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旋清波》十二馍

6、第 6 章

　　不知道宋轲从哪知道的，罗春夏的甜品做的特别好，在家缠着罗春夏嚷嚷着要吃罗春夏做的甜品，还不止一次，宋歧亦受不了宋轲一副娇气样儿，有时候阴阳着让他别吃，有时拗不过，只能帮着罗春夏打下手。
　　突然爱吃甜品的吉吉国王也没闲着，这几天出门出的更勤了，有时候上午就出去了，也不赖床了。
　　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宋轲在吃甜品的时候，总是旁敲侧击地问罗春夏想不想开个甜品店，随着时间的推移问的越来越频繁。一开始罗春夏还含糊其辞，可时间长了，也能猜出来宋轲想干什么。
　　在一次做完饼干后，宋轲和宋歧亦围在烤箱旁吃刚做出来的饼干，宋轲插空又问了一嘴，罗春夏手上也不忙了，正经的跟宋轲说。
　　“我不想，我这两天想清楚了，我并不想开甜品店。”
　　宋轲想再问，还没张嘴，罗春夏就接着说。
　　“梗梗有一家陶瓷手作店，章霖有一家甜品店，我都去做过，很有意思，我做得很开心，但其根本原因是那是我自己的工作。
　　在汉宁的五年，我做的工作不是帮衬你，就是打碎工，等着帮衬你，因为你想创业，需要有人帮着你。
　　我没什么感觉，不快乐也不难过，但是回来后才知道，工作可以很快乐，所以这不是甜品不甜品的问题，是我想自己想找一份我自己喜欢的工作。”
　　宋歧亦不时看两眼宋轲，很认真的表情，很少见，起码对宋歧亦来说。
　　“我明白了，”宋轲放下了饼干，“在汉宁的时候我就学不会考虑你，现在也是，自以为你想开甜品店，自顾自地去外面找店面，我应该跟你好好聊聊的。”
　　“没关系，现在都说明白啦，”罗春夏抓上宋轲的手，微笑着说，“所以啊，现在你全身心放在你的工作上就好了，我们各找各的。”
　　“嗯。”宋轲回握罗春夏的手，也笑得舒服。
　　宋歧亦见气氛良好，自觉的拿了两块饼干出去了。
　　宋歧亦骑着车去了环海路，他终于要去做那件很久前就想要去做但是总是忘的事了--买盆栽。
　　在汉宁那个家里，每个屋子里都会有盆栽。宋歧亦桌上有个仙人球，厨房的冰箱上有盆绿萝，客厅电视柜上会有定时更换的郁金香，阳台就更多了，天竺葵、君子兰、月季、郁金香等等，并不多么多，种的也没有规律和讲究，唯一的条件就是能养活。
　　罗春夏不管多忙，每天也都能把那些花卉照顾的很好，家里的阳台十分温馨美好。
　　搬家的时候不方便，家里的盆栽送的送人扔的扔。
　　爷爷奶奶不懂种花，家里只有窗台上的一盆绿萝，没有花，没有绿植。宋歧亦桌上少了那个仙人球，各种不习惯，所以这一趟起码带个仙人球回去。
　　宋歧亦在环海路上从西到东看了个边，除了路边上会有买一束一束的花的小贩之外，再没有跟花有关的店铺。
　　宋歧亦看着看着就到了头，环海路东边最后一间店铺是家书店，叫树脂书屋，紧挨着的是一家只剩红色门头的，搬空了的“过桥米线”。
　　树脂书屋的店面装饰的非常有艺术感，棕色门头上的四个字用偏西式复古风的字体，旁边缀以树干形状的突起，再在适合的位置添加了绿叶，下面一扇门，一扇窗，边上都装饰了树枝。
　　宋歧亦本着来都来了的优良传统，再加上在宋歧亦的记忆中，这里并没有间书屋，在门口停了车，推门走了进去。
　　店面装饰复古，室内更是有氛围。
　　宋歧亦感觉它给人的感觉很像在影视作品中见到过的，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书店。
　　室内装修简单，空间不小，有两层，整体色调以书柜的浅棕色为主。里面的书都不是很新，很多且排列没有规律，甚至墙角会有堆积的书。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透过光能看到飘散在空气中的烟尘。
　　那种让人内心平静的，想要减慢生活节奏，翻翻书页的感觉，充斥在房间各处。
　　书屋开了空调，宋歧亦身上的汗干了大半，他在书柜间穿梭，转了两三圈最后抽了本《月亮与六便士》。
　　很有名的书，从初中听说到高中，但从来没看过。
　　宋歧亦向里走了走，里面有三层台阶，台阶上面又是一小片空地的一面书。台阶上只有两个人在看书，宋歧亦也加入了这个行列，坐下，翻开《月亮与六便士》。
