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阿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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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南音笙离开监天局，就彻底放飞自我。
她于高楼大厦间静坐，欣赏闹事的人间烟火。
在幽静的拐巷独步，寻找小众但有意思的店铺。
她和形形色色的人交谈，抚摸绿植鲜花，欣赏碧云蓝天。
日子很悠闲，就是时不时会收到言严的“骚扰短信”。
言严不知从哪里拿到她的电话号码，每天早晚问好，时不时发几句关心和推荐，每次末尾都要加上“要不要来监天局看看。”
“......倒也不必如此。”
她现在有点害怕官方。
毕竟“人造污染茶”在她感知中味道不错，而按照言严的说法，只有异常或者神秘衍生物如此。
加上系统第一天所说的“降临”让她很在意，这个词一般用于抽象概念，在这个世界的网络上，“降临”前的名词还是特定的——“神秘降临”。
而所谓神秘，就是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神灵，据传独处在特殊空间。
因此南音笙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有问题。
让她去“解决”这些问题的官方部门——监天局参观，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差别？
所以对于言严的信息，南音笙主打每一句都回应，每一个字都不在点上。
【小笙，在吗？】言严的信息又来了。
此时南音笙正独坐在清吧角落，点了杯水果桑格利亚和水果拼盘，刷着论坛获取信息。
【言副晚上好，有什么事吗？】
通讯界面上显示言严正在输入，但是南音笙等了几分钟，没有刷出新消息。
南音笙也不在意，反而看着论坛关于“遇见酒鬼必死”的讨论，陷入沉思。
她看得太专注，以至于没有发现店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
清吧里播放的音乐也停了下来。
店里加上南音笙一共只剩下九个人。其中一个趴在桌上，睡得不知天日。
另外七人挤成一团，缩在角落，望着她的方向满脸惊恐，死死捂着嘴不敢发声，仿佛害怕惊扰到什么。
【小笙，酒鬼出逃，还隐藏了气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找到它，如果你愿意帮忙，监天局会提供丰厚的奖金。】
【当然，你拒绝也没干系，这本来是我们的责任。】
南音笙被言严的消息唤醒，下意识伸手去拿酒，却听见有人抽气的声音。
她抬起头去看，发现一堆人像毛绒玩具里的棉花般紧紧相拥，脸上是清一色的惊恐扭曲，看她像在看异常。
“？”
顺着几位客人颤抖伸手的方向低头，南音笙看见了那杯从红色变成透明状的水果桑格利亚。
一团乳白在透明的液体里游荡涨大，并且渐渐构筑出人类婴孩的轮廓。
异常！
酒鬼！
【不用，找到它了】
言严的信息刷出，下一秒，网络截断。
南音笙有一瞬间的心慌，但在酒中人形睁眼时骤然冷静。
她甚至有余力思考，正常情况下，不谙世事的毕业生该怀着怎样的情绪求助。
然而冰冷但镇定的脸却让其他客人误会了。
涂着艳色口红的都市丽人从人堆里挤出来，努力让自己不发出颤音，“请问是解密人吗？救援什么时候到？”
她身边是位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子，混上上下都透露出慌张，“这是什么异常，污染的类型有解吗？”
“它是不是新闻里的高危异常物酒鬼？”
“是污染无解的酒鬼吗？”
“不是酒鬼对不对，这间酒吧的酒没这么好对不对！”白衬衫声线颤抖，最后一句话还是吼出来的。
虽然在说完的下一刻，他就被身边的人捂住嘴，但是泣音却从指缝间漏了出来。
【高危异常酒鬼，喜欢选择各种品质优异的酒作为栖息地，并且通过栖息的“美酒”传播污染。】
【无论是品尝、接触、还是沾染它的气息，接触者都会变成酿酒的材料。人类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化为包着酒水的人皮囊袋。】
【新一轮神秘复苏至今，官方仍然没有找到消除酒鬼污染的方法，因此近百年来，除去进入萌芽期外的两人，其余受到污染的人皆亡。】
“遇见酒鬼必死”讨论帖里的内容，反复在南音笙脑子里滚动。
南音笙很清楚，自己正是那“因酒鬼进入萌芽期”的两人之一，她很安全。
酒杯里异常的脸越来越清晰，嘴巴，鼻子，耳朵......它正冲着南音笙嬉笑，成熟丑陋的脸上布满幸福。
幸福？
不等南音笙思考更多，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顷刻间充斥清吧。
‘这些人完了。’
南音笙下意识去看那几位客人，发现之前发问的两人正满眼绝望地等待回应。
南音笙被这目光看的一怔，侧头躲开视线，“官方很快就来，别担心。”
她端起酒杯，抬脚往后台走，“这不是酒鬼，只是有点像而已，毕竟酒鬼没有人形不是吗。”
几人紧紧拥住，眼中爆发出刺人的希翼，目送南音笙离开。
......
