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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雏菊 ...

  •   王九已经守在目标大楼前三个小时了,他每抽一支烟都要骂一遍十二少和蓝信一:废物,怎么还没发现问题。
      虽然计划好了要渔翁得利,但他实在放心不下,万一让那群废物毁了自己的钱途怎么办?于是这几天也派小弟各种探查,总算找到了钟千金就被关在这栋楼里,甚至查出来动手的人跟天义盟有些牵连。
      其实王九现在就可以带人进去救人,但没必要。三小时前小弟通报他,十二少的人也已经查到附近了。他在等,他想看他们扑空,白忙一场,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胜利的模样。
      这些人不会动人质的,钟千金死不了,至于会不会受点罪?他是乐见其成的,谁让她爸爸平时不怎么做人呢。王九可没有什么同情心,小孩也好大人也好,对他而言都是不同功能的物件罢了。物尽其用,是他的原则。
      又一支烟燃尽,总算有了点新动静。
      “九哥,我看有几个架势堂的人在单元附近守着,其他人已经回庙街去通报了,大概不用两小时,架势堂和龙城帮都能到。”小弟通报。
      “这样啊,那该轮到我们玩了。”王九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懒洋洋地收回视线,嘴角的笑意阴晴难辨。
      暗巷里,王九拿螺丝刀抵着中年大汉的后脑勺,大笑着像拧螺丝一样转动着工具。螺丝刀是很钝的,不会一下子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但钝刀割肉的痛感却比一刀致命难受得多,给人造成的心理恐惧更加难以言状。
      “九哥,九哥我就是个开车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放过我吧。”大汉被好几个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司机知道得最多啦。除了这里,一定还有另一个地点,以防发生变故用来转移人质的,对吧?”见人犹豫着不说话,王九用上了些力道把螺丝刀往脑袋里一推。
      “啊——我说我说,在沙田还有栋房子!九哥我知道的都说了,你放过我吧。”
      “好啊。”王九说完立刻收起工具,命小弟将人放开。
      “九、九哥。”大汉也懵了,捂着后脑勺,看着满手的血瑟瑟发抖。
      “吓吓你而已嘛哈哈哈。”王九动作夸张地将人扶起来,还替他拍拍身上的灰尘,“一会儿回去,知道跟你的兄弟们说什么了吧?”
      “我明白,九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也没见过你!”
      “你是没见过我,但你见过架势堂的人嘛。对吧?”王九攀上这人的肩,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你们这已经被架势堂发现了,赶紧去通报,然后带着人质转移,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啊?”也不知道这人是脑袋受了伤还是本来脑袋就不好用,半天也没反应过来王九的意思。
      王九啧了一声,有点失去耐心:“你按我的话回去说,那你就是提前察觉了危险,救了兄弟们。否则的话,我早晚会让你老大知道,你刚刚对我泄露了重要信息。这下听懂了?”
