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之一炬》葛野

48、第 48 章

　　林客躺在温特沃斯的床上，看着玻璃之外的星空，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
　　屋子里的地暖开得很足，热烘烘的，林客只穿了一条短裤，一点都没觉得冷。
　　他听到浴室门开的声音，又听到了两声脚步响。
　　林客转过头，看见温特沃斯穿着浴袍，手上拿着一块干毛巾，径直走到了壁炉前，点燃了壁炉里的几块木头。
　　“你很冷吗？”林客躺在床上，看着温特沃斯用干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
　　“没有，”温特沃斯从壁炉前转过身来，看着林客，“但是我喜欢这个，看起来特别有氛围。”
　　林客很喜欢温特沃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艺术细胞，他从未看“艺术家”如此顺眼过。
　　温特沃斯绕过了床脚，径直往窗边走去，他把窗户推开了一点，林客立刻就感到了屋外的冷风，它正呼呼地往里灌。
　　在屋内暖热的空气里，这阵风变成了清凉的空气，顿时让人轻快了不少。
　　“你不来这里？”林客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手落在被褥上，发出了一阵阵闷响。
　　温特沃斯皱起了眉头——林客觉得温特沃斯的这个动作简直可爱极了。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想去哪就去哪。”温特沃斯理直气壮地说。
　　林客简直要被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气笑了。
　　“我都等了你半个小时了，你打算一点甜头给不给吗？”林客也学着温特沃斯理直气壮的劲儿，从床上坐了起来。
　　温特沃斯的表情看起来很为难。
　　林客的心脏立刻悬了起来，他紧张又期待。
　　只见温特沃斯勾起了一边嘴角，林客的心跳得更快了。
　　温特沃斯把手里用来擦头发的毛巾丢到了一边，两步迈到床前，蹬掉了拖鞋，扑到了林客身上。
　　林客稳稳当当地接住了他，又顺势再往床上倒了下去。
　　他很喜欢温特沃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依附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不管是抱着，还是缠着，只要温特沃斯在他的身边，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把这个可恶的男孩揽在怀里，这样就可以了。
　　温特沃斯撑在林客的身上，拨开林客脸上的碎发，又用手仔仔细细地把林客的脸描摹了一遍。
　　林客能清楚地看到男孩眼中的迷恋，在此刻，他从未觉得皮囊是如此重要。
　　温特沃斯的呼吸放得很缓慢，他几乎是在屏着气。
　　林客能感觉到温特沃斯身上湿润又香甜的气息，能闻到他嘴里的薄荷柠檬牙膏的味道，甚至，他们现在就躺在温特沃斯的床上。
　　这上面到处都是温特沃斯的气息。
　　虽然是林客让温特沃斯过来的，现在林客的手也牢牢地钳制着温特沃斯的腰，但是林客却觉得，他没有掌握住温特沃斯，反倒是他自己被温特沃斯包围了。
　　林客的喉结一动，他咽了咽口水。
　　两个人的胸膛只隔着一层浴袍的布料，太近了，近得能听到对方隆隆的心跳声。
　　温特沃斯没有犹豫，他眨了眨眼，低下了头。
　　他先亲了一口林客的鼻子，似乎还是觉得不满意，他又凑上去用嘴唇摩挲了一阵。
　　林客心中躁动，他等不及，直接抱着温特沃斯翻了个身，亲上了温特沃斯的嘴唇。
　　空气是干燥的，恋人的嘴唇是湿润的。
　　林客能感觉到快乐从他的心底涌上来，巨大的喜悦和激动冲昏了他的头脑。
　　这些天来，他已经和温特沃斯接过无数遍吻了。
　　但是，这样汹涌澎湃的激情仍然没有从他的身体里褪去，反而在日复一日的亲密中，变得更加波澜壮阔了起来。
　　自从拥有了温特沃斯之后，林客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容纳了一整个海洋，而温特沃斯就是一阵又一阵的浪，一遍又一遍地威胁着站在岸上的人。
　　林客心甘情愿地掉进了海里。
　　这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男孩是我的了！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每当温特沃斯觉得受不了了，想要退开的时候，林客又会追上去，温特沃斯只换了半口气，又被迫投入到下一轮的吻中。
　　过了一会，林客发了善心，他担心温特沃斯受不住，想暂停这个吻，温特沃斯又不满足了。
　　男孩眼睛里波光粼粼，瞪了一眼林客，林客的心跳漏了一拍，温特沃斯又凑上来亲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感受着背上出的一层薄汗，窗户缝里吹进来的冷风一点用都没有，它完全没办法浇灭屋中的热情。
