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了学校[校园]》Guess

9、第 9 章

　　回家的时候，乐晞换上自己那件已经干得差不多的校服。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她不想再让妈妈担心。
　　李云姿已经经受不起任何刺激了。

　　家里的灯亮着，乐晞轻轻叹了一口气，沉下睫毛，准备往里走。

　　“晞晞。”旁边突兀地传过来一声。

　　好久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乐晞晃了下神，才看见李云姿站在一辆红色小推车旁边，歪着头喊她。
　　美好的，像是回到了家里还没出事的时候。李云姿经常这样喊她，问自己的宝贝女儿放学想吃什么。

　　乐晞两三步跑过去，马尾辫随风摆起来，开心地喊，“妈妈。”

　　李云姿的眼眶泛了红，很快又压下去，激动地向女儿展示家里的新物件，“看看，妈妈新淘的二手小车，以后就可以去卖土豆饼了。”

　　乐晞笑容怔了下。

　　李云姿做饭可不好吃啊，即使乐晞吃了十几年，也难以接受。乐岚不忙的时候，就是他做。这个时候，才真正说是改善一下。

　　可是以后，乐晞再也吃不到了。

　　乐晞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鼻子不明显地抽了下，“好啊，妈妈做的土豆饼一定很好吃，我要做第一个顾客。”

　　“好。”李云姿托着尾调，声音在风里格外地温柔。

　　乐晞的小动作哪能逃过当妈的眼睛，可她没点破，两人就算在这抱头哭一顿，也没任何意思。她摸了摸乐晞的头发，带过皮肤，有些凉，“你先回去吧，妈妈在新城里租了摊位，现在得过去。”

　　新城里是这边最大的夜市，李云姿一直在信托公司里做职员，直到昨天被裁员。

　　她哪干过生意呢，乐晞不放心，两只手紧张地抓住书包肩带，“妈妈，我陪你一起去吧，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写完了。”

　　李云姿的脸冷下来，“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了，就不能自己在找点题写吗。乐晞，你要好好学习，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知道了。”乐晞的声音弱下来。

　　当第一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要用一切空闲的时间去学习。

　　李云姿骑着那辆印了“老北京土豆饼”几个字样的车越走越远。
　　那是一辆老式的三轮车改装来的，李云姿力气小，骑的时候，得站起来一些，才能蹬动。

　　乐晞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在发暗的夜色中，逐渐变小，眼眶没出息地又红了。
　　那边像是有感应，李云姿没再蹬，突然回过来头来。

　　乐晞的泪被吓得憋回去，她不想让妈妈看见她哭。

　　李云姿摆了下手，“回去吧，妈把今天做的第一个给你带回来。”

　　乐晞点点头，又怕她看不见，大声说，“知道了，妈妈，我会好好学习的。”
　　她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只有好好学习，才能改变命运。

　　新城里是盛京政府专门打造的一条小吃文化街，卖的虽然都是一些小玩意，可架不住政府强推，几年下来，竟然也成了游客必备打卡地。

　　李云姿卖的土豆饼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四元一个，七元两个。

　　她专门选在了新城里夜市旁边的那条网吧街附近，这里摊位费便宜，她卖的便宜一点，也更能得到网吧里那些学生的青睐。
　　可不知道是不是刚来，一个多小时了，一桩生意都没有。

　　她做好后，小心翼翼地将第一块用塑料袋包起来，放在下面，这块是给乐晞的。

　　季萱萱跟着自己的好姐妹从网吧里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被这条小吃摊吸引了目光。这些脏摊上的东西其实很好吃，她爸妈不让吃，她就买来偷偷吃。
　　可刚接近那，她的眼睛就沉下去，闹脾气地说，“不吃了。”

　　旁边有人问，“萱姐，怎么了？”

　　季萱萱恨恨道，“那女的是讨厌鬼他妈。”

　　这就神奇了，“你怎么知道的，火眼金睛啊。”

　　“我们家的人脉，查个人很费劲吗。”

　　她刚愁今天的仇还没报，那个讨厌鬼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她一定要让乐晞知道，不是任何一个人她都可以惹得起的，尤其是她季大小姐。

　　季萱萱生了一肚子气，回去的时候，李响正和一堆狐朋狗友打lol。
　　嘴里的脏话一句句喷出来，“草啊，你他妈上啊，死人啊，游戏都不会打。”

　　季萱萱在他旁边坐下来，没打扰他。

　　今天那组照片泄露后，有人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平头哥。她看了眼李响的寸头，别人好像也没说错。

　　等男生把鼠标往桌子上一摔，她才泪眼汪汪地说，“李响，我看见讨厌鬼他妈了，就在下面卖土豆饼。”

