诉她这么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公开伤口是一件多么危险和不易的事。
　　“你是要走了吗？”任星有种分别的预感。
　　“你在岛上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季澜没回答，反问道。
　　任星很仔细地想了想说：“想要滑滑板环海。”
　　“好，等我回来。”季澜许下承诺。
　　季澜用手机拍下两人的第一张合照，星空、大海和他的太阳，安静的夜晚，唯有海浪声掩盖心跳的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