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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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接到一封新邮件：关于编号甲辰收容物行动报告……】
紧跟着亮起的是屏幕右下角的消息弹窗：草稿发你了，看着改。晚安（=^o^=）。
一则简短的讯息让人看了良久，少年从键盘上抬起手指，极轻地碰碰那个简单符号拼凑出的笑脸。
他这时也是悄悄笑着的。
“副队，局长找你。”
同属“酒”队的成员麻姑等他保存好文件后走过来，放下一杯调制酸奶。
“知道了。”
苍猊心算过时差，确认离队长那一架航班落地还有五个小时，万一发生冲突也足够他毁尸灭迹、沐浴焚香后再去接机，随即从容起身。
在办公事门前，他与一高一矮两人打了个照面。
高的那位女士披着利落的冷色调风衣，一应配饰甚至眼镜腿却都是中式的图纹，打扮得像个出土青铜器；矮的那位小圆脸姑娘只穿白衬衫长裤，腕上一只电子表，像个学生，却拎着偌大个透明工具箱面不改色。
是隔壁规划部建设处的处长和成员——异极、东陵。别误会，矮的才是处长大人。
那家伙真是脑力过剩，办事一件接一件……按苍猊本人心意，才不在乎“局长”会不会过劳死，但他总得投鼠忌器。
他走进去，把那杯酸奶放下，声音依然低低的：“请注意休息。”
其话语之毫无感情，与他跟自家队长说话时相对比格外明显，任何一位顶头上司听了都会觉得这小子是在咒自己早早累死。
但即便直说，苍猊也不一定觉得冤枉就是了，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局长”不在意。
他放下手里的毛衣针，抬起头，温和地说：“你也是，报告不必每次都早早交上来，可以多整理几天，慢慢的也完善一点。”
此情此景换做是滇红之流，早该阴阳怪气的随口反驳他说“咱们局不流行这个”，而苍猊只是静静听完：“好的。”
紧接着就是：“那还有别的事吗？”
显得一句话都不想跟他深聊，真是非常冷漠的一个少年。
“有。‘甲辰’归位兹事体大，完整档案需要梳理很久，我想先听一下来自你面对面的第一手行动汇报。坐下慢慢说，关于你们这次是否顺利，行动安排和后勤保障还有哪些不足……”
局长一一地说道，声调始终从容而稳定。
苍猊隔着兜帽抬起眼看向那张脸。
他讨厌的、不过已经逼迫自己习惯了的脸。
他想说你还要听这些？这是在示意我可以把直接你写进报告里吗，这位趁机占下属便宜做父亲的局长阁下？
细碎白骨组成的花瓣们在此时幽幽攀过桌椅，正欲扼住顶头上司的脖子，便被轻描淡写摘下来。
苍猊眼看着局长从抽屉里摸出两片深绿色的毛线制品，套在这支昙花自带的两枚狭长的白骨叶片上。
原本精致而森白的收容物多了这两个叶片保护套，整体气氛顿时喜庆起来。
苍猊的心情也就像每次会面两分钟后一般，变成了“少和疯子说话”。
……不过尺寸的确合适。她见了应该觉得很有乐子，所以苍猊决定先不摘下来，做一回借花献佛的黑心人。
“恕我不善言辞。”他让昙花躲回口袋，回绝道。
“看来我只能再多占用她一会儿时间了。”
“……既然你决定了，我们无权干涉。”苍猊压抑地说完，干脆起身回去改报告。好消息是现在他有充足的时间了，五个小时后也不必赶去接机，那是在自取其辱。
直接选择不接招吗？局长笑笑，看着他出门的背影轻声感慨：“要是我们也有这种自由就好了。”
……
次日清晨。
百里挑一上线后翻身起床，见窗外还是黑的。如果没有时钟，根本不能判断时间的变化。
说黑也不完全对，因为那些变本加厉的霓虹灯一直在。
主播们刚来的时候观众也觉得新奇，但很快就看腻了，甚至隐隐厌烦——一成不变的景色背后，除了差得好像理所应当的社会保障和市区规划，证明不了任何东西，还夹带着更多的穷困日常，没人愿意整天看这些东西做消遣。
否则百里挑一又怎么会想到干脆买票出海。
他往外看了看确认自己的落脚点没被围起来，便拉上窗帘，看了看这个世界的躯体收到的讯息。
特资局还真发来了面试信息和注意事项，途径正常得出乎意料。
——他注意到，落款全称居然是特殊资源监管规划局。
看着这行字，回想起那段视频里的血海、刀光与仿佛有自我意识的白骨昙花，百里挑一决定开个直播冷静冷静。
当然他没忘了先选用处理功能，把详细的时间地点都糊掉，以防有同行搞事砸场子。
报过开场白后，百里挑一举着显示那条讯息的屏幕晃晃，按他自己慢悠悠的节奏，先给大家都补了一遍前情提要，又说起今天准备做的事。
都是他熬夜写好的稿子，发挥得自然不错，符合他一贯稳妥的直播风格，也看不出在昨晚下线后看到那条视频时心境如何波澜起伏。
之后他当场逐个联络的其他主播明显都有准备自己该如何表现，包括人气高到百里挑一硬着头皮拉进来以为会添乱的某些。
百里挑一也不想带来麻烦，但对方承诺带来的流量和推荐实在是太多了，使他决定迁就。
但如今看来，这几位居然也不打无准备之仗，只能说果然混到前排的主播都有两把刷子。
他们实际已经在昨晚沟通妥当，直播起来当然很顺畅，不多时，百里挑一便拉好群聊，安排这些人各显神通赶过来到面试地点汇合，方便走土豪路线的去主动接济直播经费不够的主播。
要是在当事人的直播间开着直升机华丽登场什么的情节，确实是一种双赢的噱头。
