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乌梅君》小指尖

37、第 37 章

　　如果每个学期的落幕，都像这次一样具有仪式感。
　　那我想，就算姜乌再回头看去，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觉得结业眨眼及至了。
　　行走中的时间没有清晰的锚点，好像自己只是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甫一醒来，却又什么都改变了。
　　当姜乌最后一天到校、整理、并离开，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装进背包，昔川中学也逐渐在她的人生中退场。
　　没有人的生命会静止在这里，她坐上人生的小筏子顺流而下，直到下一站可以停留的海岸。
　　在再度出发以前，姜乌不记得自己写了多少本同学录，也不记得到底收集了多少份签名。
　　你最喜欢的颜色是？
　　绿色（划掉），蓝色？（反正不是粉红色）
　　你最喜欢的书籍是？
　　《中学教材全解》
　　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呆?萌?气质?
　　你的梦想是什么？
　　……
　　其实我的梦想有很多呢，也许昨天还是电竞选手，今天就想飞向太空，反正不会像朱晓露一样，梦想成为某某某（她偶像）的老婆。
　　我不知道该写哪一个，也许最后哪一个都没有写。
　　……
　　流火七月，初中三年最终也是最重要的考试，它的结果像一封慢吞吞的挂号信，终于赶在邮戳截止前到了。
　　冯乐去了职校，姜乌继续就读昔川高中，张子昊、许攸也是，朱晓露却要跟随家长，出发前往另一个城市上学。
　　五班的人希望能一起聚会一次，那时刚考完的他们像一群羚羊，瞬间奔向各自的大草原去。
　　现在得以再续前缘，一群人一起吃饭，一起卡拉OK。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在，陈文玥、方欣、冯乐都在这儿，方欣正拿着麦热唱，鲍玉和张子昊都不在。
　　“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
　　他们已经K了半小时了，唱的歌也从青春纪念册来到了胆小鬼，姜乌和朱晓露坐在沙发角落里，磕着瓜子和薯条。
　　“他知道你月底要走吗？”姜乌问。
　　“我早就告诉他了。”
　　歌声嘈杂的包房里，或许朱晓露是最伤感的那一个。
　　班里的人大部分都会留在昔川上高中，对他们来说，也许只有高中毕业、大学毕业，才充满了天涯四散的流落感。
　　昔川是一个小城，人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不想见的人也总会遇见。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尘嚣看不见，你沉醉了没。”
　　方欣已经开始唱舞娘了，陈文玥也跑过来和朱晓露一起聊天。
　　虽说初中这三年她俩总是相爱相杀，但最后时刻，陈文玥还是给她碰了杯可乐，敬了根薯条。
　　“祝我们朱晓露同学，以后在S城天天向上，成绩越来越好！”
　　“你就不能祝我越来越漂亮吗？”
　　“因为你成绩的提升空间特别大。”
　　朱晓露翻了陈文玥最后一个白眼。
　　陈文玥抢过方欣手里的麦，说要选一首歌，送给要说再见的朋友。
　　“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开放，
　　采一朵，送给我，小小的姑娘。
　　……
　　好像我，从不曾，离开你的身旁。”
　　朱晓露听见第一句就炸了，“这是唱给朋友的歌吗？这比舞娘还离谱！”
　　“她唱出了一种要送康乃馨的感觉，不如我唱一首……”
　　姜乌接过话筒，陈文玥逃到了离朱晓露远远的另一头。
　　姜乌点了一首遇见。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其实，我还有好多话想说，想说说没来的某人，说说搞笑的同学录，还有其他人的一点八卦。以后你不在，我的八卦又少了一个可以说的人。
　　“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我知道对你来说，也许最难过的是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恋，可年少慕艾，真正成功的人又能走多远。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上一次不就跟你说过了吗，我们不是小说里的主角，我们跟他们之间不会有那么深刻的缘分，我们不会是娃娃亲，也不会是邻居，能在同一个班，能让名字连在一起，就已经是很深的幸运。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们的生活不是小说，它四平八稳、缺少惊喜。
　　“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那些说不出的话、张不开的嘴，都再也没办法说出口了。
　　那些未完结的故事，只会永远写下一个未完待续。
　　而我们的青春、我们的回忆，大概要等到垂垂老矣的那一刻才能唤醒。
　　那些唱过的歌、跑过的步、爱过的人，都只能是自己收藏的独家回忆。
　　有那么多东西会随着时间烟消云散，我多想记得你，以后的我，不会再记得那些所谓的点点滴滴。可我记得你，记得你在我生命中出现又离开，像燃烧过的烟火，划过我年少时寂寞深处的夜空。
　　谢谢你，我的朋友。
　　再见了，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