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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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男朋友了吗？”段禹晃了晃酒杯里的冰块，偏过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提问太过直接，荀欣愣了一下，抿了一口酒液，不自然地说道：“怎么一上来就问这个？”她看着段禹含笑的眼睛，感到一丝局促，索性撇开眼不和他对视，看着酒面上的气泡一一破裂。
“开门见山啊，不想跟你绕弯子。”段禹见她不正面回答，心里有些拿不准了。
难道自己推测出错了？不应该啊，这么多年朋友圈吃喝玩乐，连个男人的的影子都见不着。
“聚会上不是说不能喝酒吗？”段禹嗓子有些干。
“是不想喝，不是不能。”荀欣抬眼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单身，你想说什么？”
“你看我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谈恋爱试试？”段禹身子转向她，关注着她的表情，黑色的瞳孔有他的倒影。
她喜欢对视，段禹高中的时候就发现了。
她讲话的时候会大胆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眼睫弯弯，眼眸水亮亮的。生气的时候大多面无表情，情绪被压在眼底，眼睛像无波的井水，但是段禹却会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怒意。
就像现在，他感觉到荀欣在压抑着什么。
感觉记忆中的她逐渐与眼前的人重合。段禹笑了起来。
荀欣这边可没这么松弛。她万万没想到，人生第一次接受男人的表白，是如此地出其不意。段禹问她有没有男朋友的时候，她就感觉有些微妙。只是考虑到多年未见以及段禹丰富的情史，她很快就把这种怀疑压了下来。
可现在，荀欣摸不着头脑。
“你玩我呢？”她坐直了身体，试图从他吊儿郎当的表情里找到玩笑的成分。
“没有。”段禹笑意未减，配合着她直起身来。
荀欣静了两秒。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便转向吧台不再看他。她懒得去判断，横竖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段禹没想到提议才刚起头就被否决，自己的魅力还遭到否认，闷闷地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又叫了一杯。
“你为什么找上我？”荀欣没回答，反问道。她瞥了一眼旁边人仰头喝酒的样子。喉结滚动，漏出的些许酒液浸湿黑色的T恤衫，贴紧身体的曲线。
练得怪好的。
高中的时候身材也很好，但是当时是少年的精瘦，现在是成年人……
荀欣轻咳一声。
“你不要说得好像我在找你麻烦。”段禹琢磨着她的话，有些生气。
“站在我的角度，很难觉得这会是什么好事。”荀欣收回目光，淡淡地抛出话，咬着冰块。
酒精激发身体的热气，段禹感觉内里被酒精蒸腾着，面上又被她的目光嘲讽着。他张嘴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发现毫无说服力，只得乖乖地闭上嘴，又喝了一口酒。
“我没在开玩笑。”闷出来这样一句话，“就觉得和你恋爱结婚会很不错。”
“想从良了是吧。”话一出口，荀欣觉得自己有些刻薄了。
很奇怪，荀欣自认是一个很得体的人，但一在段禹面前，所有后天习得的社交礼仪瞬间消失，总爱说些话堵他的嘴，看他憋着气没处撒。
“你……”段禹被她一句话激得站了起来，高脚凳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吸引周围的几位顾客投来目光。
荀欣见他反应这么大，自觉失言。但看他被酒气蒸红的双颊，攻击力实在是没有，下意识想要道歉的话咽回肚子里，投去一个“你自己清楚”的目光。
幸好幸好，没生气，还和高中一样。
“我那是正常恋爱！”
嗯嗯嗯，跟你换衣服的频率一样正常。
荀欣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把他的酒杯朝自己面前挪了一点：“别喝了，再喝我还得送你回去，怪麻烦的。”
“不用你管，我有司机。”段禹拉回凳子坐上，又把酒杯拽回来。
得嘞，少爷您爱咋地咋地。
“荀欣，你对我误会大了。”段禹开始跟荀欣说理，“我一共交过四个，不是，五……”
荀欣看他看着天花板开始掰着手指头算，只觉头疼，抬手把他的手压下来，打断他：“得得得，您纯爱天花板，别折腾了。”
段禹看她一眼：“你不信我。”
“我信，我信。”荀欣没压住白眼，“我自己有眼睛”几个字写在脸上。
“你怎么能说我以前不良呢？”段禹酒劲上来，声音压不住，引来更多人侧目。
“你小点声。”荀欣如芒在背，着急忙慌又按下段禹情感充沛地指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捂他的嘴。
唇上冰凉的触感让段禹清醒几分，眼前人嫌弃的表情变得清晰，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害羞，有着不自然的红晕。
段禹挣脱她的束缚，见她注意力回来他身上，开始辩解：“我那可都是正常恋爱，你不能因为我谈的次数多，就觉得我乱来。”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荀欣不想和他再纠缠这个问题，叹了口气：“我对你没兴趣。这个答案可以吗？”