关上后台门，勉强算把酒鬼放在密闭的空间里。
酒鬼喜欢栖息在品质优异的酒水中，她点的鸡尾酒显然不在此列。
酒鬼不喜欢小体积的栖息地，现在却蜷缩在高脚杯里，看起来心情颇佳。
加上这是第二次遇到酒鬼，南音笙的直觉告诉她，酒鬼的到来和她有关。
南音笙端起高酒杯，让视线与异常的头部齐平，“你是跟着我来的？”
长相十分成熟的“孩童”颤了一下，笑得丑眼睛，但是没有说话，反而蜷缩起身体。
“我知道你会说话，还很喜欢嗑唠。聊聊？”
“孩童”抖得更凶了，透明的液体顺着杯壁滴在桌上。
木桌软化，草木清香的酒洒落一地。
南音笙看见，本来要滴到自己手上的液体硬生生转了弯，酒水的潮气也绕着她流淌。
“你为什么要笑？”
“...amu”
“什么？”很小的呢喃声，南音笙没有听清。
蜷成一团的丑东西突然把自己撑开，全身紧绷，大喊出口，“阿——”母
“碰！”
后台的门被大力砸开，砸门的人全副武装，迅速退后。
一名气质冷淡，但眼神锋利的常服男子不退反进，两三步跨到南音笙面前，夺过酒杯。
“嚎什么嚎，酒鬼你终于变成了吓唬小姑娘的垃圾？”
他嘴上动作不慢，但手上动作更快，想把异常连带着酒杯，一起塞进深红的木箱里。
但酒鬼轻松翻出酒杯，湿哒哒的落子地上。然后迅速涨大，毫秒间长到了正常四五岁干瘦孩子的身形。
常服男子脸色一变，“酒鬼你疯...”话还没说完，整个后台融化。
目之所即的物品渗出不同颜色的酒液，除了南音笙站的地方，空间在眨眼间被酒水填满，酒鬼也融化消散，流进酒水里不见踪影。
南音笙还在状况外，她左右走动，酒水如同摩西分海般纷纷退让。
实锤了，酒鬼一定和她有关系。
她必须在官方反应过来前找到酒鬼，问清楚他们的关系，不然活着都不安心！
她离开后台，回到清吧前厅，这里空无一人，但同样酒水激荡。
再往外，空中有层层叠叠的水膜包裹住被酒水填充的空间。
但薄膜外凸，感觉下一秒就会破裂。
论坛上曾说过酒鬼一向配合，虽然它不在意自身的污染会让接触的人死亡，但是它也不会主动攻击，每次被解密人找到都会出来嗑唠，任由官方回收。
但现在怎么回事？
南音笙又往回走。
如果包裹这片空间的水膜失去作用，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成为“人酿”。
她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死亡，但不能不在乎这辈子生活国家的官方。
她的人设就是没多少心机，接触社会不久的年轻毕业生，在现代环境的教育下，她应该有一定善心，考虑民众安危。
而在系统眼里，她虽然足够坚韧，但是有些软心肠。虽然不知道系统从哪里筛选出的信息，但是南音笙不准备打破在系统心里的形象。
所以她需要帮忙救人，她需要在弄清楚他们关系后尽快回收酒鬼！
南音笙加快脚步，在“酒海”里一圈圈晃荡。
“咳咳咳，红匣！”
一张脸猛地从浑浊的酒里冒出来，闯进了以南音笙为中心的“真空地带”。
但脸的主人刚探出半个身体，又被酒液拉进水中。
南音笙往他被拖走的方向跑，一无所获。
