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黑雁工厂（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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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第二天早上才看到那条消息。
白色的对话框出现时，心情除了激动还是激动。以至于你都没有抓稳手机，任其“哐当”一下砸在鼻梁骨上。你怕吵醒哥哥，不敢吭声，眼泪汪汪地闷进被子里。
“我爱你。”凌晨时候，安东和你说。
与之一道的是他洋洋洒洒地告诉你他在外环扶老奶奶过马路，不小心掉了手机，又被路过的飞车族创飞到了空洞里，等他安置好老奶奶，以最快的速度冲进空洞捡——他的手机已经摔成了一摊机器饼。
手机没有办法用了，手机卡也折成了两半。工作还要继续，他也没有办法。
于是一通巧合作用，造成了他过去几天的失联。
好消息是今天他就可以回新艾利都，下午就回来。坏消息是晚上还得应酬。
住建局牵头的技术交流会还差一场收官晚宴，官方场合，不能缺席；明天又要去工地检查工程进度……倒是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如此一来，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见你。
“嗯，没关系，工作要紧。”
你嘴上这么说，心情却像坐过山车，难免有点失落。
安东报备完近况，又开始失联了。这才上午，距离他回到新艾利都还有好些时候，距离你们能见面就更遥远了。
——居然还要等一天吗？
事非经过不知难。
他两天没见你，就“急急急急急急急”。你可是足足六天没见他，他的急能有多急，你才是真正的急不可耐。
还剩二十四小时，空坐在店里等时间流逝，无异于把人架在火上烤，除了煎熬就是折磨。
困顿是一种感受，就像时间也是一种感受一样。没有什么困住你，但你就像是被画了个圈，由此困顿其中，挣脱不得。耳朵听着滴答的节奏，感受时间分秒的流逝——它分明只是一种感觉，你明知道它是一种感受，但它仍然压抑着你，你也仍然因为这种“虚幻”而真实地察觉到“窒息”。
太难过了。
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得动一动，起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你在录像店来来回回转了几个圈，状态有一点好转，便主动咨询你们的爱情守护者：“大本，明天你们工作忙吗？我去送这个月录像带方便吗？”
大本立即转为“输入中”，尽管输入得很慢：“辛苦您了，绳匠小姐。工作不忙，您随时来，没有问题……”
“好的！”你心里有数了，还想咨询一下安东的时间问题，大本先给你发消息，“不好意思绳匠小姐，不小心被社长看到了……”
“哈？”
你没来得及细问，珂蕾妲的消息已经来了：“绳匠！我不小心看到你和大本聊天，你明天要来送录像带，这是真的吗？”
“啊……嗯，这方便吗？”
“方便啊！明天安东回来了诶。”珂蕾妲连给你发了好几个“嗑到了”表情包。看到你和大本聊天是无意的，但嗑CP是有心的！
“是来看安东的吧？”她贴脸问你，美其名曰“不是看安东的，就过去接你，中午留下一起吃饭，开个联欢会；是看安东的，就不接了，等他自己去”。
“……”你怎么说，你要是否认，她要给你开联欢会。
兴师动众向来不是你的风格。你只能认了，即便有点哭笑不得：“帮我保密啊，我没告诉他，应该能算是惊喜吧。”
“嘿嘿，我就知道，真情侣就是好嗑！”
平常你不过去，安东出差回来，你就去。你去干嘛，显而易见。珂蕾妲再懂不过了，反常的讯号一发生，嗑CP的雷达就在她脑中自动鸣笛。
你平常嗑CP也这样，她是什么心情什么姿态，你大概代入自己，就能清楚。
“交给我吧，我来安排，保准是惊喜。”
她自告奋勇，主动申请当你们的爱情卫兵。
你且等她安排，罢了，何况思念如影随形。
“是是，”你看她颇有兴致，且由她安排，“那瞒着他就拜托你啦？”
“没问题，交给我好了！”
