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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命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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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脸烧地发慌,怔怔地看着苏尔诺,嘴唇翕动没发出声音。
“别问我怎么知道你没有怀过身孕。”苏尔诺指尖敲打长几,“你有过大失血,但不是妇人小产造成的。”
“宇文筝和张冕的感情不好,你借机攀高枝就算了。”
“你家小姐待你不薄,你为何和素秋心一般算计她?”
苏尔诺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雪雁的脸色红白交加,终扯开紧抿的唇,泪如雨下道:“苏大人,我对不起小姐,只能以身请罪。”
她擦擦脸上泪痕,又问:“苏大人,我们可曾见过?”
也不等她回答,雪雁自顾自地喃喃说道:“不对,苏大人是男子,尔诺小姐早已经不在了。应该是没见过的。”
苏尔诺微愣之际,裴宁澄不知何时也入了东次间,张冕跟在他身后。
“雪雁姑娘也认识苏尔诺?”
雪雁忙起身就要行大礼,手腕被张冕一把托住,“你正养身体,虚礼免了。”
“是。”
雪雁低头敛眸,手腕瞬间从张冕手中抽离,急退开几步,命小丫鬟看座。
“他没为难你吧?”张冕低头寻她的眼睛。
雪雁始终未抬眼,低低答道:“没有的事。”
“张公子真是会怜香惜玉,苏某佩服。”苏尔诺不无讥讽,又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雪雁,“我的问题,你还没答呢。”
“他问什么?”张冕皱眉。
话音才落,雪雁的身体如同一片落叶坠到地上,发出噗通声响。
苏尔诺眼疾手快,已经扶起了人,手指搭上她的腕间,定睛瞧着雪雁发白的脸色,看向张冕,“张公子,把你的通房抱到床榻吧。”
张冕迟疑着没伸出手。
小丫鬟已经抢先抱住雪雁,“我来,我来。”
苏尔诺若有所思地望了两眼张冕,又见那小丫鬟抱得吃力,上去搭了把手。
张冕见人安顿好了,才追过来问道:“雪雁怎么会晕倒?”
“气血两亏,该补补。”苏尔诺白了他一眼,顺便把药方交代给小丫鬟。
下一瞬,苏尔诺在纸上写就一行字交予张冕,笑道:“张公子,我今夜的诊金就不多收了,国公夫人,您这二位姨娘,三人一起给个优惠价,盛惠2000两。”
“你们不是来查案?”张冕面露菜色。
“案要查,病也要治,不是么?”
裴宁澄也略挑眉,“国公府怎么会少了你这点银子,放心,区区两千两,张公子定然双倍奉还。”
“……”张冕唇角微抽。
雪雁这一睡暂时不会醒,眼下时辰已不早了,国公府备了一桌席面,裴宁澄倒没推脱。
两人在国公府用完晚饭,外面依然飘着鹅毛大雪,国公府备了马车送两位回大理寺。
才上了马车,裴宁澄便望定对面数银子的人,问道:“你心中已有定论?”
“并未。”苏尔诺正数银子数的开心,随口答。
他冷哼:“苏评事,本少卿问话,你敢不从实答?”
“……”苏尔诺终于把钱匣子关上,轻咳了两声,眼睛却看着空茶杯。
“你还想我给你斟茶?”裴宁澄被气笑了。
苏尔诺抱着手臂,悠哉地道:“要说故事,怎么能没有茶。”
裴宁澄狐疑地盯她两眼,终是提着茶壶斟满杯。
“你最好是能说出多花来。”
“好茶!”她放下茶杯,定定对望过去,“安国公府对宇文筝来说无异于牢笼。”
“你是说,她自己要走?”
“我不确定,但有可能。”
“何以见得?”
“安国公府上有人说谎,不过国公爷夫妇和张冕倒不像是说谎,因为他们根本不屑。”苏尔诺冷笑,“因为张家根本不在乎宇文筝是生是死,他们要找她,不过是为了给镇国侯府一个交代。”
“那倒未必……”
苏尔诺冷声打断:“你看那张冕对宇文筝的踪迹可有半分心急?他会安慰娇弱的素秋心,甚至怕雪雁受委屈,他可从来没过问半句自己妻子的安危。”
“宇文筝失踪半月有余,娘家人找上门去才发现,这是正常人家会发生的事吗?”
“得知宇文筝不见了,国公府只是怀疑她被藏了起来,根本没派人去寻。”
“试问你家里人……”苏尔诺忽然笑着改口道,“比如你表妹寂月姑娘失踪半个月,你不可能不去找。”
裴宁澄怔愣后答非所问:“不是一回事。”
“你说有人说谎,是谁?”
“素秋心,雪雁。”
“如果是她们,或许只是妇人后宅争斗,她们的身份都不足以和宇文筝对抗,也不足以做出让她消失地无影无踪。”
“哼,你别小看了女人。”
裴宁澄忽然狭眸看她,似笑非笑,“你貌似很了解女人?”
