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录》鄯月光

50、无肉尸骨案（1）

　　绿色的田野在雨中显得愈加青翠，一条两米来宽的水沟无声息地向远方蜿蜒……天桃市北郊永宁村涵洞的洞口在雨中像一只怪兽阴森可怖的大口。

　　天桃市刑侦及技术人员正在仔细勘察现场，无一人说话。陆千骏蹲在水沟边，面对涵洞口出神。洞口沟边，一张透明塑料薄膜上，一颗光滑无肉的人的颅骨，正在雨水的冲刷下发着惨淡的青白光。

　　两个穿橡胶雨裤的刑警队员拿着手电从涵洞口钻了出来，一个喊：“松哥！找不到啥了！”正和几个人仔细观察一行脚印的郑劲松站起身来，“怎么找不到？换两个人再进去看看！仔细找……我就不信！”

　　“松哥。”陆千骏慢慢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踩着粘脚的黄泥走到郑劲松身边说：“我认为范围应该扩大。据我所知附近这样的涵洞有四个，南郊永乐县，西郊永安县，东郊永泰乡，……大致为一个圆。”郑劲松听罢略一思索立刻招手：“哎，海子，小李子，邦正，你们几个来一下。"

　　祁顺海，李建军和何邦正这三位年青刑警立即围拢过来。

　　陆千骏又慢慢走回到水沟边，蹲下，轻轻拿起那具颅骨仔细察看发现上面带着一些还十分新鲜的肉丝以及明显的刀刮痕迹。直到暮色降临……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他才起身。

　　当天夜里两点，法医技术科依然灯火通明。房子中间放着一张长桌子，上面盖着白布，旁边站着郑劲松、陆千骏、老陈和青年警员王少峰。他身高一米八，浓眉大眼，英姿勃勃。

　　“行了！说那废话有啥意思？”郑劲松看了老陈一眼：“咱队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多一个人也抽不出来。就这么定了，你负责，千骏配合，少峰才刚来两天，带他也得靠你这个老油条。"

　　老陈见郑劲松态度坚定，知道罗嗦无用只得说：“总得给我们配一辆车吧？才三个人，腿还不得跑断？"

　　“油这么紧，首先要保证咱队任何时候能出现场，车，你们自备吧。……紧急情况再说，就这样吧，希望你们努把力，拿下这个案子。这一月咱队里积案太多，日子不太好过。”郑劲松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剩下的三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王少峰做了个怪相：“咋，就咱三个？人太少了嘛！"

　　老陈叹了口气，用力一甩胳膊：“你嫌少？罪犯不才一两个人！”旋即转过身抬手掀去长条桌上的白布。里面有一颗颅骨，还有胸骨、盆骨、股骨、胫骨、腓骨以及两只由踝关节齐齐切断的脚按一个人形摆在长条桌上。除脚以外，死者全身的肉都被利器刮掉，活像医学上的骨骼标本。

　　老陈以极为冷静而清晰的语调说：“让我先说，如有遗漏或不对的地方你俩立即说明。初步检验结果是：死者男性。年龄：二十五到二十七岁；身高：一米八O左右；略胖，血型A。

　　颅盖左侧穹窿部陈旧性骨折，死亡时间估计有二十至二十五小时之间。抛骨地点是永宁县、永安县、永泰乡三处涵洞。三处涵洞附近均留有相同鞋印，为四十码喜喜底中跟男式皮鞋。经大致推算，抛尸者应属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二左右。”说到这里，他伸手拿起一只断脚左右看了看，“死者脚趾干净，无趼，应是城镇居民。被严重毁容，加之我们一直找不到手，无法取指纹，死者应是本市居民而非流动人口，而且以前很可能被公安部门打击处理过，案犯不想留下死者的容貌和指纹。”

　　老陈放下那只毫无血色的残脚走到地图跟前：“抛尸区域呈马鞍形分布，北东西郊都有，市内及南郊应是我们调查的重点。这么大的抛尸范围，三处涵洞又均离公路不远估计是乘车抛尸。”说着又走回长条桌旁拿起一根剔得十分干净的白色股骨：“案犯解尸技巧高超，干得利落从容，解尸现场应在室内，有医生作案的可能。一个一米七左右的人要杀死一个一米八的胖子不太容易，所以可能先行麻醉或将被害者灌醉再动手，而麻醉术医生也应当熟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市内及南郊共有八家大医院，另外还有两个部队医院，三个地区医院，两个职工医院，一个医学院，一个儿童医院，四个市医院，另外还有大约二十多个乡村卫生院和难以统计的小诊所。”说到这儿老陈住了口，先看王少峰一眼，目光又转向陆千骏。

　　王少峰倒吸一口气。

　　陆千骏摇头道：“分析得有道理，但是也可能全错。目前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一个一米七的中等个儿把一个一米八的胖子的骨头扔了一个大马蹄形区域。至于杀的谁？谁杀的？在哪儿杀的？为什么要杀？都还无从知道。那么多医院，几千名大夫，而且只能侧面调查，就靠我们三个，那是蝙蝠进屋瞎扑腾。我说先别急，一，等待专家画像；二，等进一步的化验结果，弄清死者身上所含的化学物质；三，再利用警犬进一步扩大范围寻找，尽量找到被害者的肉。这样对确定我们侦察方向极为有利。”

　　老陈盯着陆千骏：“有道理，但你的三点都需要时间，而老天刚好不给我们。这个案子的关键是速度，如果有可能破的话。根据死亡时间我们可以推断案犯要在二十三号晚上杀人、解尸，然后抛尸。他不可能白天抛尸，所以应当说速度惊人。我们应该跟上节奏。”

　　“节奏？”王少峰莫名其妙。

　　陆千骏揉揉眼睛又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掏出一盒薄荷糖递给老陈让他醒醒脑：“好吧，你说怎么干？”说着自己也吃了一颗。

　　老陈看了一眼窗外：“天快亮了，咱分两路，我去城南一带派出所摸底，你俩去各出租汽车公司，查一下昨天晚上跑车的情况。其它什么都不要露。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中午一定回来碰个头。摩托归你俩，我还是老装备，干吧。”说着他用白布将尸骨重新盖上，从门后取下雨衣，立即就往外走。脚步声很快就从楼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