你也要去“安排”，外出需要给哥哥知会。偶尔你们兄妹会有点心灵感应，你正准备去找他，他先来找你——
“妹妹，听说安东回来了，他没来找你吗？”
“嗯，他晚上要去应酬。”
“哦……”哥哥点着头，不问了，却也不走。
他最近总这样“客气”，说事就说事，非要先来一套“声东击西”“欲扬先抑”。瞧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定又是绳网了——昔日高材生居然沦落成这样，你多少有点好笑。
“哥，有话直说嘛！我可是你亲妹妹诶！”
这么多年，他什么糗事你不知道？你们是那种需要在意细枝末节的关系？
你张嘴就要来，哥哥一步跨进屋，摁住你不许你说。
“是啊我的好妹妹，一点糗事，你记二十多年都不忘，不亲做得出来吗？”
他一脸无语，你却嘿嘿笑。
“其实也没什么，”哥哥叹了口气，放开了你，也放松了自己，“绳网那头搞定了，等选好目标贴子就可以动手。但是在此之前，关于我们账号丢失的事我还想和你聊聊。”
“法厄同”账号丢失已过去三个月，在你的努力下，你们的小号都快回归“传奇绳匠”，但他至今也没有参透账号丢失的秘密。
事关重大。哥哥神情肃穆。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对方到底是怎样发现我们的……这次破译绳网防火墙，发现了一个漏洞。芮恩可以通过这一点骇入数据库，所以我想，当时应该也是这样追溯到我们了。”
“原来如此。”
“嗯，但归根结底，是我们防护不当。前段时间我给HDD系统增加了两道墙，以防万一，我想让芮恩过来做个测试，看看专业黑客能不能黑进我们的电脑里。”
上次惹出大麻烦。地震只是一瞬，余波却给你们的生活带来天翻地覆的震荡。
养成一个账号并不简单。这种震荡你们不能经历太多，人会累的，你会，哥哥也会。
你能理解他的想法，这件事非常有必要。
至于“安全”——如果芮恩能骇入HDD，说明本身千疮百孔，毫无秘密可言，你们也不必担心“泄密”；假使她不能骇入，则说明完全保密，也无“泄密”一说。
所以不必担心芮恩参透HDD系统。
实际上，HDD系统的奥义是和伊埃斯的“链接”。代码只是其承载和表现的形式，复制粘贴没有意义，“链接”只有你和哥哥可以做到——所以你们才能被称为“传奇绳匠”。
“那试试吧。”你没有意见。
“问题就在这里了。”哥哥说。
请芮恩来，有百利而无一害，他知道你不会有意见，困扰的只是住宿问题——
芮恩住得太远，来去一趟能耽搁大半天。最近经常跑动，哥哥深受其害。热射病已让全年无休的狡兔屋整整休业了两星期，总不能把来帮忙的芮恩也送进医院。
芮恩最好能在附近住两天。可惜六分街是住宅区，附近没有旅馆……请人帮忙，总不能叫她在坐地板、睡沙发吧？
“那……和我住？”
睡觉是十分私密的事情。同性别不是亲密无间的理由，同频共调的灵魂才是。你们只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要收同床共枕……属实有点突然和冒犯。
无奈之下，你勉强也能接受，但不知道芮恩怎么想。
“我没问题，但芮恩怎么说？”
“她那边……一言难尽，不过肯定会答应，”哥哥肯定，“妹妹，其实我不是想说这个……”
“那是什么？”
四目相对，他抄起手，故作镇定：“你之前不是一直吵着想通宵看恐怖电影，还要在HIA玩一整夜？”
“是的。”
“我突然觉得妹妹谈恋爱了也挺好，至少我没时间和你一起的时候，你的男朋友可以替我看着你。”
“……”
你无言以对，又忍俊不禁：“那请问我应该出去玩几天啊哥哥？”
“玩两天吧，正好周末……等忙完了，就叫他过来吃饭。这两天我抓紧时间准备一下。”
“两天够吗？”
他又要协助芮恩，又要看店，还要“准备”——那会累吧？最近你没有颠三倒四的工作，但哥哥却早出晚归的加班。很辛苦了，这两周连晾衣服的活你都替他接手。
“够吧？”他也不确定，“总之，我弄好给你发消息。如果没有，你再多玩几天也可以，毕竟你们交往这么久，总叫他来找你也不像话……妹妹，谈恋爱偶尔也要主动点，你也不要太宅了。”
“……”你属实无言以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个资深单身狗居然教你谈恋爱？
