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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 出发吧!新朋旧友们!(1) ...

  •   很难相信啊,这一次的旅行在经历了一系列磨难之后,好不容易的开端居然是从社死开始的。
      富贵大爷脸上没有过多表情,既没有对阮秋的迁怒,也没有对疼痛的狰狞,就那样呆呆地坐着,让阮秋心里更加没有底。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阮秋实习单位的气氛早早教会了他这个道理。
      那还是前年阮秋上大三时候的事情。
      大学生是当代社会最可爱的一个群体,他们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带着满腔热血和激情跌跌撞撞地被推入这个社会,总觉得自己一定是天降紫薇星,定能创出一番天地。
      他们会在上下地铁时认认真真排队,然后被带着孩子的人或者上了年纪的人一屁股挤到一边,最后在始发站站着到达自己的终点。
      他们会在每一个有红绿灯的路口乖乖等待,无论车流湍急或者深更半夜空无一人,都动摇不了他们对红色数字的60秒倒数,然后在10秒钟内平举着浅浅冷掉的食物冲到马路的另一边。

      那时候的阮秋也是如此认为的,所以当他步入所谓“职场”,掏出了一片真心和前辈们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拿着自己违反劳动法的可怜薪资,往返于公司和学校宿舍以节省租房子的钱,然后再用省下来的钱给前辈们买牛马快乐水——冰美式,参加约定成俗的下班后活动。
      然而除了这些,前辈们在但凡涉及到一点点专业知识,便都像被符纸和黑狗血封印一般,不仅发不出声响,甚至动弹不得。
      那段时间,阮秋每天都觉得很割裂。明明下了班无论是聚餐还是唱歌,这群人都是那么的活力四射生机勃勃。一到了上班的时间,就都变成了凝固在树胶里的标本,等待着亿万年后被后人发掘成为进化论里新的一截。
      每个人都好像有自己的小九九,都暗自思忖着而没空搭理别人了。
      所以当那个公司有传言说要被合并,会空降管理者的时候,短短几天内便都如鸟兽散,走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拿没拿到“n+1”阮秋是不知道的,毕竟拿了实习证明后就退了群,公司的后续还是有一次出去玩,发现大楼的名称换了问了保洁才知道。
      保洁阿姨人很好,还给阮秋买过豆浆。

      虽然但是,阮秋还是对这种沉默PTSD了,宁可大爷骂自己一顿,也比这么晾着好啊。
      “那个……”
      “大爷!”
      阮秋的话又被堵在了嗓子眼。列车员去而复返,估计是来照顾大爷的。
      “大爷,请让我们为您处理一下伤口,如果有任何不适请及时和我说,必要的话可以下车就诊。”
      始发站的原因,列车还没有启动。阮秋的位置在列车中段,早早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坐下来等着发车。大部分乘客沙丁鱼一样穿梭于狭窄的横亘着各种形状箱子的过道里,慢慢也平静下来,只剩下三三两两的闲散乘客还在站台上。
      列车员也是挤过来的,看的出来应该也很少出现这种情况。高举的医疗箱在车载灯光下闪着崭新的银光,红边白底的十字如同冲锋的红旗一样,向全车厢的人宣布:这有个傻子把脚伸踏板缝隙里了!
      富贵大爷更是没经历过这种情况,看着列车员就要蹲下为他挽起裤脚,受宠若惊就要弹射起来。
      “别这样啊闺女!俺老头子哪受得起,俺自己来自己来!”
      大爷忙不迭挽起外裤,棉裤,再把秋裤从袜子里抽出来,努力把厚重的衣物堆叠起来暴露有些隐隐作痛的地方。
      也多亏了这些衣服,干燥黄黑的皮肤上除了一块青,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就是一道白色的划痕都没有。
      “闺女,你瞅!俺老头子没事。”
      大爷左右转动胫骨,努力证明自己的腿没有任何问题。
      列车员的表情也明显放松了下来,毕竟如果出现什么情况,虽然有一套处理方法,但是跟基督教徒家的菩萨像一样,除了装饰没有听过几句祈祷请愿。
      “那大爷如果有任何不适,可以随时招呼我们,我们就在车厢连接处等待或者全车厢巡逻,再次表达我们的歉意。”
      “诶诶,您忙您的去吧!”
      列车员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阮秋这才有空跟大爷搭几句话。
      “大爷,抱歉哈,我是想帮你拿行李来着,没想到……”
      “没事儿没事儿,那你也是好心。就是跟我说一声啊,一声不吭就拿行李可不是吓一跳。”
      阮秋哂哂一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低头看到大爷的行李箱还放在地上,想伸手又克制自己不要重蹈覆辙。
      大爷留意到阮秋的视线,也知道不好倚老卖老让人家小伙子再伸手,思忖片刻就要起身把行李箱放在行李架上。
      只是腿还是有点不听使唤,毕竟别了一下,估计筋骨多少扭到了,第一次起身居然没起来,晃了一下又坐了下去。
      “呦!老头做蹲起了!老头乐!”
      阮秋电击一样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晶晶亮的眸子,在口罩覆盖下半张脸的情况下更是熠熠生辉。
      蠢姐!
      “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
      大爷本就因为站不起来有点尴尬,现在被阴阳了两句更是有点臊得慌,开口就怼起了蠢姐。
      “你,个子不高眼力见还不行,帮忙啊。”
      蠢姐没接大爷的茬,转而对阮秋说话,只是尾音带着一点很难被察觉的颤抖。
      “诶!”
      有了台阶阮秋也不推辞,站起来行云流水把大爷的行李抬起放好,就是心里暗暗腹诽快一米七五的个子应该也不算矮吧。一转头,一个被贴的花花绿绿的银色箱子又推到了面前。
      “继续,别停啊!”
      蠢姐还在原处站着,抱着肩膀含着笑揶揄阮秋。
      阮秋也没回答,乖乖就服从了她的指令。很奇怪,有一种莫名的震慑力。

