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的荣光》胭脂嘉湖

2、第一章 狗剩相亲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阴屲村，狗剩成了村里的笑话。

　　同龄人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三十三岁的狗剩还是个老光棍儿。

　　狗剩不算丑，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小帅，家里的境况还可以，但是就是找不到媳妇儿。

　　急得狗剩的爸和妈见到一棵枝繁叶茂，花枝招展的树，都要问一下哪里有待嫁的姑娘。

　　遇到村上的红白喜事，年轻人聚到一起 ，总会拿刚结婚的小年轻打趣，开上一些有荤有素的玩笑，逼着讲一下洞房花烛夜。

　　每每这时，狗剩就会羡慕的听着比他小好几岁的小年轻绘声绘色的讲述自己的人生初体验，心里痒痒的，但根本插不上嘴。

　　狗剩急，狗剩爸妈更是急火攻心，接下来，把阴屲村几个能说会道，擅长做媒的能人都拜访了个遍。
　　直到每个人都漫不经心的喝着茶，答应会尽自己所能尽快的给狗剩物色一个媳妇儿，狗剩爸妈才千恩万谢地从人家的大门里退了出来，回家静候佳音。

　　这悬着的心啊，总算是放下了一半儿了，那几个能人能答应，那这事儿就八九不离十了。

　　村上的大部分媳妇儿，都是在他们的如簧的巧舌下连哄带骗的给说来的，当结婚后发现没有媒人原来说的那么好，但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在那个年代，女儿离婚回娘家是件很丢人的事儿，所以大家都安心的在家相夫教子，一辈子就这么下去了。

　　狗剩父母终于等来了佳音，村里年龄最大，做媒成功率最高的周老爷子拄着拐杖，大清早就来敲狗剩家的大门儿。

　　狗剩爸妈听到敲门声，问了声:“谁啊？”
　　一听周老爷子的声音，狗剩妈连鞋都没有穿上就跑了出来，边系扣子边开了门。

　　一看到周老爷子，高兴的嘴都咧到了腮帮子，把周老爷子迎了进来。

　　周老爷子挥着手，趾高气扬地进了狗剩家的大门。

　　狗剩妈实在有点心急，沉不住气:“周大爷，这狗剩媳妇儿的事，有眉目了？”

　　“有了！有了！”周大爷一连声。

　　狗剩爸从屋里听到周大爷说话，听说儿媳妇儿的事有了眉目，马上从堂屋里迎了出来，顺手把门帘挽了起来，把周大爷让进了堂屋。

　　周大爷坐在沙发上，拍着沙发的扶手，道:“新做的？”

　　“新做的。新做的。这不是为了给狗剩说媳妇儿吗！”狗剩爸忙不迭的回答。

　　周大爷满屋子打量着屋里的陈设:“这家俬都不错，房子也是新盖的，不错不错！前山里有个姑娘，人不错的，我见了。哪天狗剩有空了，我带他去看一下。”
　　周大爷话音刚落，狗剩妈就赶紧说道:“今天就有空儿，今天就有空儿。”

　　狗剩妈把一只刚下蛋的鸡杀了，给周大爷炖上了，狗剩一家对周大爷热情异常。

　　“狗——剩——，狗——剩——啊。”狗剩爸扯着嗓子满巷子大喊，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声音里都飘着欢快的音符。

　　隔壁王大婶提着扫把从门里探出头来:“李家哥啊。大清早喊狗剩有啥事儿啊？”

　　狗剩爸喜滋滋的道:“狗剩这挨千刀的，大清早的不知道去哪疯去了。周大爷给说了门亲事。今天不是没事儿吗！正好初八，吉利日，去看看。”

　　王大婶“啪”的一下把扫把扔到地上:“今儿一大早我看到周大爷了。我还以为他是去锻炼的呢。才给你们家狗剩儿说亲了。昨天我和李嫂在巷道里蹲了半天，怎么没提起？”

　　“有点突然，有点突然啊！今早我还睡着呢，周大爷就来了。”

　　“这么突然，啥都没准备吧？！李家哥，你去准备准备，我去喊狗剩。”

　　王大婶尖利的嗓音划破了阴屲村的上空。

　　狗剩刚进家门，他妈已经烧好了水，让狗剩赶紧洗漱洗漱。

　　狗剩爸借了王大婶家儿媳妇儿新陪嫁的摩托车。王大婶儿还热心的把自家儿媳妇儿新买的头油给狗剩拿了过来。

　　等狗剩洗漱完毕，把头发抹的锃亮锃亮的。按周大爷的要求，女方家这几天在盖房子，人多。一是要注重门面，二是给女方家拿点儿实惠的。

　　狗剩爸骑着二八大杠 ，两腿蹬的飞快，从街上买了一条猪腿，把自家的一只羊杀了，给狗剩绑到摩托车的后座上。

　　狗剩载着周大爷，向女方家疾驰。摩托车后尘土飞扬。

　　狗剩心情愉悦，恨不得飞起来，载着周大爷，摩托车的油门整到最大，尾气夹杂着尘土，在乡间小道上飞驰。

　　不知道过了多久，到达了周大爷口中的“前山”。

　　狗剩又在周大爷的指挥下，七拐八转的到了一个村子。

　　村子坐落在半山坡上，总共就十几户人家，大老远的就看见一户人家正在盖房子。

　　狗剩驾着摩托车载着周大爷，挺着发亮的油头，进了村子。

　　这架势太引人注目了，一下子成了众人注意的焦点。房顶上的人停下手中的活，看摩托车到底进哪家的大门。

　　听到摩托车的声音，村里不多的闲杂人等纷纷从门口探出头来。
　　当狗剩在周大爷的指挥下，把摩托车停在盖房子的那家的大门口时，房顶上正在干活的人立马大喊:“翠莲，翠莲，你家来客了。”