不过……算了，哥哥一片好心，你也懒得和他计较。你告诉他你的安排——明天早上可以去找安东、下午顺便约会、晚上的话……本打算再议，眼下看来，晚上可以去他家里玩。
出差前，安东请假陪了你两天。白天陪你看店，帮你招待客人；晚上关了灯，又和你缩在被窝里说话。你平常没那么多话，一碰上他却没完没了，一直聊到很晚。
他和你说过，他家离现在的工地有些远，所以平常都住工地的宿舍，一周只回去一次。认识你以后变成每周两次——他那附近好吃的多，商场也大，而141便利店太过匮乏。
“……那家商场很有意思，橘子汽水味的沐浴露，你见过吗？”
你没见过，啧啧称奇：“那是什么味道？！好闻吗？”
“不知道啊——”
灯关了，你瞧不见他表情，只能听见他爽朗地笑，感受到被窝里他换了个姿势，扯着你睡在他怀里。
“上次只是经过，听到路人提了一句。我的沐浴露还剩很多，就没有去看。你感兴趣的话，等你有空，我们去看看好了。”
“好呀！”你一口就应了，兴趣盎然，不假思索。好新奇啊，成功地勾引了你的注意力。
你也换个姿势，暂时不准备睡觉，肆无忌惮地扑在他身上，搂着脖子，缠着他再和你说说有什么好玩的、有趣的，给你开开眼界？
安东却不说了，一个劲儿地在笑。
“你笑什么？”笑声很有感染力，你也跟着笑。
“笑你啊，傻瓜，”还好哥哥不在家，他笑得好大声，“老婆，那天我听说有橘子汽水味沐浴露，就觉得一定要告诉你——告诉别人的话，大概会被说‘无聊’，但你的话，一定很有兴趣。”
他想得没错，你的确是一个好奇宝宝。遇到奇怪的事，你都很有兴趣。
“我很幼稚吗？”
“不会啊，很可爱，”安东当然不是嫌弃你，嫌弃你的人不会怂恿你玩小木马。
“老婆，你想不想玩小木马，我给你做了一个。”
“什么木马？是可以骑的那种吗？”
“是啊，小时候玩的那种。工地上剩了点木材，存仓库还得另算保管费。我就买下来做玩具了。”
安东还会干木工吗！好厉害啊！
这太震撼了——看吧，他才是真正的全能！
可惜他看不见你目瞪口呆的表情，只听沉默，还以为你不喜欢。你听见他小心翼翼地和你商量：“……还没有打磨，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改做别的。”
“不要，我喜欢，给我做小木马！”
拜托了！小木马诶！对于小朋友来说可能有点幼稚，但对于你再合适不过了。
“真的可以骑吗？”
“当然。在我家里摆着，回头带你去看。”
安东答应你会带你去他家看制作流程，你甚至可以亲自体验喷漆、打磨、抛光。
你们有约在先，择日不如撞日。你跟哥哥说：“……正好可以去他家玩，住几天也没问题，他不会介意。”
你不用想，可以断言，安东一定很开心。
他说过他在家待不住，总觉得没人气，太冷清；在工地又闲不住，老想干活，不干活浑身难受。唯独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你好像有一种魔法，一碰到你，他闲不住的毛病全都不药而愈。
你当然没有什么“魔法”，一番话你听着，字里行间都是他对你的偏爱。
他爱得那么炽热，你只是偶然想起，都会不自觉抿唇偷笑。
哥哥瞄了你一眼，看见了，没说，只问：“你都问好了吗？”
“问好了，没问题，不会打扰他们工作。”
“嗯，”他点着头，“那时间呢？”
“时间……”
“明天上午？”你们异口同声。
择日不如撞日，赶好不如赶巧。
哥哥和芮恩也有约，上午他开车去接人，顺路把你送到黑雁工地。这地方你不是第一次来，一来轻车熟路地直奔主题。
“你好！我是Random Play录像店的店长。我们和白祇重工有租赁合同，今天来送录像带。”
你和门卫室的熊希人打招呼。他看了看你，小小的眼睛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那你到底是不是找安东大哥啊？”
“啊……嗯，是找安东。”
他点点头，了然于胸。替你开门，扯着嗓子通报：“安东大哥——有人找——是你老婆——”
这一嗓子惊天动地。可惜了你的伪装，白瞎了你的打扮，还有你辛苦寻找的由头和借口……全都没用。你也不认识他，他到底是怎么把你对号入座的？
你只能想到珂蕾妲的“安排”——
谢谢珂蕾妲，别说安东了，你先被惊得够呛。
隔着一道门槛，瞬息之间，你听见里头以排山倒海之势口口相传——
