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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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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你怎么拖了个人回来??万一是个会火咒的就完了!”
猎户老头惊慌失措,据说焱国男子凡是身有火鳞者就会施火咒,身上的火鳞片越多,火势越强,所及之地寸草不生。
小蝶“刷拉”一下脱下男子的衣服:“你瞧,哪有火鳞?白净着哩。”
老头围着男人仔细查看,果然除了伤口没有一丝火鳞的迹象。
小蝶则毫不在意,像照顾其他受伤的小兽一般,嚼了些草药敷在伤口的地方,用粗布将伤口扎了个囫囵。
老头:“蝶儿,这人怎么受的伤?”
小蝶漱了漱嘴里的草渣子,嘟囔道:“狼吧。”
老头:“哦……”
猎户老头看那小子的伤口整整齐齐,心想这狼的牙口倒还算齐整。
他们这附近狼多,拖回来的伤残小兽多是为狼所伤,每次都是小蝶找了些草药治好的。
老头:“这人怎么办?”
小蝶:“治好了养起来吧,羊圈里还得空。”
老头:“!!这可是个野男人!”
“野男人怎么了?”小蝶狐疑地看了眼老头,毕竟这可算得上她的灵力业绩啊,“那些野鸡野羊不都养着挺好的,有救无类!这才是上善之举!”
老头:“不行,明天伤好了让他走!”
小蝶:“哎呀,多养几天嘛!”
老头横了她一眼。
小蝶:“行行行,三天,三天总行了吧?!”
能攒多少灵力算多少吧。
是夜。
一个黑影偷偷潜入猎户老头家的羊圈,趁着亮堂的月光,黑影走向角落里昏迷未醒的男人。
月光下,小蝶利落地脱下男人的衣服,三两下拆除了她之前随意系上的粗布条。
她仔细观察伤口周围,红肿的范围扩大了一圈。
她对这个效果甚是满意,药草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让这伤口进一步溃烂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土瓶,拔了塞,往伤口上倒去,然而却什么都没倒出来……
她自言自语道:“尽是麻烦事儿。”
她低着头,往那男人胸口凑去,把这些年的悲惨往事想了个遍,最后还是想到灵力清空这件惨事才硬滴了两滴泪。
冰凉的泪珠沁入伤口,瞬间就被红色的血肉吸收。
“小姑娘,这样不太好吧!”
一个戏谑的声音笑道。
男子沉重的呼吸犹在耳畔,小蝶一个趔趄,不小心栽进男人的怀里,头下枕着坚实的胸肌,抬头正对上他灿若星辰的眼睛。
哇哦,这男人长得甚是妖孽。
捡他的时候,他满脸黄沙,风尘仆仆,嘴巴干裂破皮,仍不掩风流本色。棱角分明的轮廓,翘直的鼻,长而黑的睫毛,像个沉睡的男神仙。
谁能知道,他却有这样一双眼睛,确是点睛一笔。
如果说魅惑的女人有女人味,那这男人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男人味儿。
野男人:“小姑娘,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小蝶强行将视线从他分明的肌肉上挪开。
小蝶:“我来换药。”
野男人伸出胳膊:“请便。”
小蝶匆匆忙忙将换下来的粗布条又草草缠上去,偷偷瞟了一眼那男人,却发现他大大方方地看着她。
于是她手上没了章法,胡乱打了个结。
小蝶:“换好了,我走了。”
野男人:“麻烦姑娘了。”
男人向她拱了拱手,倒是个有礼之人。
小蝶赶紧回屋去,嘴里嘀咕着“罪过罪过”……
羊圈里的男人轻轻一扯,胳膊上的粗布条滑落下来,他轻轻拨开伤口上的草药碎,只见昨天还深可见骨的刀伤,现在已愈合完整,只剩周围的一圈红肿。
*
第二天一大早,小蝶还躺在床上,就听到老头在跟人聊自己的事儿。
老头:“咱们小蝶之前在床上病得都起不来床,你看现在人多精神!”
老头:“我怎么想都是吃了那头鹿肉的关系!自从那以后她就好了!”
“鹿?吃了鹿肉病就好了?”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问道。
小蝶立马坐起来,看着老头和正在和他聊天的“野男人”,吸了吸鼻子问道:
“煮什么东西这么香?”
那男人立马起身,往放凉的汤里加了一勺滚汤,这才端着碗走到小蝶床边:
“恩人请用!”
小蝶揉了揉眼睛,接过汤来,只觉异香扑鼻,尝了一口,满口脂香,醇厚鲜美。
她一口气喝下大半碗,不禁赞叹道:
“这汤好喝,怎么煮的?”
男人:“这倒不难,主要还是食材新鲜。我也没想到,沙西的荒漠居然能搞到走地野鸡。”
小蝶:“……”
小蝶从床上跳起来,鞋都没穿,就跑到外头的鸡舍查看。
只见一群鸡崽儿惊慌失措地在笼里撞来撞去,哪里还有他们走地老母亲的身影??
“阿爷!”
还没进屋,小蝶嗔怪的声音已跃入耳间,果见她叉着腰嘟着嘴生气地看着猎户老头,又白了一眼那个野男人!