　　宋歧亦是个理科生，纯理，虽然语文成绩不差，但他从来对文学不感兴趣，甚至抗拒。现在会坐在这里只是因为这里氛围很好，再加上没什么事要忙。可是英译汉的文字实在难懂，毛姆开篇就是几页的讲述，没有故事，宋歧亦看了不到十页就开始迷糊。
　　宋歧亦迷瞪着开始点头的时候，突然听见被人叫了一声。
　　宋歧亦一下子有点头昏，眼神还没对焦，条件反射地朝周围看了一圈。
　　“宋歧亦，你睡着啦。”
　　宋歧亦终于清醒点，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唐绍潋。
　　“啊，唐绍潋，你也来看书。”
　　“嗯，离家最近的书店只有这一个，”唐绍潋说着，捧着两本书做到了宋歧亦旁边，“你这是，看书看困了。”
　　“嗯...嗯，我不太喜欢看书。”宋歧亦合了书，不好意思地说。
　　“这家书店应该是你走了之后才开的，”唐绍潋环视着书店，“因为我记得当时我们来看新店的时候，你不在。”
　　“哦。”宋歧亦点了点头。
　　“你回来之后，我只见过你两回，这两回我都觉得你很不自在。”
　　突然说起这么严肃的事，宋歧亦没反应过来，沉默着等下文。
　　“是因为刚回来不适应吗，”唐绍潋顿了顿，“是不是觉得，五年没见，我们之间会有隔阂。”
　　宋歧亦看着书封面没说话。
　　他本来就不是很直接坦诚的人，而且还是突然聊起情感问题，宋歧亦不知道说什么。
　　“宋歧亦，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要抛弃过你，我们......”唐绍潋看着沉默的宋歧亦，突然意识到什么，“我是不是，太突然了，突然聊起这种事......”
　　唐绍潋迥然：“对不起，主要是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事，我有点着急了。”
　　唐绍潋突然道歉，惊的宋歧亦突然抬头：“你别，你道什么歉啊。”
　　“我真的很感谢你送我的那个小熊，我......”宋歧亦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唐绍潋，可他说不出。
　　嘴边婉转，最后只说了：“我就是刚回来，各个东西都不熟悉，还不习惯而已。”
　　唐绍潋看着宋歧亦不说话，对他这番话并不信服。
　　“真的，谢谢你关心我，我可没有那么矫情。”
　　唐绍潋笑了笑。
　　“你这两本书是要借走吗，我也要走了，”宋歧亦随手把书放到旁边堆积的一摞书上，“一起走吧。”
　　出了书店，唐绍潋跟宋歧亦说：“我还要去趟小卖部，你先走吧。”
　　宋歧亦应了声好，跨上车前突然叫住唐绍潋：“等一下。”
　　唐绍潋转头。
　　“你知不知道方木枳这几年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方木枳？我不知道啊，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他怎么了？”
　　“哦，行，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两个人告了别，宋歧亦回了家。
　　宋歧亦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摆了一片盆栽，墙边还堆了三袋土，两摞花盆和好几袋种子。
　　这是要干嘛？！
　　宋歧亦还在呆滞，宋轲从北屋走出来，准备把土搬进杂物间。
　　“宋吉吉！你到底在干嘛！”宋歧亦纯粹是震惊，不自觉拔高了声音。
　　宋轲也回喊：“叫什么呢!没大没小。”
　　宋歧亦跨过那些盆栽，走到宋轲身边，顺手帮宋轲抬起土袋的另一头：“你这是要干啥，你要卖花啊。”
　　宋轲和宋歧亦配合，慢慢放下土袋：“你回来这么久了，有没有觉得家里哪里怪怪的。”
　　“什么意思。”
　　“你就不觉得少点啥。”
　　“花？”宋歧亦犹疑。
　　“对啊，”宋轲一巴掌拍到宋歧亦肩上，拍的宋歧亦趔趄几步，“你妈这么爱养花，那我不得给她安排上啊。”
　　“......”
　　姜还是老的辣，宋歧亦还是太年轻，想不到这一层，就想买个小仙人球，还没买上。
　　“放家里养也用不着整这么多啊......”
