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散文集》声宁

4、Chapter4

　　骆非飞早知道ken习惯语出惊人，但还是被他的问话镇住了……

　　“Faye，今天晚上要去我那么？”
　　？？？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以前当他中文不好，现在懂了，是脑子不好！

　　对面的人却故作坦然地扬了扬眉毛，好像自己说的是什么稀疏平常的话。ken说的也无可厚非，“他那”是指他租的南河旁的老宅，却也是骆非飞爷爷的家。
　　可这话在不知道内情的人耳朵里，就变了味。

　　骆非飞想，你可真是蔫坏。

　　ken是故意的。他想起前几天的晚上，两人从医院出来时，自己问过骆非飞：“你口语这么好，除了采耳还做什么工作？”
　　当时她的回答是什么？
　　“也是服务业，服务一群大爷。”
　　怕ken不懂中文语境，还给他解释：此“大爷”不是指公园里跳广场舞的大爷，而是自己在一家跨国公司的分部，总部的日常瞎指挥。
　　“什么公司？一家快倒闭的公司！”

　　骆非飞多少带着点信口开河，当时觉得和他一个来旅游的人，不用太拘束。谁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她口中的大爷之一。
　　ken当然也没想到，他觉得眼前的姑娘逻辑清晰、行动力超强，还劝她：“那换家公司啊。”
　　没想到GN几百亿的大公司，在她嘴里成了快倒闭。真是够恣意的~

　　今天在会议室见到她，着实愣了一下。跟那天在茶馆的古风装扮完全不同，骆非飞穿着套裙，发丝紧绷，很是干练。
　　他笑自己居然这么迟钝，没认出她是GN西南部的人。确实，在总部的报道里，西南区的人效率低下、混吃等死，跟他看到的形象太过偏差。

　　这其实是许闻的手笔，西南区这次被裁撤，他在背后运作了不少。一则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大本营华东区，一则也是因为和西南区的私怨。
　　骆非飞不知道隐情，倒觉得这次变动，跟ken关系巨大。
　　她换了一张冷漠的脸，午后的阳光刺眼，露台的空气却隐约像结了冰。
　　许闻也在观望着，新来的首席技术官和骆非飞认识？甚至，这语气像是有点暧昧……走向出乎他的预料，摸不清对方的底牌。

　　“ken技术官第一次来华，是不是对中国人脸盲？你认错人了吧？”
　　骆非飞睁眼说瞎话的水平也是有一套的，面不改色地接过去话茬，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ken和许闻都是一脸黑线，她过于糊弄了。对许闻，她是不屑于暴露隐私；对ken，既然她是从总部过来的高管，也跟自己不是一个阵营。
　　姐不伺候了！

　　倒是ken只微微挑眉：“不好意思，我昨天喝茶遇见一个女人。远看跟你有点像，细看了，倒是有些不同。”同时露出一副歉意的模样。

　　许闻抬眼观望眼前的一出好戏。他相信直觉，眼前的这位新cto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刚刚ken进来的眼神带着一缕杀气。

　　能当上高管的，不会是吃素的人。即便这位混血年轻人一副随性的大男孩表象，许闻更觉得这是伪装。
　　当骆非飞离开后，露台上只剩下两个男人，场面有些尴尬。许闻缓了缓，再次提出了邀约。

　　上次是在ken刚落地蓉城时，许闻约他喝酒，被一口回绝。这次橄榄枝再次伸出。他想谈一下底细，也像看一下这位美国来的高管，到底实力如何。
　　意外地，这次ken没有拒绝。
　　*
　　车窗外路灯氤染了水雾，都市好像变成在火焰中消融的烛器，失去了形状。
　　市中心的一间商务club，低调奢华的门头掩映在周遭建筑黑色的轮廓中。廊前一排排的车辆前盖锃亮，反射着浮动的光影，显示出与夜色不大相称的喧嚣。

　　ken站在楼上看着大厅寒暄的人影，觥筹交错间、香槟酒杯的弧度上跳跃着各式各样的笑容，他年轻的脸上却有点意兴阑珊的样子。
　　转身走向露台，栏杆一侧蔓延着大片金色珊瑚心品种的观赏月季，在风里招摇。

　　扭头似乎有暗香浮动，却是脚边不起眼的几株小叶栀子，被大颗的雨滴敲打过，花瓣像是被人随手溅在画布角落的几笔，没有经过雕琢修剪、野蛮生长着。

　　视线越过伸向露台的梧桐枝丫，落点在迷蒙的雨雾中。眯了眯眼睛，这种鬼天气，居然还有人撑着伞在雨中踽踽独行。
　　风好似长了手脚，用力拉扯着她的伞。街道上漫流的积水冲击着脚下，小腿感受到雨滴的拍打，骆非飞咬了咬牙，暗自咒骂了今天的运道。

　　刚刚的快车导航错误，行驶到了临时施工的端头路，此处的拥挤单行道再调头又要绕一大圈。骆非飞拍了下师傅的椅背，请他提前结束行程。挎着包打开门就开始飞奔。

　　待到了门廊，还好今天穿的筒裙没到膝盖，不至于被浇湿。掏出纸巾擦了擦鬓角的水迹，脚趾在湿腻的高跟鞋里动了动，翻出镜子整理了下外套。肚子微微疼痛，脸色有点过分惨白了，无奈地又补了补底妆。

　　昨晚的部门会后的尴尬对峙后，她没想到今天居然还会跟许闻和ken以这种方式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