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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囚徒 ...

  •   信一想,故事的最开始他并非阿暮到来的因,那么故事的结局,他应该也不会参与她离开的果。
      那一刻,她像一尊血玉雕就的观音像,见众生苦,怜人间悲。她的目光落在那个人身上,直到倒下也没有离开。从始至终,没有施舍自己一眼。
      多半是谈不上施舍的,信一平心而论,她从来也没看见自己的渴求。对于阿暮来说,她的选择只有爱亦或是忘,而不是那个人或这个人。
      爱是他,恨是他;偏心是他,慷慨是他;潮起潮落是他,缘起缘灭也是他。
      剩下的,信一不敢想,过往是他,余生也是吗?
      后来,Tiger哥到得很快。十二少划瞎了虎青一只眼,算为吉祥报仇。Tiger哥当着兄弟们的面亲自执刑,割断了虎青的喉咙。事情约莫是这样结束了。
      对了,中间还有一段插曲,虎青自知死到临头,把阿暮的镣铐钥匙吞进了肚子。信一早知道他蠢,没想到这么蠢,本来可以死得痛快些的,结果死之前还要被开膛破肚一番。
      阿暮在王九怀里毫无防备地昏睡了过去,她一定是累坏了。王九把她抱到了十二少的车后座里,信一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坐在副驾驶。
      现在抱着又能怎样呢?一会儿还不是要跟自己回家?信一透过后视镜看着王九蹙眉的样子,嗤之以鼻。
      “信一!拿着!”十二少刚把吉祥放进另一辆车里,转身扔过来两把钥匙,“我要带吉祥去医院,车你先开着。另一把是我家钥匙,你先带阿暮过去。”
      “什么?”信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身后的王九声音都带着杀意,远远看向十二少。
      十二少茫然地对上王九和信一要杀人的眼神,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家有热水器啊,阿暮现在这样,你们要给她扔海里吗?”
      信一没敢接话,九龙城寨连水龙头都屈指可数。果栏好一些,但也没有热水器这么高端的东西。阿暮蜷缩在后座,连头发丝儿都是黏稠的血迹。信一想到把这样的阿暮带回城寨,洗澡还另说,应该在门口自己就会被阿柒砍死了吧。
      “我一起去。”王九死盯着信一,丝毫没有允许他拒绝的意思。信一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已经跟王九接触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了,怪不得浑身难受,他对疯子过敏。
      “你怎么还不开车?你该不会没开过汽车吧?”这个王九虽然今天一直是死人脸,没有发出过怪异的笑声,但说的每一句话依然令信一尤为不适。他讨厌这个男人没来由的狂妄。
      “哼。”信一冷笑一声,然后把车钥匙递给王九。
      他确实不会,但他敢于承认。

      王九的车技跟他的人一样十足的危险,因为信一坐到了后座帮忙看着阿暮,所以王九的视线基本上每三秒就会往后视镜跑,似乎生怕信一搞什么小动作。这也导致他根本不太看路。于是在第三个急转弯的时候,阿暮被晃醒了。
      她抬手打算揉眼睛,手腕的伤口令她嘶了一声。抬头看见前方开车的王九——行吧,第一眼看见的永远是王九。信一暗自握紧拳头。
      “为什么你还在?”阿暮语气冷淡,让信一想起她刚来城寨的时候,冷漠又疏离的模样。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阿暮越来越有温度,她真心在乎身边人,即使依旧笑不达心。
      可对着王九,她像燃烧过后的灰烬,保持着麻木的清醒,藏不住无望的伪装。
      “你的朋友不会开车。”王九自然地接收了这份冰冷,回之以自己的热闹,“不用谢!”笑容轻佻又张狂。

