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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崩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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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这是从哪请来整治我们的佛啊。”屋子外都能听到林淮之的嚎叫。
“人家方才这是故意藏拙来逗我们开心呢,多谢姑娘高抬贵手啊。”韩旭深的语气里满是崇拜与敬佩。
一旁看牌的李怀安也闭嘴了,他看着脸色黑如炭的欧阳慕,无限感慨。还好不是自己招惹到这位姑奶奶,否则被剥皮喝血的就是自己了。
“全靠各位哥哥喂牌,我这是纯运气好。”
“小姑娘不是新手吗?”
“今晚是我第一次玩,但是我外婆从小带的我在各个村镇里混场子,别人都喊她牌见愁。”时瑾腼腆一笑。
“高手在民间啊。”李怀安怪叫了一声。
“今晚我们时总请客。”商晏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给她披上了风衣外套,揽过了她的肩头往外走。
他们散了一场还有一场,不过今日碍着时瑾在,只去了金盛大饭店,纯金做得大招牌,地位与身份的象征,只接私宴和宫宴,不接饭局。
商晏做东,大家给面子不敢不去。古色古香的幽室兰亭,小桥流水。
时瑾忙着低头吃菜,他们的谈话偶尔听上一嘴。无非是全球经济战略到各企业的利益驱动,动辄上千万的资金买卖,她不感兴趣。
起先大家说话时一直顾着时瑾在场,收敛几分。商晏给她夹了一块新西兰鳕鱼,又配了点奶油蘑菇汤。
“她不是圈里人。”
李怀安和韩旭深对看了一眼,又各自撞开目光。
“深哥特意飞回国结婚,女方是房地产巨鳄。以后出来可不会这么容易了哈。”
时瑾默默听着,他们这些京城子弟平日里玩得再花,可婚姻大事也都由不得自己,家族企业容不得半点差错。
“二哥,你的婚礼年初就提上日程了,还有下文吗?”林淮之问完,两人都飞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上次在老头书房看到你爸的调任书了,去的是陕西,明年还有直升的机会。”商晏用温热的毛巾擦了擦手,又给她切了块羊肉。对于刚刚的话题置若罔闻。
他是个合格的爱人。她吃得不多,碗里空了也会及时续上新的。刚刚吃掉的蟹腿,又补进了一些,而放在碗里的鱼丸没有再添的迹象。
“欧阳听说上次你投了娱乐行业,差点没把你老巢掀翻啊。”李怀安开玩笑道。
欧阳幕后背倚在凳子上,不屑地哼了一声,“做了资方哪里少得了莺环燕绕呢,可她们大多野心重想攀高枝呢。”
时瑾这才想起为何她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许蔚与她吃饭时电话里提过一嘴,说是来了个难缠的资方,性格怪癖出名的难伺候,项目一个没谈成。
“最近娱乐圈不景气,好几个项目说撤就撤,刚刚明姐还几个电话求我介绍资方呢。”欧阳幕将手机扔出老远。
时瑾长长的羽扇颤了颤,明姐她见过。
“欧阳少爷怪不得面熟,上次在小园子见过您,和崔老板一起。”时瑾开了个话头,她将捧人和呛人的语气都控制得很好,软绵绵得不像话。
商晏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修长的腿有一没一的搭着,蛊中端着的燕窝分筷未动。
欧阳幕轻笑了一声,迎上了时瑾的目光,“哦?是吗?不记得了。”
“崔老板一直是希望您投资的,行业虽然不景气,可票从来都是售罄的。”时瑾这话说得真诚。
话谈到这份上已不是单纯的饭局了,其余几人见气氛不对个个低头吃菜。
“我看不到戏剧的未来,说相声改行进圈了,体育改行进圈了,你们呢。”
时瑾沉默了,因为连她都不再想坚持了。本想着再为她们做点事,可看来她才是那个业内的笑话。
“时小姐要是方便的话可以留个名片,我让助理联系你。”欧阳幕优雅地用拇指解开了衬衫上的第一个金属扣子,微微笑了笑。
时瑾觉得这话很奇怪,她蹙了蹙眉,想把夏曼婷的名片推过去。
桌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指,语气森冷,“时小姐是我的女伴,欧阳你这不懂?”
时瑾握住勺子的手一颤,想动弹却被他的力道扣了下来。
欧阳没作声,屋子里静得可怕。时瑾不明白他这无名的怒火是如何燃起来的,也只双手交叉着安静靠着椅背,与他幽深的目光擦过。
“晏哥,这名利场上的事不该当真啊,更何况还是个……”欧阳话音还未落,清脆的破裂声响起,有人惊呼有人不安。
白酒顺着欧阳慕的额角流下,花千金做好的发型早已塌了,整个人像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连眉角都是湿的。
商晏神情暴戾地砸下了酒杯,手被李怀安拽得死死的。“二哥别动气,大家都是兄弟。”
欧阳慕抹了一把脸,拿起外套就往门口走,冷笑道“这t.m.d算哪门子的兄弟。”
商晏步若流星,时瑾提着裙摆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商晏没有坐客梯下去,一步步像是钝刀割肉般磨着她的皮性。
终于时瑾在一个拐角处拉出了他的衣角,小声无力道“慢…点,我跟不上了。”
商晏没有回头,高大的背影被楼间灯笼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你没必要再跟着我。”
时瑾看不清他的神情,可她也有自己的气性。
“商先生,我和谁交好和谁无敌,皆是我自己的事,您无权干涉。”她空灵的嗓音在楼梯间回荡,悦耳却磨人。
商晏几乎觉得他们之间那根虚无的细线快要将他磨成了两半,始作俑者却还是如此不解风情。
什么人啊,时瑾气得转身就走,手刚要拉开过道的门。只觉一阵地转天旋,身子贴上了冰冷的墙板,冻得人轻颤了下,她死死咬着牙关抑住了快破喉咙口的叫声。
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脖颈,她挥舞着双手砸下去却纹丝不动。
商晏呵了一声,呼出的水气化成了散不开的雾。他贴近了她的侧脸,“时小姐可真是来者不拒啊,当着我的面都不加掩饰了。”
时瑾眼里有泪光盈动,她努力仰起头却不做任何辩解。
“上次在奥地利不是我你也会上别的男人的车对吗?“商晏发了疯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这次,时瑾没有沉默。她勾了勾唇,绝色的容光在眼里闪动着,“对。”
商晏用她听不懂的语言骂了句脏话,时瑾被他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最终如一只轻飘飘的燕子落在了地上。
“你真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时瑾,你的傲气在资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商晏刻在骨子里的修养让他骨节捏得发白,忍着脾气走了。
时瑾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眼角流下了一滴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