      “明、明白。”
      王九一挥手招过来一个小弟:“他也是开车的,你把沙田的具体地址告诉他,期待一会儿见面呀嘻嘻。”
      在出发去沙田的车上,王九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应该刚刚好。他已经想象到蓝信一带人上门,结果发现人质前脚刚被转移的憋屈样子了。503那个单元不仅是绑匪藏人的地方,也是一个粉末的加工点。剩下的人肯定还会殊死挣扎,估计他会打得很狼狈。
      阿暮多半也会在吧,她恐怕也会生气。想到这里,王九有那么一点惴惴不安。但很快他想到,没人知道是他从中捣鬼,所以这个气撒不到自己这来。何况,这个任务虽然暴力堂推卸了责任,但实际跟龙卷风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阿暮只是在意身边人罢了,只要钟千金能平安逃生,她多半不会在意到底是谁最终救出人质。
      但他很在意,他需要在钟先生那边重新获得信任,最重要的,得让阿暮清楚谁有本事,谁又是废物点心。
      王九从前胸的口袋里掏出一颗纽扣,月白色的棉布面上有类似竹子的纹路,还有一小截断掉的线裸露在外。
      他承认自己那天有些冲动了,确实也是没想到女孩子的嘴唇原来这么软,深夜里荷尔蒙蔓延得理所当然。靠近锁骨的那颗纽扣挡住了本能的探索。他完全没经过思考就顺势咬开。
      然后怀里人把自己猛地推开,时针又恢复了转动,她像第一次见面一样跃窗而逃。
      认真把玩了一会儿纽扣后,王九将之重新放回左胸口的口袋里。想着一会儿如果见到阿暮,还是得好好道个歉。

      沙田的屋子里果然有人驻守,为了防止他们报信,王九只好让他们都说不出话来,而死人是最保险的。反正是为了钟先生做事,他会帮忙解决好问题的。
      这间屋子倒是不错,电视和啤酒、牌具应有尽有,几个人干脆玩开了,目测还得有个把小时人质才会出现,到时候直接截杀绑匪就好了。王九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大老板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才能得到他相助。
      想到大老板,王九有股莫名的暴躁。他并非没本事杀他——虽然面对面打不过,但自己天天围着他转,下点毒什么的还是不难的。
      是不能。
      暴力堂有八个堂口,虽然自己是头马,但与那八个人都不对付,大老板一死,没人会支持自己上位。全杀了?那帮派也相当于没了。
      最重要的是大老板的生意,甚至还有他在各个机关内的暗线,牵连甚广。他要的不单是那把龙头座椅的无上权威,还有最切身的利益。要撕碎堂皇的冠冕,才能释放最天性的渴望。
      他本来很有耐心在等待,阿暮的出现多少令他躁动难安。他很想明目张胆地把阿暮从城寨里抢出来,但现在太多危险的视线。他可以在暗涌的沼泽里不惧摧折,但他的月亮不淆世俗,尚无处可停悬。他得把夜幕再撑大一些,让白昼奔走流离。
      脑子不太好的那个人总算开着冷冻车到了,车停在门口,那人下车时战战兢兢地往屋里张望,然后车上又下来两个人。三个人去往后车厢的方向。正好背对着屋子,王九透过窗户探出去的视线被挡住。
      居然把人质放在冷冻车里,这些人还真是不怕死啊,万一有个伤了残了他可不好交代,希望钟先生的女儿身体强健吧。
      咦,怎么一分钟过去了,还没动静。
      王九刚准备派人出去查探情况,三个人轮番被打飞,都摔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然后一个穿着花格子连衣裙的小女孩从车的背后走了出来,她的头发和眉毛上都有冰霜,整个人瑟瑟发抖,但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的样子。
      她身上裹着的浅蓝色衣服,怎么有点眼熟?下一秒,女孩右手牵着的纤细人影走了出来。阿暮的上衣裹在小女孩身上,自己只穿了一条轻薄的吊带,如瀑的青丝此刻也挂了一层冰霜。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冻出了青紫,嘴唇也没有半分血色。
      阿暮谨慎地往屋子的方向走了一步,然后把女孩护在身后。
      这次王九很快反应过来了,连忙冲了出去。
      “你怎么在这?”阿暮下意识防备着,发现王九只是将外套裹在自己身上以后才松懈几分,但一直牵着女孩的手不肯放,“屋子里原本的人呢?”
      “你为什么会在车子里?冻了多久?这群王八蛋。”王九想顺势把阿暮搂在怀里,被她一记手刀吓退半步。
      “姐姐。”半天没说话的小女孩拉了拉阿暮的手,“这个吓人的叔叔也是绑匪吗?你怎么不揍他?”