“……还可以,毕竟我喜欢看美女。”
苏尔诺下意识摸了摸身旁的钱匣子,张冕这厮不给银票,送了现银,还是碎银子,满满两大匣子,想来是故意寒碜她。
无妨,这么金灿灿的宝贝,给多少她都开心。
裴宁澄一时被她宠爱钱匣子的姿态给堵住,愣是过了片刻才问:“那你是如何想的?宇文筝到底是被害了还是自己走了?现在有无危险?”
“那我怎么知道。”苏尔诺翻了个白眼,“怎么也要等雪雁醒过来,还有那位方嬷嬷,你得派个人去请回来。”
“放心,魏斯应该得到我消息了,还有你先前让提审安国公府上的大夫。”
“你也派人去了?”苏尔诺大呼糟糕。
裴宁澄施施然压下掌心,让她稍安勿躁。
“我只让人在暗处守着,并未惊动。”
“哦。”苏尔诺竖起大拇指,给了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裴宁澄忽地凑近她,“你打的什么主意?”
苏尔诺嘿嘿两声:“其实吧,她们是不是假流产,诊脉是诊不全乎的,你看着吧,今晚毕竟有人坐不住,要去找大夫。”
说话间,大理寺已然到了。
月黑风高,外面白茫茫一片,苏尔诺撩起车帘便打了个冷颤。
裴宁澄当先下了马车,门内迎出来两人,却是陆炳文和魏斯。
早该下值的陆炳文脸色肃穆,拱手便道:“大人,我正要去国公府寻您。”
“何事?”
“通州府连夜派人送来一份命案卷宗,近几月以来,连续有数名女子自杀身亡,府衙觉得事出蹊跷,所以呈上大理寺。”
几个大男人步履匆匆,苏尔诺揣着个钱匣子在后面紧赶慢赶,只听了最后几个字。
少卿厅内果然有一青衣男子在候着。
男子匆匆行礼报上姓名:“下官乃是通州府衙的司理参军曹匀,高刺史命我……”
裴宁澄抬手打岔:“直说案子。”
“是,昨日府衙又接到女子自杀身亡案,这已经是三个月来的第五起了!不知内情的市民人心惶惶,甚至还流传其一首歌来,叫什么美人杀。”
“死者何人?如何自杀的?”裴宁澄接过陆炳文递来的卷宗,眉头越皱越紧。
苏尔诺也凑过去看,心中惊讶。
曹参军叹道:“这次的死者名叫白凤,正好二十,夫君是个镖局的武师,常年不在家,家中没有其他人,事发时,白凤是一个人居住,她自缢多日后才被邻里发现。”
“尸首现在何处?”
“在府衙的殓房内。”曹参军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命人去信给她夫君,让他尽快赶回。”
裴宁澄“啪”地合上卷宗,“去备车,连夜赶去通州。”
“……”苏尔诺呆了,大理寺也太卷了吧。
大雪纷飞,半夜赶去通州,她再熬个通宵,都怕自己猝死。
她悄然往门口挪了几步,又掂量了几下手中的匣子,心想可不能揣着这么多银钱去通州。
这么一番暗自踌躇,她全然没发觉裴宁澄带着一干人等杵在她面前。
他带魏斯,张仵作,还有几个司直同僚,皆是青色夜行装扮。
“苏评事,你准备一直站在这?”
苏尔诺瞬间回魂,扯了个笑,试探着问道:“我这不是还没正式上任……可以不……”
“不可以,委任状都给了。”
裴宁澄已经一把抓着她衣领,推搡着往前带了几步。
苏尔诺被连带拽地,手上的银钱匣子滚落地面,“啊……我的银子!”
同行的一干人都盯着地上闪闪发光的银子,目瞪口呆。
裴宁澄鼻子里哼出一声,嘲讽意味十足,“苏评事,你这些银子暂时存在我这吧。”
“不可以。”
苏尔诺斩钉截铁地拒绝,两只手在地上一顿捞,张仵作和其他几个同僚见此也乐呵地帮着捡银子。
钱匣子才盖上,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不由分说地打劫了匣子。
裴宁澄掂量两下,递给魏斯,“保管好,丢了,双倍赔偿。”
苏尔诺被裴宁澄拽着往前,还是眼巴巴瞧着宝贝匣子。
“别看了,再看,我……”
“好了,好了,不过,丢了,你要赔三倍。”
苏尔诺任命地闭上眼,任由他拖着往衙门外走。
衙门外已备好两辆马车,苏尔诺才跨出门槛便“阿嚏”连打了几个喷嚏,身上寒颤连连。
“苏评事,你这身子单薄了些,仔细受寒。”张仵作笑着打趣。
苏尔诺捏着鼻子,鼻音浓重,“没事,我有药。”
“有药?很了不起?”
“一个大男人,这么怕冷。”
裴宁澄居高临下地乜视,见她双颊被北风吹得通红,两只手掌戳来戳去,应该是冷的厉害。
苏尔诺那年在山顶也是被吹成这副模样。
他心念微动,却冷声敲打她:
“给我打起精神来,此去是公干,病倒了,自己掏钱治病。”
“……”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连个公费医疗都没有。
苏尔诺抬眸瞪他,下一瞬肩上微沉,身体瞬间暖融融地,好似披了床电褥子。
她煞风景地只想起这么个暖和物件,心中忽地静下来。
给她披上狐裘斗篷的那双手还未撤去,她下意识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