他所说的红匣更是不见踪影。
“扑通”“扑通”，有什么东西从上方掉进酒水里。
有什么能突破封锁进入酒海？
官方！
“酒鬼。”，南音笙承认自己开始慌了，但着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感受着模拟出的心跳，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理智思考。
酒鬼跟着她，酒鬼认识她，酒鬼甚至在一直迁就她。
为什么？
它的迁就能到何种程度？
呼唤它是否能够得到回应？
“酒鬼，出来。”反正她可以复活，完全可以大胆一些，“丑东西，出来。”
“噗嗤”
几岁孩童模样的皱巴巴酒鬼从酒海里流了出来，落到南音笙脚边。
它的五官拧成一团，似乎正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阿母..."
它还想说什么，南音笙却发现了浑浊酒液中的黑色轮廓。
“好想...”你。
好想阿母，好想妹妹。
求求您，不要指责我们，不要忘记我们......
“闭嘴！你是什么鬼东西！”
南音笙高声打断它的话语，由于用力过猛，还带上了颤音，很符合遇到异常而恐惧的普通人。
听见质问，酒鬼僵住了。
本就皱巴巴的丑东西剧烈颤抖，全身充血般变得涨红，又在转眼间发黑发紫。
“啊啊......”它发出痛苦的长吟，一阵阵带着苦味的酒香萦绕在南音笙鼻尖。
她突然感觉到了它的悲伤和痛苦。
藏在酒水里伺机而动的男子一定也感受到了。
他换上了黑色的轻薄隔离服，手上还抱着深红的木箱。
他从酒海里窜出，被酒打湿的面庞仿若哭泣。
然而看起来狼狈的南赴栢其实板着脸，面无表情，下手利落。
眉眼间的冷漠似曾相似。
他狠狠扣下箱子，把酒鬼的头砸进红匣，并用力往下挤。
酒鬼下半身化成液体，想在箱子闭合前溜出来。
南音笙一直观察着情况，见状下意识命令道， “不准动。”
原本液化的异常窒在原地。
哐的一声，深红木箱倒扣上锁。
随后，南赴栢收好红匣，与南音笙对视。
【高危异常——酒鬼，于涿州四环路西“清吧-心灵驿站”回收，总回收次数：19】
【此次伤亡人数：197人，其中8名清吧顾客，9名负责封锁的星辰司队员，26名未及时撤离的路人，154名因封锁破裂而受到污染的路人】
【酒鬼在第18次逃离回收所后，选择品质普通的鸡尾酒“水果桑格利亚”作为栖息地，并且第一次向回收人员展露攻击性。】
【同时，酒鬼第一次显现人形，为三至四岁干瘦幼童，肤色黯淡，长相极丑。】
【据■■■报告显示，酒鬼存在影响情绪的能力，具体表现为变色后散发出苦味酒香，沾染者悲伤难忍。■■■猜测，酒鬼此能力为情绪感染，使受害者情绪与酒鬼同步。】
【猜测理由：酒鬼使用能力前面露痛苦，发出悲鸣......】
【■■■猜测，酒鬼的异状与幸存者南**有关：附带南**资料（已加密）。猜测理由如下......】
【事后，酒鬼拒绝回答异状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