　　“宋歧亦，你不懂，”宋轲突然抓住宋歧亦的肩膀，转到自己面前，“你以为你妈养花就只是养花吗，你妈有多爱花你是知道的，你妈现在刚回来有多不习惯你是知道的，我给你妈多整点花怎么了，怎么了！”
　　......听着多少带着点骂意了。
　　宋轲边说着还边动手摇着宋歧亦的肩膀，宋歧亦有点头晕，那也不妨碍宋歧亦毫不掩饰的翻了一个大白眼。
　　宋轲这副样子宋歧亦很熟悉，每次宋轲准备做什么事觉得很有自信的时候，都会飘飘然的对宋歧亦胡扯吹牛。还记得有一次，宋歧亦放学刚进家门，宋轲就把着宋歧亦的肩膀，摇晃着说：“儿子！我们马上要赚大钱了！哈哈，赚了钱等你放假了我们一家出去旅游，到时候......”
　　宋歧亦不再说什么，无语的帮宋轲收拾起院子来。
　　“儿子，你看！”罗春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给你做的陶瓷杯终于烧出来......”
　　罗春夏看到院子的场景，愣在了门口，宋轲一听到罗春夏的声音就蹦跶过盆栽，跑到罗春夏旁边。
　　“你在干嘛？”罗春夏问。
　　“你最喜欢花了，不是吗，”宋轲说着，边带着罗春夏往院子里走，“记得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你就在一家花店门口，簪花带笑。”
　　罗春夏也被带进了回忆里：“记得啊，你当时带穿着一身军装，没来得及换，身上还有汗味。我为了见你，打扮的可仔细了，结果出了门，我装饰用的花就被吹跑了，幸好附近有一家花店，我挑了好久，都忘了时间。”
　　“我也是，临时有时耽搁了，就怕赶不上，拼了命的跑，”宋轲说着说着开始不正经，“然后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美女，定睛一看才发现，呀，这不是我约会对象吗。”
　　罗春夏轻捶宋轲肩膀：“我当时看花看入迷了，突然看到你，给我吓了一跳，我都还没准备好见你呢。”
　　“哈哈哈，”宋轲停在一个盆栽前，“你看这个，你当时就是在看这花。”
　　宋轲随手摘了一朵紫色虞美人，簪到了罗春夏的鬓边：“美人配美人，一直都是。”
　　宋歧亦也摸索着走过来，非常好奇当时链接两人缘分的是什么花：“这啥花啊，看着，平平无奇的。”
　　没有人搭理他。
　　宋轲说：“回来有几天了吧，觉不觉得延滨，少点什么？”
　　宋歧亦天线信号强：“你又想干什么，不会回来了还要折腾吧。”
　　没有人听见。
　　罗春夏疑惑：“少什么？什么意思。”
　　“这里没有可以让我们回忆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罗春夏惊觉：“所以你想开一个花店？在延滨？”
　　“嗯，”宋轲拖长了音，“猜对了一半，不是我，是你。”
　　罗春夏彻底反应不过来了，当然还包括宋歧亦。
　　？？？老吉吉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啊。
　　“啊？”罗春夏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还需要些时间反应。
　　“啊什么，你不会还要用好长好长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事吧。”
　　“好像，要吧。”
　　“那怎么办啊，我都已经把店盘下来了。”
　　罗春夏：“啊？”
　　宋歧亦：“......啊？？？”
　　“养花的事，我实在不懂，可店铺的事我很在行。”
　　“可不是，这几年你就折腾这个了。”宋歧亦煞风景道。
　　“你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么快，这么，突然。”罗春夏还在怔愣。
　　“我早就该准备好的，很久之前你就有说过想开花店的事，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宋轲语调低了不少，“这些年因为我的一腔热血委屈了你不少，以后我都听你的。”
　　罗春夏被逗笑了：“别这么正经，我当时也就是说说，我都没有准备好。”
　　“你只负责养花就好，其他交给我。”宋轲信誓旦旦地说。
　　“真的吗，五年来就你换的店铺最多。”宋歧亦稍稍反应过来，幽幽地说。
　　“宋歧亦你要是没事就把院子收拾收拾，我带你妈进屋休息休息。”宋轲终于搭理了宋歧亦，说着，拉着罗春夏往屋里走。
　　宋歧亦：“......”
　　老吉吉，自己揽功劳，让我干累活，卑鄙！
　　罗春夏走了几步注意到手上才想起来：“哎，儿子，你的杯......”
　　“他忙着呢，不用管他。”宋轲打断罗春夏，拉着她就进屋了。
　　宋歧亦：“......”
　　老吉吉，无耻！
　　院子里只剩宋歧亦一个人，现在的他，浑身戾气。
　　于奕楠骑着车从门口溜过去，又退了回来：“宋歧亦，你站那干啥呢。”
　　“干你呢！”宋歧亦毫不客气。
　　于奕楠：？？？
　　“这，不好吧。”
　　宋歧亦：......
　　老吉吉，亏我还担心你找不着工作，你居然还对我使阴招。
　　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