      于是信一坐在十二少家的餐桌边,桌上是刚刚下楼买的鸡蛋肠粉,顺便帮阿暮带了一件换洗的衣服,浴室里传来淅沥沥的水声。信一恍惚间觉得,这像是一个家。
      如果忽略他对面那个坐没坐相大口吃着马拉糕的疯男人的话。
      感受到信一不友善的视线,王九漫不经心地挑起眸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你贵庚啊?”王九朗声道。
      “哈?”信一懵了。
      “你看着我不是想聊天吗?难不成是想打架?”信一发誓王九在说到打架一词的时候眼里闪过锐利的光。
      这人的脑回路确实不一般。
      “二十三,”信一淡定地回答道,然后他又加上一句,“那你呢?”
      王九的表情僵住了,笑意从嘴角消失,低沉的声音开启:“看来你是想死。”
      神经病!自己只是接着他的话问了一嘴啊。“等等!”信一挑眉,“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没问过阿暮?”
      王九睨着眼:“这个建议不错,下次约会的时候我跟她好好聊聊。”
      信一决定让四仔多给阿暮安排些工作,绝对不会让她下了班还有精力出门。
      “信一,十二少的家好方便啊,我可不可以搬到这住?”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淋浴的声音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阿暮明显有了些朝气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
      “不可以。”
      “不行!”
      信一翻了王九一个白眼,心想人问你了么?
      阿暮从浴室里探出一个湿答答的脑袋,毛巾随意地搭在头上,表情疑惑地盯着王九:“你怎么还在?”
      “嘿嘿,我怕有人偷窥你,替你守一会儿。”王九说着很得意地看了眼信一。
      信一直接站起身走到浴室门口,动作自然地把阿暮往里一推,声音温柔得有些刻意:“头发擦干再出来,小心着凉。”然后回甩了王九一个得意的眼神。
      “龙卷风没有教过你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大老板没有告诉你什么叫往事覆水难收?”
      “听说过破镜重圆吗?”
      “你都说破镜了,有裂痕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信一都计划好了,万一王九动起手来,他直接放弃抵抗。反正也打不过,偶尔示弱一下女孩子会心疼的——如果四仔说得靠谱的话。
      浴室门再一次被推开,阿暮穿上了新买的长裙,头发半干地披在背后。直接从尚守在门口的信一身侧走过,完全没有看王九的方向,留下一句嘀咕:“你们两个好吵。”
      然后径直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家用的医药箱,看来十二常用。她把注意力都放在医药箱上,双眸的神光有些彷徨,不知在想什么。举止和表情都是漠然的态度,好像穿上了一副带刺的铠甲,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阿暮两只手腕各有一圈暗紫色的淤血,中间是皮开肉绽的伤口。她拿出一瓶药水和棉签,正准备处理。信一和王九都往前动了一步,阿暮似乎早料到般,身子并没有偏向二人这侧,眼睛抬都没抬,直接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王九:“你,坐回去,离我远点。”然后手指在空中划了条直线,冲着信一的方向,“你,看着他。”
      于是两个人又乖乖坐回了餐桌上,但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旁沙发上的阿暮。她清洗着伤口,涂抹着药水,又用纱布包扎,动作一气呵成。信一看着纱布透出了血色,但阿暮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明明刚刚在车上醒过来时,还因痛楚叫出了声。
      倔强着不肯表露半点自我,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呢?

      阿暮还是把王九赶走了,王九的死缠烂打在阿暮找到水果刀的那一刻还是失效了,关门前信一提醒王九记得把十二少的车开回庙街。至于他们,一会儿可以坐公交回去。
      信一拧开了洗手池上的不锈钢龙头,冰冷的水冲洗着他双手,和虎青的血沾满自己双手时那阵温热和黏腻截然不同。蝴蝶刀划破皮肤和内脏都很轻易,只是镣铐的钥匙很小,信一粗粝的手指在胃里翻搅,好半天才在湿滑的脏器中触及那金属的尖锐。
      信一清晰地记得周围人震惊的眼神,还有唯一一道幽冷森寒的目光。信一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他的理智困囿于一场近乎窒息的梦境,在这狂欢的赌局里,他以悸动为筹,一掷千金。
      阿暮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信一在她身边蹲下,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在地毯上,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阿暮好像陷入了噩梦,钝痛化作大口的喘息,额头上冷汗涔涔。信一抬起手想为她擦拭,却见朱唇颤动。
      “师兄……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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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48W字已完结,存稿更新中,不坑,HE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