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录》鄯月光

147、恒兴源斧影（6）

　　安娅霏接着将螺丝刀化验情况仔细讲了一遍，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十分兴奋。原来，这把螺丝刀与罪犯丢在现场上的其它各种作案工具大不相同，是在恒兴源后院圆形下水道口的隐蔽处发现的。据分析，很有可能是罪犯欲将此物投入污水中，但螺丝刀被卡住了没有掉下去。罪犯为什么唯独要把这件东西隐匿起来呢？其中必有文章。所以专案组对它十分重视。经过仔细观察发现在螺丝刀的铁杆上，附着一块米粒般大小、呈苹果绿色的油漆状物质。郑劲松当即命令法医技术人员化验，今天终于有了结果。

　　原来，那一点点苹果绿色的物质名叫海藻酸钠，又名褐藻胶，是从海带等藻类提炼碘的生产过程中得到的一种副产品，一般应用于纺织行业，代替淀粉浆纱；还应用于食品行业，作冰果、糖果的填加剂。黄局由此认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搞清恒兴源职工及其亲属中哪些人有条件接触这种海藻酸纳，会对侦查工作有所帮助。于是专案组又进入了紧张的调查和分析工作。

　　那么，恒兴源“10.18”血案究竟是怎样发生的呢？

　　【10月18日凌晨3时许，沉睡的九龙汇金街一片寂静。忽然一个人影闪进鸿森皮鞋厂门市部西侧的小巷里。因为没有月亮，天色又阴，黑暗中无法看清此人面容……他倚在墙角屏住呼吸，四下静观一会儿，见无甚动静就悄悄走到鸿森鞋厂门市部后院的便门前从裤兜里掏出一副白线手套戴在手上，又取出一把螺丝刀，从门缝中插入，轻轻几拨然后擎着门扇，向上用力，慢慢地向前推两扇门便悄然无声地开了。他静听一会儿，院内两边住房里传出了均匀的鼾声，并未惊动任何人，就蹑手蹑脚地走上一磴一磴的木梯来到二楼的油毡房顶，翻墙而越潜入毗邻的恒兴源珠宝店后院……

　　犯罪分子翻墙越脊，为何如此轻而易举呢？原来恒兴源与鸿森鞋厂门市部只隔着一堵墙，成年人完全可以攀越。墙的两边都有颇似平台的油毡房顶，房顶下面又各有楼梯可通院内。所以，犯罪分子在夜间潜入恒兴源，如走平地一般。那么，犯罪分子为什么对所经之路径如此熟悉呢？原来，作案者既不是外乡来的流窜犯也不是本地的惯盗，恰恰是恒兴源内部的职工。有心作案说明他早已对商店的周围环境及其它有关情况了若指掌，更何况在前天夜里的这个时间，他已经来过一次了！

　　16日夜，这个犯罪分子即决心作案。他随身带了一把螺丝刀，也按这条路线潜入恒兴源后院。他用螺丝刀撬压后院锁，但事不如意，将门鼻弄坏了。他转身来到二楼鉴定室，拿出一把克丝钳子回来，把门鼻儿弄直将锁压开……他计划着今晚先练练胆，看看情况，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作案工具可以从刘俭那里偷过来用，这样即便公安局查到了也会先将这个倒霉的替罪羊当成嫌疑人，下一步，只要再打开营业大厅后面那第二道门就行了。

　　俗话说作贼心虚，虽然他早已横下一条心干此罪恶勾当，但事到临头毕竟还是心儿疾跳，虚汗直流，浑身的毛孔都发扎……特别是要撬二道门的时候，更是紧张。忽然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保安罗民说话的声音！不觉打了一个冷颤，心中暗想：明明这老头子是一人值夜此时在同什么人谈话呢？是梦中呓语？还是并未入睡、在自言自语呢？他狐疑未定，退回到后院坐在长条木凳上呆了近两个小时。最后，只好怀着贪婪难舍而又忐忑恐惧的矛盾心情，循来“路”离开了……

　　而今天这次，他觉得十分顺利，先将刘俭店铺那个小锁头弄开。黑暗中将作案需用的斧子、拔撸、钳子和扁铲摸到手。他将刘俭一件工作服上衣、一条裤子穿在身上又戴上刘俭那顶蓝色毛料帽子。他摸起一把刨子取下刨刃，将刘俭挂在墙上的一件旧衬衫摘下来，割掉一只衣袖，用它蒙住脸仅露出两只眼睛，又拉下帽沿，紧紧压住眉毛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蒙面大盗。他作此举是唯恐将罗民惊醒，作案不成反被认出。

　　穿戴伪装停当之后，他走进隔壁房换上放在墙角的那双胶底布鞋。然后趁着夜摸黑蹑足溜到营业大厅第一道门前，将耳朵紧贴房门静听许久，未听到营业大厅里有什么音响，断定罗民正在熟睡。于是，他探身拨开门悄然走进营业大厅，借着街灯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的幽暗的光亮看见有一个玻璃货柜比其它货柜向外移出一块，显然那是罗民搭的板铺所在了。作案前，罪犯已经为自己定下了两条：一、必须杀死保安；二、只要现款不要珠宝。所以，他见罗民正在酣睡，就手持利斧，直奔而去。

　　罗民本是农村出身，在恒兴源工作了很多年，为人耿直，工作上兢兢业业，从未出错。他值夜本来是不常睡觉的，总爱拿根棍子这捅捅那敲敲，有时候还故意吆喝几声吓唬盗贼，认真巡视商店各个角落。但事有凑巧偏偏昨晚他喝了二两烈酒，所以到下半夜睡意正浓，鼾声大作。老保安做梦也想不到一个与他低头不见抬头见、一口一个罗师傅甜甜地叫着的人，此时却手执利斧、满脸杀气地向他走来！……

　　杀死罗民后，罪犯的神经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头上挂满一颗颗豆粒大的汗珠。他摘下帽子放在货柜上；取下蒙面布盖在死者脸上。他见柜台旁放着一脸盆水就洗了把脸然后，急不可待地窜到仓库前，撬开了三道门的明锁、暗锁。

　　他将仓库对面修理工作台的一盏灯开亮然后走进仓库。后来，他见外面那盏灯的光线刚刚照进仓库，仍然看不见手提金柜就又在工作台上找到一截蜡烛点着。他圆睁那一对被贪婪的□□和杀人的凶焰烧得发热的贼眼一下子看见了垂涎已久的猎取物——一个满装着7000多元钞票的手提金柜，放在一个方凳上。这个金柜是日本制造，按原设计只要一将它提起就会自动响起报警的铃声。可更巧合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报警的装置也失灵了，还迟迟没有修理。此刻它很快就被罪犯那双沾满鲜血的黑手撬开了。罪犯脱下外面“借用”的上衣和裤子，大把大把地抓着钱。

　　他随身没带口袋，就将钞票塞了鼓鼓囊囊两裤兜。 金柜里还剩下一捆捆十元五十元的小票子，但裤兜里实在装不下了他无可奈何地盯了一会儿，终于遗憾地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