      蠢姐在阮秋的对面坐下,倒是让阮秋有一些意外。
      就这么巧,机场偶遇的几个就这么又坐到了一起?
      “大爷,这是冰袋,冰敷一下有利于缓解疼痛感。”
      列车员梅开二度,带着冰袋走到了座位旁。拉扯几下后大爷拿着冰袋隔着衣物敷着,液化的水蒸气很快就附着到冰袋表面,划落的水珠落到秋裤上晕染成深一度的痕迹。大爷拿着冰袋的手指尖也很快被冻的发白了。
      “各位乘客都是MU6261航班转过来的,因为座位原因航空公司只能订到硬座的票,为表歉意除了返给各位的赔偿,额外加上旅途中所有的餐饮费用,祝各位旅途愉快!”
      列车员转身离开,富贵大爷也立马把冰袋扔到了小桌板的铁盘子里,吐槽:
      “净整这些扯犊子的事儿!”
      随着铁盘子发出的“当啷”一声,三个人的处境也愈发清晰起来。
      对的,他们坐的不仅是硬座,还是快车的硬座,更是老式的面对面的座位,靠过道的位置甚至碰不到小桌板的边。
      目前六个位置只坐了三个,阮秋不动神色地打量了一圈,倒是没有什么空座,看来能正好有这么几个空座挨着的确实是很大的运气成分。
      “嘁,还不是硬座便宜,硬卧最便宜也多快两百块呢……”
      蠢姐翻了个白眼,喃喃吐槽道。
      “这么说,大家都是去西宁的?”
      阮秋明知故问,抛出个简单的问题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
      “应该吧,都是早上那个停飞的航班转过来的吧?”
      富贵大爷接话,许是这一代人的习惯,不让任何话掉地上。
      “听口音老头不是本地人?”
      蠢姐把外套脱下来,挂在座位号旁边的衣物挂钩上,露出里面白色竖纹针织的毛衣,浅色又偏宽松看不出身材。
      “丫头你够敏感的,老头俺在东北都待了大半辈子了,居然还能听出来。”
      富贵大爷也没追究蠢姐的称呼,毕竟箱子间接也算蠢姐帮的忙,被叫什么有什么要紧,不过是几个过客,最多待两天以后再也遇不到了。
      阮秋倒是没怎么听出来,毕竟毕了业到找到工作一年多的时间里都在东北待着,没个对比很难捕捉到这细微的差别。
      “你们都去干啥啊?”阮秋没话找话。
      “旅游。”
      蠢姐言简意赅,说完就一个手肘杵在桌板上托着腮看向站台。
      “有点事儿要去办。”
      大爷模棱两可,也没有具体说明。
      眼看着没人接话,空气马上就要再次凝结。
      “我也是去旅游的,去拉萨。网上攻略说拉萨那边含氧量低,飞机进藏的话容易高原反应,阴差阳错还是坐上火车了哈哈……”
      阮秋自己说完,自己干笑着。
      “你不累吗?”这次没等大爷接话,蠢姐一个直球彻底浇灭了阮秋试图让气氛活跃起来的心思,手摸向口袋就要掏出手机刷视频。
      “你还没回答我,你累不累啊。”
      蠢姐再次出声,转头直视阮秋,口罩下唯二可见的眼睛闪烁着兴味的光。
      “啊?”
      阮秋有点莫名其妙,这家里长辈一样的语气是什么鬼。
      “呵,你真没认出我?”
      蠢姐轻嗤,抬起手摘下口罩,指甲没经过修饰的样子,既没有美甲也没有打理过,倒是跟阮秋以前接触过的女生都不一样。
      视线从眼睛下移,倒意外有种遗憾的感觉。蠢姐素颜,未加点缀的皮肤自然状态下两侧有着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斑和痘印,实在称不上光滑。
      而至于五官,也只称得上协调,甚至稍稍显得有些木讷。或许阮秋都没意识到,他想象中勾勒出的口罩下的脸,不说是赵合德,也得是朴妍珍那样的蛇蝎美人。
      只是这一双眼,才意识到是最无神的单眼皮,隐隐有些内双,又怎样可以那么洞察人心?
      “阿秋,我好歹跟你表白过,就这么贵人多忘事啊!”
      蠢姐语气带着不愉快,从表情上却看不出来。也可能是木讷的感觉太重,实在很难从外观看出她的情感变化。
      阮秋对跟自己表白过的女生没什么印象,毕竟从初中开始就是个很奇怪的人,又因为成绩不错,长得也好,对人礼貌,算是高配版中央黄毛,收到的好感和情书没说一百也多十几,每个都记得多少有些苛责。
      但是敢直接亲呢地叫“阿秋”的,只有那一个。
      “你是,金阿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二章 出发吧!新朋旧友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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