她的灵力是那么好攒的吗?一进一出,她救鸡救人这两趟都算白忙活了!
猎户老头:“别人也不知道你不沾荤腥,我还没起来,这鸡都杀好了!”
这倒好,一句话撇清了两人的责任,叫她一点不好怪责的。
那男人满脸抱歉:“对不起恩人,我不知你不沾荤腥,这汤我还是倒了罢。”
小蝶还没说话,猎户老头先劝阻道:“别别别,她不喝咱们喝,你还要养伤。”
小蝶:“谁说我不喝?给我再添一碗!不,再添一大碗!”
老头和男人都吃了一惊,那男人微笑着又找了个大碗来给她添了满满一碗,那鸡腿都支棱到碗外来了。
哼,反正灵力都没了,鸡汤还不能多喝两碗了!
她捧起鸡汤哼哧哼哧喝起来,这肉汤就是比菜汤豆汤都好喝,这时那男人突然跪下:
“恩人大德,救我于水火,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小蝶塞得一嘴的鸡汤,听到“以身相许”四个字时全喷了……
男人掏出体己的手绢,小心地帮小蝶拭去嘴角的汤渍:
“恩人莫急,待我归家告知家父,必当备好十金为聘。”
小蝶只觉荒唐,老头却听住了。
他一个孤寡老人,儿子自被征兵后音信全无,儿媳见家徒四壁也早早离家不知所踪。
留下这小女娃儿,跟着他这么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在这沙西的荒漠,十天半个月连狗都不路过一只。
如今算算,小蝶刚过及笄,有这么个男人将她娶走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只是,这男人不知身家背景何如,还得细细考量。
猎户老头正思量着,却听小蝶大喇喇道:
“你若是肯入赘,我倒是不需要你聘礼不聘礼的。”
……
猎户老头有些汗颜,就他们家这条件,招人入赘怕是难。再说这男子虽风尘仆仆,然身上穿戴物件儿看着却甚是讲究,果然这男子为难道:
“姑娘莫要说笑,入赘一事家父宗族断不肯依。”
小蝶:“你既不肯留下,那就没得商量了。”
小蝶一口气喝干碗里的汤,趿着拖鞋出门喂鸡了。
那男人看着小蝶的背影沉思片刻,猎户老头拉住他:
“你别信她胡说,女子嫁娶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外祖父还当得她的主!你再跟我说说,你家里做的什么买卖?家里还有什么人?”
看着老头殷勤的目光,那男子微微笑着又讲了一遍自己的身家背景……
*
晚上趁男人回羊圈睡觉了,猎户老头拉着小蝶絮絮叨叨。
老头:“他虽说是焱国人,你也看见了,身上一点火鳞都没有,家里又是贩茶的,以后就是哪里不安生了,你跟着他也能有口饭吃。”
猎户老头和小蝶严格说起来算是凉月国人,只是沙西位于凉月蛮荒边境,平日里连人都不怎么见到,也并不觉得跟焱国人通婚有什么毛病。
小蝶:“我不跟他走。”
老头:“为什么?没看上?”
小蝶想到那人俊俏的模样,当然不是这个原因。
老头见她不说话,又问道:
“那是怕去别人家被管手管脚?我跟你问了,他家里老母早走了,你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这么好的缘分,还亏得你碰着!”
小蝶仍摇头。
老头急了:“那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
小蝶:“我走了,谁来照顾你?”
白露心道,不照顾你,我的灵力从哪儿来?!
听了小蝶的话,猎户老头半天不吭声,小蝶扭头一看,老头已是老泪纵横。
他一把将小蝶搂入怀里。
小蝶吃了一惊,老头瘦骨嶙峋的胳膊将她箍得死死的,肩膀耸动,他在闷声抽泣。
小蝶靠在老头肩上,轻轻顺着他凸起的脊背:
“怕了吧!我走了你喝西北风去?”
老头抬起头,脸上的泪已偷偷拭去,讲话仍像蹦豆子:
“那些小鸡崽子羊羔子还不够我吃?等你出嫁了,天天开荤都没人管我!”
小蝶没再跟他争辩,只是低头把汤里的鸡心鸡肾鸡爪子都挑了出来,打算明天给老头热辣辣炒个下酒好菜。
*
男人在小蝶家住了三天就回去了。
小蝶和老头的生活又回到之前的模式,唯一的不同是猎户老头变得爱叹气了。
近来外头风沙大,小蝶许久没出门,家里的干粮吃得差不多了。
这天外头又是风沙天,小蝶依然准备出门收豆子。
老头对着她叹气。
小蝶:“一天天的,叹气做什么?”
老头:“哎……好端端一段送上门的姻缘呐!都怪我!”
老头最近念得最多的还是那个走了的野男人。
小蝶:“怎么收个豆子也能想到姻缘呐?”
老头:“哎……你若是嫁了个好人家,这种天哪还用得着出门干活?”
小蝶:“死了也不用干活,你怎么不羡慕死人?”
老头指着小蝶:“你你你……”
小蝶挥挥手:“我走了,不死我就会回来的!”
老头:“死丫头,你就别给我回来!”
然后这天,等到天黑,猎户老头也没等回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