　　她突然凑上来，李响没反应过来，“哪个讨……哦，那个贱人啊。”

　　你响哥在三中也算是有名号的人，大庭广众之下女朋友哭了，能不帮她去找回场子？

　　李响当即一脚踹在电脑桌上，电脑椅快速后退，他借着惯性跳起来，“等着，哥给你去找场子。”
　　响哥太帅了，后面有人吹口哨。

　　季萱萱得意地伸了伸脖子，她喜欢这种被人簇拥的感觉。尤其是她去三中找李响的时候，大家都恭敬地给她喊嫂子。

　　出门的时候，李响顺手抄起了老板放在一旁的棒球棍。
　　今天他不把那破摊砸了，以后还怎么在三中混。

　　出了门就被那黄色的小吃摊吸引了目光，李响去的时候，那里还是没有顾客。

　　李云姿垂在头，在那里切土豆饼，李响气势汹汹地冲过去，老听季萱萱说那女的家没一个好人，今天他李响就要替天除道。

　　李云姿刚把土豆饼切成一份份的小块，抬头就看见奔过来的男生。

　　她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眼角已经爬上了皱纹，有些沧桑。晚秋的夜凉得很，女人的手被冻得发红。

　　看见李响后，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立刻那小棍子叉了一小块，热情地递过来，“来，孩子，先尝尝，好吃了再买。”

　　那土豆饼都递到他嘴边了，李响哪能不吃呢，试探着放进嘴里，外脆里诺，独属于土豆的香味慢慢在嘴里迸发开。

　　就是调味没调好，李响说，“阿姨，味淡了。”

　　李云姿赶忙撒了些孜然，又递过来一块，“这个呢？”

　　李响嚼巴了几下，“这块刚好。”

　　然后李云姿就不说话了，抬着眼睛注视他。那目光挺温柔的，像他妈。

　　李响突然不好意思再把棒球棒提起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瞥了眼价格，“那给我来两块吧。”
　　这样划算一点。

　　李云姿麻利地给他打包，想了想，又多装了一块，双手递过来，“好吃下次再来。”

　　李响更不好意思了，嗯了一声，转身的时候，特意将球棒往身前藏了藏。

　　他一连拿了三块土豆饼，在网吧门口徘徊了一阵，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脑子里大概有几个计划。
　　上去若无其事往他们跟前一摔，淡淡道，“那老女人送我的。”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合适，拐进旁边的小巷子里，一个人默默啃。

　　可土豆饼这玩意，一个香，两个腻，三个外面那层脆壳磨得他上牙膛疼。

　　等腻乎着吃完，他刚一踏进二楼那大门，季萱萱就把视线射了过来，直勾勾盯着人。

　　李响被看烦了，凶巴巴地，“看什么看。”
　　转过头招呼自己的兄弟们，“来，咋们继续。”

　　季萱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追着问，“到底怎么样了。”

　　李响这下不耐烦了，大家有头有脸的，你老追着问是个什么意思。

　　他把耳机往桌子上一摔，“大小姐，你烦不烦啊，冤有头债有主，谁惹的你找谁，关人家妈什么事啊，人家做个生意容易吗？”

　　“说得对。”
　　“响哥太正义了。”

　　李响不管说什么那群人都附和。

　　季萱萱坐在那懵了，缓了几秒就开始哭，“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唯一吗，现在才这点小事就不耐烦了，你就忍心看我受委屈啊。”

　　等她哭了一阵，李响将卫生纸扔过来，“行了，明天我去一中堵那小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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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姿在那待到凌晨，第一天的生意一般，但幸好没亏本，勉强赚够了摊位费。
　　骑着车回去的时候，虽然辛苦，但好歹日子算是稳定下来了。

　　她对不起乐晞，但她会努力让自己女儿过上好生活。

　　到了家，房间里的灯都没开，漆黑一片。
　　乐晞说要给她留一盏，她没让，灯那样一直开着，太费钱了。

　　这个时候乐晞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她把门悄悄打开。等眼睛适应黑暗之后，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女儿的轮廓。
　　精致立体，长得随她爸，她当年就是看上了乐岚那张脸。

　　乐晞睡着的时候，又乖又安稳。

　　李云姿想看看她的伤，又怕将身上的寒意带过去。最终只是隔着被子，在她身上轻轻拍。
　　眼眶随着动作红了起来，在黑夜里肆无忌惮地落泪。

　　乐晞要是出声在富贵家庭，绝不是今天这副样子。她的女儿，原来也是明媚开朗的小公主。

　　她想起来那件事，又咬住自己的手，不让哭声溢出来。跑到外面，猛抽了自己两巴掌。

　　她不配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