　　周大爷从摩托车上下来，狗剩刚把摩托车停稳，一个瘦高但略微有点儿时髦的五十多岁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笑呵呵的一路小跑过来，到了周大爷跟前，伸手扶住周大爷的胳膊，娇笑着道:“周大爷，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好让我们有个准备啊，这有点儿突然啊！”说完哈哈大笑。

　　周大爷指了指狗剩:“这娃就是给翠莲儿说的女婿。”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着狗剩，又拿眼斜蔑了一下摩托车和摩托车后座上的猪腿和羊膛子。

　　狗剩不失时机的喊了声:“阿姨。”

　　“哎——！”中年妇女边答应，边笑呵呵的把周大爷扶进了大门。

　　周大爷摆摆手，狗剩一手提着猪腿，一手提着羊膛子，跟着进去了。

　　房顶上，院子里都有好多人正在帮着干活，看到狗剩进来，大声的喊着:“翠莲儿，翠莲儿，收拾好了吗？赶紧出来啊！”

　　其中一个中年汉子站在房顶上，大喊着:“翠莲儿，翠莲儿，上次那半个猪吃完了吗？”

　　众人听闻，哄堂大笑:“你操那么多心干啥？给翠莲儿家干活，还少了你吃的，哪一顿没肉啊！这不，猪腿羊膛子的又来了。”

　　一个很是麻利，围着头巾，三十多岁的妇女拿着铁锹用力的和泥，铁锹往泥里一插，接上了话:“狗日的，吃醋了，你给翠莲儿家拿的肉少吗？！吃了人家的酸饭，就闭上你的狗嘴，站在房顶上还话多，整的好像别人不知道你那点龌龊事似的。”

　　听完这番话，众人又一起哄堂大笑。房顶上的男子红着脸，一言不发的蹲下来开始抹泥。

　　狗剩提着猪腿和羊膛子进了厨房。案板上放着很多菜，旁边有一大块猪肉。狗剩小心的把猪腿和羊膛子放到那块儿猪肉旁边。出来了，很尴尬的站在院子里看着众人干活，不知所措。

　　周大爷在中年妇女的搀扶下已经进去了，坐在了堂屋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开始刮碗子。

　　狗剩站在厨房外，不知道该怎么办，很尴尬的咧着嘴，听院子里干活的人大笑。

　　这时，厨房旁边一个小屋的门帘被掀起来了，一个女子从门帘背后闪了出来。房顶上一个年轻男子看着她:“翠莲儿啊，你可真是慢呀！半天都收拾不好，人家新女婿都等急了。”

　　狗剩这才转头，看了一下翠莲儿。
　　这一看，把狗剩的魂给勾走了。翠莲儿浓妆艳抹，脸蛋抹的白白的，画了红红的嘴唇，涂了眉毛，在眼睫毛上不知涂了什么，随着眼睛的摆动，眼睫毛一闪一闪的，像两只蝴蝶，煞是好看。两只眼睛看着狗剩，暗送秋波。

　　这一下，让狗剩魂不守舍，心情荡漾。见狗剩这样，翠莲儿过来扶着他的胳膊。

　　翠莲用力捏了几下狗剩的胳膊，这几下，让狗剩体内的雄性荷尔蒙开始冲动，体内五脏六腑，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胞，都在不停的骚动。

　　狗剩在翠莲的搀扶下，也进了堂屋。脸红脖子粗的坐在了周大爷的下首，心里美滋滋的。但两只手却不知道如何安放，不停的揉捏着自己的衣角。
　　翠莲儿妈去了厨房准备午饭。翠莲儿在堂屋里给周大爷和狗剩添茶倒水。
　　周大爷适时的开口道:“翠莲儿啊，这就是狗剩，给你说的女婿。人呢，现在就在你面前，就这样，长得周正，人老实，心眼儿瓷实。家里房子都是新盖的，家俬也是新做的，两个妹妹都已经出嫁了。就他和他爸妈，他爸妈身体还硬朗，没啥负担。你们俩呢，多处处多聊聊。我觉得你俩也挺般配。”

　　狗剩低头拿起茶杯喝茶，心里乐开了花。
　　这翠莲儿比村上新娶的那些媳妇儿漂亮多了，她们都是结婚当日化的妆，而且还画的不好看，这自己要是把翠莲娶回去，那可是全村最会打扮的人。

　　狗剩鼓起勇气，偷偷的瞄了翠莲儿一眼，翠莲儿也瞪着两只含情脉脉的大眼睛看自己。狗剩像被电击了一下，赶紧低下了头。反复几次，让狗剩心神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