　　壁炉中的火焰烧得正旺，温特沃斯从林客的怀里看过去，发现原本是棕色的原木，现在已经被烧得发白。
　　木头烧起来，肯定发出了无数次“噼里啪啦”的声音，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
　　温特沃斯窝在林客的怀里，两个人都埋在被子里，没有人说话。
　　静谧与圆满都在这里了。
　　温特沃斯觉得暖和，有些犯困，他最近经常在林客的怀里睡着，而且睡得很死。
　　偏偏林客又是个坏心眼的，每天早上，林客要起床去上班的时候，总会把怀里的温特沃斯闹醒，死活要温特沃斯亲他。
　　温特沃斯已经是脾气很好的人了，但是任谁在睡梦中被吵醒，都会一肚子火气。
　　前几天他实在是恼火，被叫醒之后，和林客吵了一架。
　　结果林客一直坐在他身边，乖乖被骂，一句都没有还嘴，时不时还凑过来，把头歪到温特沃斯的肩膀上，挨挨蹭蹭。
　　温特沃斯把毛茸茸的脑袋推开了两次之后还是没消火，又看见了林客可怜巴巴的眼神。
　　天哪。
　　最后没有办法，温特沃斯骂林客，把自己骂清醒了，他叹了口气，凑上去啃了林客的嘴唇，一下就见了血。
　　“诶！”林客大呼小叫，一下就坐正了身体，要温特沃斯给个说法。
　　开玩笑，端枪杀人的林长官，见了血眼睛眨也不眨的林客，对着嘴唇上的一个小破口，死活要温特沃斯对他负责到底。
　　爱情果然会使人性情大变。
　　温特沃斯没有被林客的胡搅蛮缠弄晕，反而对林客竖起了一根手指。
　　“听着，你要我亲你，换个时间，不许，再，吵我睡觉。知道了吗？”温特沃斯表情严肃，心里却带着一种新奇的快意。
　　他当时真的快要笑出来了。
　　纵然林客闹得他很烦，但是温特沃斯从没见过这样的林客，他觉得这简直太可爱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一个人呢？
　　“不知道，”林客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你不亲我，我就没办法上班，你看着办。”
　　温特沃斯简直想大呼冤家。
　　这太幼稚了！
　　温特沃斯本来还想回两句嘴，结果一开口，笑声先跑了出来。
　　房间里隐隐约约的火药味一下就不见了。
　　两个人又凑在了一处，温特沃斯尝到了林客的嘴上的血腥味。
　　想到这里，温特沃斯原本困得要死的脑子，立时清明了，他转过身，用手碰了碰林客的嘴。
　　“怎么？”林客这时也睁开了眼睛。
　　“我看看你嘴上的伤，好了吗？”温特沃斯想坐起来，打开台灯，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
　　林客一把将温特沃斯伸出被窝外的手拉了回来，说：“没事了。”
　　“真的吗？”温特沃斯发出了疑问，“我那天可能咬深了。”
　　“你也知道啊，我那天去公司，所有人都看到我嘴上破了个口子，这几天，还不知道我手底下的那些人要编排出什么故事来呢。”林客调整了一下抱着温特沃斯的姿势。
　　温特沃斯嘴里发出了两声哼笑，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就不笑了。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沉默了下去。
　　林客听见温特沃斯叹了一口气，刚想问，就听温特沃斯开口了。
　　“下雪了。”温特沃斯说。
　　林客看向了窗外，一簇又一簇的雪从天上落了下来。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玻璃窗变成了荧幕，播放着这个无声的画面，像是某一场电影开头的序幕。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这么晚……明天就是圣诞了。”温特沃斯说。
　　圣诞节，莱拉就要来了。林客立刻就明白了温特沃斯在叹什么气。
　　“对不起。”林客说。
　　温特沃斯嘴里发出了一声接近认命的嗤笑。
　　初雪的时候，恋人是要接吻的。
　　他们在初雪到来之前吻过了，算不算数呢？
　　温特沃斯没有再要第二个热吻，也没有说自己接没接受林客的道歉。
　　这是圣诞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温特沃斯十分珍惜这最后一次机会，他迅速地在林客的怀里睡着了。
　　他睡得很好。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发现林客不在自己身边了，林客也没有再吵醒他，没有闹着要温特沃斯给林客一个临别的早安吻。
　　温特沃斯摸了摸旁边冷掉的被窝，爬下床，拉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拉上的窗帘。
　　屋外阳光灿烂，大地上白茫茫一片，松林里的每一颗树上都挂着雪，阳光下，雪反着光。
　　温特沃斯眯起了眼睛，看见庄园大门外来了一辆车，上面有奥兰多家族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