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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未竟之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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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这个答案就有了眉目,据探子回报沈炎是吏部尚书贺良的私生子,贺良找回他的时间正是他第一次出现在宫里的时候。
知渺能感受到这位女帝十分生气,她不是无法接受贺良的儿子入宫,但为什么这个人是沈炎,为什么他们的感情始于一场阴谋?
她愤怒的将沈炎赶走,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又万分感伤,常常一个人在沈炎住过的偏殿中呆着。
为了结束这种哀伤的日子,她决定微服私访,查查近日听闻的,贺家长子田家村霸地杀人案。
在一切安排妥当后,她带着两个护卫,乔装成年轻的男子溜出了皇宫。
刚一出宫就见冤死家人的百姓在京兆府敲登闻鼓,很快就有衙役将他们带了进去,可惜等待他们的不是正义被伸张,而是污蔑之罪被收押大牢,甚至被申告的贺家都没出面这件事就草草结束。
知渺很生气,她命人悄悄将申告的百姓劫走,一面去了被霸占的田家村,村中皆是伤残百姓,青天白日大门紧闭,见到外乡客更是闭门不出。
村中的屋舍残破不堪,一看就是被打砸过的模样,田中好好的作物也被连根拔起,哪怕她为田家村免去赋税,这些村民也很难平安过冬。
那晚知渺留在了田家村,她无法看着百姓们如此艰辛的生活,自己却回去锦衣玉食,她命人去采买了生活物资以及修葺房屋所需的材料。
田家村的村民们都哭了,生活本就艰难,活着更是不易,他们各个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残,许多人家中还有亲人去世。知渺心中五味杂陈,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独自一人走在田埂上,看着旷阔的天空,辽阔的大地,竟无法容得这百十人。
她想得入迷,忽闻竹林中传出响动,她握住手中的佩剑,十几个黑衣人从林中窜出,皆带着见血封喉的利刃,她脚趾点地向上跃去,躲过飞来的暗器。
那十几人将她团团围住,想用带刃的网将她套住,她一剑劈开罩网,奔着竹林跑去。
层层叠叠的竹林是最佳的藏匿地点,影与实的交错,光与暗的交融,虚虚实实让人分不清方向,知渺想利用竹林的优势甩掉那些紧追不舍的刺客,可惜刺客们也是这样想的,他们早早的在这里布下了陷阱,只等着她自投罗网。
知渺进了竹林发现四周出现了更多刺客时就深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可她已入陷阱,他们又怎会这么轻易放她逃脱,一排削尖的竹子向她射来,她一剑劈开,左右两侧也纷纷射来竹排,她左躲右闪,勉强避开。
落地前她发觉了树叶堆中的异样,一个翻身踏着竹子向上跳去,突然跳下四个黑衣人向她刺来,将她直直的向下逼去,知渺低头一看,下面的坑洞里果然是一排排被削尖的竹子,这要是掉下去怕是得扎成筛子。
她用双腿抵住两边的竹子,让自己尽量下滑的慢些,但四个人的重量压在上面一时难以脱身。
就在她快要掉进坑里之时,突然飞来两根竹子,刺穿那四人,扎到一旁的地上,那四个刺客当场毙命,围在知渺周围的刺客也被快速清理。
她翻身上地面,刚一站定就被远处飞来的一根竹子扎穿左胸,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又被一剑刺中的腹部,猛地喷出一口血。刺中她腹部的那人率先倒下,接着一把短刀从她眼前飞过,只听“嘭”的一声,远处竹林里有东西重重摔在地上。
知渺感觉眼冒金星,神情都有些恍惚,她捂住自己的腹部,又伸手拔出了左肩的竹子,摇摇晃晃的向一旁倒去,一把有力的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揽在怀里,她缓了许久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沈炎。”
“嗯,我在。我这就带你回宫。”
知渺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着急的模样,整个人都慌了神,一时不知道先帮她按住哪处的伤口。
“不,先去……田家村。”
虽然知渺比较扛痛,但血却不断在流出,她的力气和意识也在慢慢流逝,在她晕过去之前,一定要去田家村看看,那帮人连她都会痛下杀手,那么那群百姓……
沈炎没有阻止,背着她狂奔去田家村,在慕容芸在晕过去的前一刻,他们看见田家村漫天的火光,就像是那些村民的呐喊声直冲云霄。
知渺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询问京兆府牢内关押的田家村村民,毫无意外,他们都不知为何在狱中上吊自杀。
知渺愤怒地敲打着床铺,却扯痛了伤口,沈炎第一时间冲过来查看伤势,她却看到一个更加憔悴的脸。
这一刻知渺明白,这两人的命运交织相连,而女帝的怨念,大概率与沈炎相关。
场景再度转换,她出现在贺尚书的家里,世家的手臂伸得太长了,因为她的一再忍让,让他们无所忌惮,而她这个皇帝成了他们手中的傀儡,当然因为她女子的身份,他们甚至都看不上她这个傀儡。
他们的私欲无限蔓延,大量的钱财瑰宝流入世家,孕育出了大量蠹虫,为首的便是贺家,贺家掌控着吏部,这使得寒门子弟永无出头之日。
在世家的官员的层层盘剥之下,百姓的赋税日益加重,民不聊生,冤假错案比比皆是。
当然她也明白,拔除所有世家是不现实的,但贺家必须除掉,每每想到田家村的惨案都让她难以安眠。
为了整肃朝纲,她花了好些时间才抓住各个世家的把柄,清除其中的蠹虫,威逼利诱令他们安分守己,不要对贺家施以援手,这一日,她已经等了许久。
沈炎也同她一道来了,贺良看见他时,恨得拔出刀就冲上去,侍卫门将他按在地上时,他仍在不停咒骂。
沈炎是他的儿子,但儿子与儿子之间也是不同的,自田家村刺杀回来后没两日,贺良的嫡长子贺宣就在府中被人杀害。
贺家豢养了一百多号家兵,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但对手是连皇城禁卫军都防不住的沈炎。
虽然沈炎也是儿子,但他在贺良的心里怕是还抵不上贺府的一条狗。
其实知渺也问过沈炎,贺宣是他的兄长为什么要杀他。
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他要杀你。”
之后沈炎就一直在近身护卫着女帝,这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近卫。
“吏部尚书贺良,残害忠良,为了铲除异己,不择手段。为官不仁,残害百姓,卖官鬻爵,中饱私囊,罪刑昭昭,其罪当处以极刑。”
“其子贺宣,为霸占土地不惜毁村灭迹,放火屠村,残害田家村一百零三口无辜性命,念其已然伏法,不再追责。”
“贺家男子流放至北漠,女子发配为奴,敕令既下,即刻执行。”
贺良被铐上镣铐,押往刑部,家中官眷也全被剥去行头关押起来。
看着满府的慌乱,贺良面不改色,他看着知渺突然放声大笑,轻蔑地看着她道:“你不会真以为我贺家,如此就能被你扳倒吧。”
知渺眉头微皱,冷冷看着他,不明深意。此般境地,他还如何能绝地翻盘。
突然一把刀从她后腰刺入,这刀从她背后贯穿至腹部,显然是要至她于死地,她一脸疑惑的回头看着表情冷漠的沈炎,他的手里正握着那把要取她性命的刀。
一股寒意从她的心底蔓延至全身,让她不住的微微发抖。
“为什么?”
“你为何杀我?!”
她举起短刀要向沈炎刺去,却被他先一步刺穿了胸膛,泪水在她面前划过,眼前的场景变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