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录》鄯月光

5、请把我留在梦里（1）

　　天桃市师范学院。

　　这是一个星期六下午。是让人一想起来就感到很惬意的时刻，学生们甚至觉得星期日也没有周六的下午、晚上更富有诱惑。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可以把未完的学习任务和尚未驱走的烦恼，统统推到星期日进行。所以，很多学生在周六中午吃饭时，就开始算计着如何享用下午的时光。

　　夏橘霄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不时偷偷地望着周围有说有笑的同学们，心里仍然泛着很重的酸楚。她尽可能让自己的目光避开一双双带刺的眼睛……她知道，自己一旦走入人群的视野中，很多人将要为之兴奋。他们会在心里想像着自己的种种“绯闻”，会在嘴上不断地吐出窃窃笑语。夏橘霄最怕的就是处在这样一个背景里，可是，除了这，难道还可能出现更好的风景线吗？

　　星期六中午，吃饭的师生不是很多，吃面条的人相对来说更少一些。

　　夏橘霄买了一份凉拌面条，端到食堂东侧窗户下的一张桌子上。在这张桌子吃饭的只有两个女孩。夏橘霄刚刚坐定，那两个女孩略迟疑了一下，站了起来，坐到了另外一张已经很拥挤的桌子边。

　　“哼。这么挤……我们凑什么热闹？”夏橘霄听到了邻桌的说话声。很刺耳得很！“怎么，不欢迎！怕我看上你！”

　　“真下流，你是LES啊？”又一阵刺耳的哄笑声。

　　这几个女孩都和夏橘霄是一个班的，其中有两个还和她同住一个寝室。夏橘霄想不通自己究竟哪些地方得罪了她们……自己名誉扫地也没有妨害她们啊。起初，她们是怎样夸自己的，说身材像模特，长得像林青霞，并把自己选为全系最文静、最受看的女孩……

　　夏橘霄忽然隐约地听到，她们又在小声地说着什么，不用猜，又是在宣传有关自己的最新桃色新闻。她真有些受不了！这些人除了嘲笑别人外，就没有其他事可做吗？

　　夏橘霄的脸上慢慢地滑下一颗颗饱满的泪珠，有的落入饭盆中。她一口口吃力地吞咽着这多少有些苦涩的面条……她很怕自己哭出声所以尽可能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饭盆中。

　　一边笑语不断，一边独饮苦涩。相隔咫尺却似两个世界。

　　快吃完饭时，夏橘霄越来越感到胃异常地难受，吃下去的东西，一个劲地往上涌。与此同时，临桌的那些同样吃凉拌面的女孩也一个个睁着吃惊的眼睛，用力摸着自己的肚子。显然她们在经受着和夏橘霄一样的痛苦！

　　不好，她们一定是食物中毒了！

　　这个时候，食堂里所有吃凉拌面的人，包括嘲笑者与被嘲笑者、强者与弱者、得意者与苦恼者，他们的表情都是一样……剧烈呕吐和痛苦呻吟……

　　◆

　　一年前，夏橘霄在全系就已经暗暗地出名了。她的亭亭玉立，她的文静、秀气令很多男学生都津津乐道。她不是那种爱出风头整天花枝招展的女孩，她喜欢属于自己的天空，她有着自己的梦，自己的无限遐想。因此，有些人说她孤芳自赏！夏橘霄为此感到很受委屈！她也想走入别人的世界，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叩开沟通心灵的门扉。

　　也许，她不知道有的女孩不愿接近自己的

　　原因正是因为自己过于清新、过于高雅，以致和她走在一起，别的女孩难免要变成托花朵的绿叶！女孩们在这方面都很敏感，她们可不愿意通过自己的苍白，把别人的美展现出来。

　　夏橘霄没有想到这一点。

　　女孩们虽然不愿接近她，男孩们则常把她当做睡觉前想人非非的对像。他公开议论，如果夏橘霄穿超短裙会是什么子？穿"比基尼"又是什么样子？

　　大学的第一个夏天过后，男孩们评出女孩中最诱人的是夏橘霄隐藏在连衣裙中时时现的两条修长的腿。

　　男孩们尽管常常有事没事地喜欢接近夏橘霄却没有人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也许他们怕被拒绝，怕被拒绝后连接近夏橘霄的机会都没有了。

　　实际上，夏橘霄还真希望别的男孩来追自己。她很羡慕同寝室的女孩都有男朋友，她喜欢晚上睡觉前听她们吹嘘各自男朋友那得意的神态。

　　夏橘霄很想知道男孩和女孩呆在一起，干些什么呢？是像电影、电视上演的那么？

　　所以，当年轻、潇洒的中文老师江远涛在讲课中即兴讲起一段如何谈恋爱时，夏橘霄感到很新鲜。

　　30岁的江远涛很受学生们喜爱，这不仅因为他的课讲得好，最主要的是学生喜欢他的思想中总是很新颖的思维。

　　一次，在课文分析时，江老师谈到当前学生谈恋爱的问题，他借题发挥道：我感到现在有很多男同学，当然，不包括的各位，给我的感觉很蠢。蠢到什么和呢？他们蠢到竟然总在盼望着所谓一见钟情的发生！我认为男人要想获得美好日子，就必须学会骗！”

　　讲台下传来了一些嗡嗡嗡议论声。

　　“我所说的骗，是指我们通过一些和方法让那些瞧不起你的女孩子知道你并不高大、英俊的外表下，可能蕴藏一颗伟大的心灵！许多女孩子并不知道这一点。”

　　江远涛特意指了一下前排座位上的一个男同学。“虽然这位同学表面看起来很瘦弱，很文静。但我敢说，当他面对着一只凶恶的狗熊时只要他愿意，他就能一脚将狗熊踢倒在地。当然了，这位同学，你要注意，尽可能不要让狗熊咬着你的脚……”

　　讲台下一阵笑声。

　　“大家不要笑，我的意思是应该让所有的女孩子都懂得一个古今中外并不是很多人都知道的真理，那就是，男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舀！”

　　有的男同学在笑声喊道：“江老师，你骗术这么高，你媳妇一定很美丽动人吧！”

　　又是一阵笑声。江老师的爱人冯莉莉莉是学院医务室的医生。很多学生都知道她不仅长得

　　很丑。也很不讲理。

　　江老师笑了一下，自圆其说：“我们那时跟现在不一样，当时很多女孩心灵和外表很不和谐统一。所以我宁可追求心灵美！现在可不一样，就比如在座的这些女孩吧！一个个不仅有着美丽的外表，同时更有着美丽的心灵！”

　　夏橘霄明显地感到江远涛眼角的余光全部投给了自己……

　　江老师的话在夏橘霄的心中激起很大的涟

　　漪。她甚至盼望着某个男孩受到启发后来骗一下自己，她想，那一定会很有意思。

　　那之后不久的一个星期六下午。夏橘霄还是像往常一样，把自己泡在学校的图书馆中。

　　快吃晚饭时，她走下楼，在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拐弯处，夏橘霄极巧合地到了江远涛老师。

　　“江老师！”

　　“小夏啊。没出去转转。”"江远涛表现出说完这句话就要上楼的样子。

　　“没有。”

　　“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玩玩？”江远涛停下来，他不经意地把目光落在夏橘霄的蓝色连衣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