      臭丫头,怎么没给你舌头冻掉。王九在墨镜背后偷偷瞪了她一眼。
      “虽然看着不像,但他也是来救你的。”阿暮平静地说完,拉着女孩往屋里走,“先进去吧,现在安全了。”
      王九派人通知了钟先生,此刻阿暮穿着他的外套蜷缩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刚刚烧好的热水,一边吹着温度一边小口地喝着,有些恹恹的,确实是冻坏了。还好这地方东西齐全。Sharon——也就是钟先生的女儿,在另一个沙发上睡着了。王九强行要求的,不然他没法贴着阿暮坐。
      几个小弟躲在角落里打扑克,怕影响了自家大哥谈恋爱,出个牌都只能小声嘀咕。
      “真的不用我先送你回去?”王九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阿暮不让他楼,他只好小心翼翼地靠近,同时做好随时防守的准备。
      “不用,信……十二少他们估计也快到了。”阿暮一直逃避着王九的眼神,说完突然咳嗽起来。王九刚想吐槽你就那么信任那些家伙?咳嗽声让他担心不已。
      “别回去了,我送你去医院。”王九刚准备拉着阿暮起身,匕首已经悬在他喉间。
      “别废话。我喝水呛着了而已。”还能杀人,那应该没事。
      王九斜睨了一眼偷偷看热闹的小弟们,他们立刻把脑袋缩了回去。“那个……”王九想着气氛有些不对劲,还是得缓和缓和,于是自以为聪明地找起了话题,“你的纽扣掉我房里了。”
      “闭嘴!”阿暮差点把热水泼他脸上,强压低了气极的声音:“不许提纽扣!”怎么忽然就暴起了?怎么脸还挺红?看来热水确实有效果。
      想不明白,王九实在想不明白,女人真的太难懂了。
      “姐姐,”过了好一会儿,转醒的Sharon开口出声,打破了良久的沉默,“我不冷了,你的衣服还给你。”
      Sharon说着把阿暮的上衣递了过来:“你穿这个叔叔的外套,不好看。”
      呵。王九心想,感谢你爸是钟先生吧,不然就这嘴少不了挨揍。
      阿暮应了一声,缓缓从沙发起身,十分自然地把王九的外套脱下来,皮肤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只是左肩那块怎么颜色有些不自然?
      王九偏头对上小弟们的视线,半眯着眼睛扬起笑意,溅射出危险与阴鸷:“是不是要我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几个人吓得齐齐转过了身。

      屋外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王九暗自骂了一声,阿暮这边的突发情况让他失去了不少预期的快乐。
      那几个人进来以后看见现场的状况果然气急败坏的,但王九没有半点嘚瑟的心情。因为此刻阿暮正抓着那个卷毛小子的手。
      “怎么受伤了?”阿暮拖着信一的左手认真地看着,眉头轻蹙,时不时还按上两下,“好像还有点骨折,得回去让四仔好好看看。”
      “是呀是呀,头先看见你被抓走,信一可着急了,差点从三楼摔下来。”红头发叽叽喳喳的这家伙是叫吉祥对吧?王九记住他了。
      “还好你没事,我这都是小伤。”信一温柔地看着为他查看伤势的阿暮,轻声回应道。
      王九觉得真是恶心。
      又是一阵急促的引擎声,钟先生到了,Sharon兴奋地冲了出去,父女两个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没我们的事了,走吧。”扛着长刀的少年瞥了王九一眼,愤愤道。
      “哎呀!”王九灵机一动,右手紧紧握住左手,疼到弯下了身,“疼疼疼,好疼。”他被恶心几回了,他也想试试恶心一下别人。
      果然不出两秒阿暮就冲到自己面前抓起自己左手,脸上半是担忧半是不解:“你的手怎么了?也受伤了?”
      王九冲着恶狠狠瞪着自己的信一,回以一个十分大度的笑容。他缓缓伸展出食指,上面有一个比针扎大不了多少的小伤口。昨晚吃夜宵的时候被海胆扎了一下。
      “真的很疼的。”
      他明显感觉到阿暮深吸了一口气。
      “A仔。”阿暮尽全力压制着怒气,“带你大哥去医院挂个脑科。”
      信一、吉祥、十二少之流或是翻着白眼,或是嘴里骂骂咧咧,齐齐出门离开,阿暮跟在最后。王九只好恋恋不舍地看着。
      走了两步,她忽然回过身,从兜里抽出一个东西塞进了王九手心,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王九摊开手掌,手心里放着一个印着雏菊花纹的创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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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48W字已完结,存稿更新中,不坑,HE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