一锤定音。
段禹没了声音，把最后一杯酒喝完，面朝荀欣坐着，低着头看地板。
就在荀欣以为话题结束的时候，段禹突然抬头看她。
“可是我对你挺有兴趣的。”
轮到荀欣说不出来话了。
“你喜欢我什么？”荀欣被他意外的、随便的表白消磨了耐心，语气硬了几分。
段禹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你要是觉得我长得漂亮。”荀欣瞥了眼段禹，对方一副“你别太自恋”的样子。荀欣没理他，继续说：“我知道你见过比我漂亮很多的人。”
“你要是觉得我长得不错、学历不错、性格不错，是个适龄适婚对象所以才来今天这一出。”荀欣语速反倒越来越慢，思绪变得清晰，“段禹，我没有兴趣陪你玩，也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感情上。”
“你对我有兴趣，那我应该对你有兴趣吗？你有什么吸引我的？”见段禹哑了火，荀欣打算快刀斩乱麻，不打算再顾及颜面和旧日情谊，只想早点把破摊子收拾干净回家。
“你有钱吗？是的，挺吸引我的。然后呢？是性格好还是感情专一还是貌比潘安？段禹，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你今晚浪费了两个人的时间。”
或许是觉得自己一顿输出太过尖锐，又或许是段禹坐在座位上静静看着她的表情里带着些委屈。迟来的同情心让荀欣深呼吸一口气，放柔了声音。
“段禹，我始终觉得，爱情是欣赏才长久。或许我们前两天的同学聚会让你对我产生了什么难以描述的情感。但是，五年了。这五年我们都会变很多，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你这样太冒昧了。你没想清楚。”
“你都不了解我，你就说对我没兴趣了。”段禹被她的话刺激得酒醒了几分。荀欣太过坦白，他颜面尽失。但他无法生气，高中的时候没办法对他生气，现在也是，何况她说的是对的。
“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的人的。”段禹觉得她一点没变，几句话噎死他的本事不减反增。
“这么多年我们唯一的了解途径就是对方的朋友圈，说什么了解。”荀欣无奈。
“那你也不要就凭朋友圈就给我判死刑。”醉酒的疯子还很有逻辑。他知道荀欣是通过朋友圈知道他每段恋爱的大致情况。
“那你欣赏我什么呢？”
段禹又不说话了。
“等你想清楚了再说吧。”
到时候我人都不在这了。
“那你能不能也了解了解我。”
“你对我来说不是好人。”直白点好啊。
“谁说我不是。”
段禹有些委屈，看着地面反射的令人晕眩的光晕，头脑发涨。
荀欣感觉面前的人有点像个幼儿园小孩。
“段禹，我觉得和你在一起会很累的。你如果真的喜欢我，会让我那么累吗？”儿童心理学闪亮登场。荀欣结尾的疑问语调上扬，像一把钩子，勾着理智不清的段禹上钩。她微微弯腰，偏着头去迎上段禹低垂的视线。
段禹像是想了想，又摇摇头。
“你怎么回去？”荀欣见人醉得差不多，懒得跟酒鬼多话。
“手机有司机电话。”
段禹拿起手机，解锁准备打电话。结果按了半天没找到通话软件，手指在屏幕上快戳出洞来。荀欣“啧”了一声，就着他的手划了两下准备帮他。结果这人直接把手机塞她手里，自己索性在趴在吧台上，再也不管。
“喂您好，请问是段禹的司机吗？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是段禹的朋友，现在我们在酒吧。嗯对，他喝醉了，您方便来接一下吗？那您快到了麻烦打他电话告诉我一声我们就出来。”
荀欣挂掉电话，手指戳戳段禹的肩膀。
手感怪好的。
段禹没应，哼唧了两声，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趴着。
荀欣拍了拍他的背。
背也不错。
“睡了？”酒吧太吵，荀欣微微凑近他的耳朵。
“你占我便宜到什么时候。”段禹闷闷的声音传来。
荀欣笑容凝在脸上，讪讪地收回手。
段禹抬头看见荀欣不自然的表情，捉弄她的话还是没说出口，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夹克：“走吧。”
站在夜风里，两人的酒意都被吹去大半，默契地不再提刚刚尖锐的对话。
霓虹招牌的光晕眩得荀欣视线模糊，南方冬夜的寒意透过厚厚的大衣钻进身体，不时卷起的风刮在脸上带来刺痛。熟悉又陌生的天气和空气唤醒了荀欣的记忆，像是回到了高中的冬天。荀欣偏头看了眼站在她旁边的人，有些怔然。
“笑什么。”段禹瞥她一眼。
“啊？”荀欣回过神。
段禹收回视线：“你可刚拒绝我，现在看着我笑什么？”
“脸冻僵了。”荀欣从兜里掏出手机，“太晚了，我打车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太晚了你直接回去吧。”
“好吧，到了跟我发个信息。”
荀欣叫的车就在附近，很快赶来。大灯照射在两人身上。荀欣端详着背着光的段禹。这两天好像都没仔细看过他，怎么感觉是一张很陌生的脸。
青春期脸上还有的一点婴儿肥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颇有轮廓的线条。什么时候眼尾有了颗小痣？以前头发好像比现在短一些，留着清爽的侧鬓。身姿也更加挺拔，站在荀欣面前像一堵墙。
也是该陌生了，五年没有联系，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呢？
“段禹，我明天就回北城了。”荀欣拉开后座车门，抬头看了眼站在路灯下的段禹，迟疑着，“以后有机会再见。”
段禹一滞，没来得及说话。荀欣已钻进车里，消失在车流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