“安东大哥，你老婆找你！”
“安东大哥！”
“安东大哥，你老婆在外面——”
……
呼唤声此起彼伏。你杵在门口，只觉得进退两难。
“——老婆？！”他的嗓门惊天动地，从仓储区狂奔而来，都不等开门，一个健步翻出来。人好像瘦了一点，你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
“真的是你？”
“是我啊！”你有些哭笑不得。
他却只有惊喜：“不是说好下班去找你吗，你怎么过来了？！”
“工作嘛，”你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故作正经，“我来送录像带，顺便看看你。”
安东咧着嘴笑，忙着牵你手：“那快进来。”
安东领你进门。距离下班还有些时候，头上酷日炎炎，总不能让你在外面晒着。
刚认识那阵，你来黑雁工地考察过好几次，对这里并不陌生。但作为“女朋友”，这是头一回，身份的转变仍然带给你一分新奇。
此一时，彼一时。
上次过来考察，你在工地瞎逛，被提醒要带安全帽，但你不是员工，一通咨询却借它不到。这次进场，安东先带你去器械室，从柜子里拿出一顶安全帽给你。
“上次来都没有。”你想起来了，感叹着果然是境随心转，朋友和女朋友只有一字之差，待遇却迥然不同。
安东也说：“就是听说你没有，我才给你做了一顶。”
纯手工制作，粉色的，上面还有安东的名字。
他亲手给你戴，一边戴一边交代——
“进现场必须戴安全帽。老婆，这就是你的专属安全帽。”
你扭了扭脖子，嫌沉。
安东不让你取：“这安全。以后来了都要戴。我不在，自己拿。就放在我柜子里，密码是你生日。”
谢谢珂蕾妲的安排，你能猜到进来会接受瞩目礼。但真实感受着万众瞩目的滋味，你仍然感到不适。
“怎么了？”你不自觉拽了安东胳膊，他转身问你，“又害羞了？”
“嗯……”你堪堪点头，“都看我，感觉好奇怪。”
“不是看你，”安东把你往无人的角落带，匆匆瞄了眼，便和你解释，“三门的人没见过粉色安全帽，好奇而已。”
“……噢对！”其实你也很好奇，为什么是粉色的？
新艾利都对工程资质有严格要求，安全帽也被划分为四个等级。建筑领域的相关委托做了很多，对此你略有涉猎：
其中黄色代表普通工人，蓝色代表技术人员和特种施工人员，白色大多为甲方、监理一类的三方“领导”，红色是施工方的现场负责人……但没听说过粉色，说起来有粉色的安全帽吗？
“粉色是什么身份？”你不懂，你问安东。
“是家属，”他答你，点点你头上的名字“安东”，又蹭蹭你的脸颊，“安东的家属。”
什么怪东西……你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
“是企业文化吗？”
“当然了。我们这种人性化的公司已经第一时间针对员工家属探班时的安全问题开过大会了——现在有内部条例，鼓励家属探班，来探班的家属统一戴粉色的安全帽。”
你的安全帽编号“001”，代表白祇重工第一位家属。
帽子本身也大有来头，是前段时间安东带汉斯训练胆量，探险空洞时，无意间找到一块高强特种钢。这种钢能防以太侵蚀，有价无市；强度也高，即便是重卡都撵不坏。
安东拿给格莉丝做研究，留下一小块做了一顶安全帽。
你听他说话，深以为然。扭了扭脖子，嫌重。
“重也得戴，特别安全……刚做出来时，在工地传了好几圈，人人都想要。我都没给。”
“因为材料紧缺吗？”
“那只是一方面，”明人不说暗话，安东直抒胸臆，“这个做起来太麻烦了。不是老婆，我不做。”
所以他的意思是，大家看你不是奇怪，而是艳羡。超厉害的安全帽他们没有，老婆他们也没有。
“他们也没有老婆，就我有。”安东说。
说这话时，嘴角都翘到天上去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安全帽不遮阳，但惹你心痒——即便你使劲儿把嘴角往下压……根本压不住，恋爱真是个好东西，谁有了都会很开心。
你牵住他的手，他下意识就交叉着扣紧。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16 黑雁工厂（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