如果这次是单纯带人进门换好处，那百里挑一还得控制人数，但既然说只是给个面试机会，他不怕得罪人，干脆能找的都找来了，符合条件的足有八个。
以目前签约来岭海世界的一百来名主播这个人数比例而言，实在不低了。
说好的带朋友结果带来一群人，其实是做得有点不厚道，但那么大的特资局也不会因此就食言嘛。
百里挑一很满意，监视着他的某人也对此很满意。
在所谓人设模拟器的陪同下，从105到113年，“她”在这个名为岭海的世界已经停留八年，基本站稳脚跟。
世界升级的通知，以及主播投放的预告姗姗来迟，对她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如今积分也没少攒，图鉴也凑了不少，人设……更是一大把，这时才解锁新难度，无异于一款游戏宽容到让玩家可以休整一周再回来打BOSS二阶段，当然是大有好处。
在已经提前得知的主播投放阶段，她控制这模拟器制造出的许多个自己分别行动，在折损率最高的这时，趁机尝试研究过好一阵主播、直播与躯体这些东西之间的关联和其中原理。
不过还是那个高级世界的防守更胜一筹，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她获取样本的方式有限，到最后也没能窃取到任何权限。
更别说是实现能看到直播的最好预设。
至于判断谁是主播、是否正在开播状态这点问题倒不难，利用那些被她定义为收容物的怪异道具就足够了。
虽然不知道主播对自己能有什么好处，但她早已习惯在没有主线任务的状态下决定行动。
她想：反正那些主播选什么内容都是为了赚钱，我们又没有立场冲突，那——
为什么不把其中一部分人吸引过来，去直播我决定好的内容呢？
反过来预设高级世界的观众能看到的内容，这多有意思啊。
于是她精心筹备了这一切。
包括整个全部由她“自己”所组成的特资局和随之连起的关系网，然后经过安排，把它呈现在直播间背后的无数观众面前。
——没错，所有来往的人员不论职位高低、实力优劣，本质上全都是她自己精分出的人设账号。
因为人一旦尝过永远可以完全信任对方，因为那也是“自己”的这种感觉，就再也回不去了啊！
她以这般尽善尽美的精神状态完成了整个特资局的规划，控制着来到岭海世界所绑定的第一个身份坐在局长席位上，并充满仪式感地为其余成员颁发特资局专属的崭新通行卡。
这继承前任宿主的第一个身份，在经过那次当场重塑后便已经按她的审美面貌一新。因为是一号，而且在没彻底损毁的目前还在暂作为本体使用，在她这里自然是有着比较特殊的地位。
但由于能随时将主意识转移到别的账号去，实质上“他”又完全不算是重要，所以她能无所顾忌地决定把加点全部洗在污染抗性上，去当这劳什子要负责扛起重担每天加班的倒霉催局长。
至于在她心里真正重要的那一个账号……
打扮得像个正常上班族的局长起身迎上去，微笑：“欢迎回来。”
“怎么你来？”
在商务舱吃好睡好的“酒”队队长蓝田脸上毫无疲色，轻松地挑挑眉。
“听上去你不太希望见到我。”局长像模像样演着戏，“那我现在给蜉蝣发消息还来得及，正好他可以亲自带你去吃他定的餐厅。”
“不是，我说你来的话咱俩待会谁开车啊？”蓝田上下打量他，完全不受这人的气氛污染，态度直白又亲昵，“你又一宿没睡吧？”
“我从办公室借了个小朋友，免得你辛苦。”局长体体面面地回答，好像什么时候都不着急仓促。
蓝田只一笑，笑得有点促狭而一切尽在不言中，好像写明了即便这人如今收拾得妥帖从容，她却还记得当初他狼狈的样子。
这两位往接机口的人潮匆匆间一杵，真容不说长得比之前扮演一家人时的假外表更引人注目，但相处起来氛围就好像写明了有故事，确实引来了一些悄悄的关注。
其中还恰好有个小主播，但两人都没有去刻意吸引那随意扫过的镜头的意思。
之后只要演的成功，回放里的这一幕总会被扒出来的嘛。哪怕看不见那个高级世界的观众反馈，她也冲过两个世界的浪，谁还不会举一反三了？
“哟，气色不错啊蓝田姐。”
停车场里的司机位上，那位所谓的从对接办公室借来的小朋友露出脸来，愉快地对蓝田打招呼。
“这不温柑嘛，什么时候成小朋友了。”蓝田意外，也眉飞色舞。
“贬职了呗。人是前天杀的，职是昨天停的，这不今天就给我踢去规划部发挥余热了，只盼您捞我一把呢部长大人。”这一串口齿清晰利索，显然给他安排到对外的办公室是找对了地方。
“这可捞不得，你们情报处多少年也不兴杀人垄断来着，这下让人抓着尾巴，没弹劾我仨小时都算好的。先老实在那边养俩月伤吧你。”
蓝田上车前先伸手进车窗，拍拍前下属——情报处和行动队一样隶属她的执行部——蓬松的头毛，十分同情道。
“其实是弹劾了的，不过我已经替你听完了，放心。”可靠而默默负重前行的局长在旁适时安慰。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蓝田听罢以劫后余生的神情说着，掏了一遍口袋，最后从裤袋摸出几包也不知是商务舱还是贵宾休息室顺回来的小零食，一股脑塞给他聊表谢意。
局长还真收了，而且立刻揣进自己兜里藏好，把这点微薄礼物收得十分甘之如饴，让外界想给他送金银财宝古董股票而不得的人看见，怕是得气掉半条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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