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渡净帆》墨不凝

16、第 16 章

　　张净帆突然间出来现在顾西床上，让顾西着实吓了一跳。

　　“做噩梦？”顾西开口问了一句。

　　张净帆揉了揉眼睛，手里还抓着自己的小薄毯子点了点头。

　　半夜三更跑过来还不忘带自己的小被子。

　　顾西早就发现张净帆容易做噩梦，刚收拾好的屋子，又跑过来跟他挤……算了由着他吧。

　　“睡吧，睡吧。”顾西躺下翻过身去。

　　张净帆看顾西没有撵他，侧身躺下，伸手抓住了顾西的被子一角攥在手里。

　　顾西在黑暗中感觉到张净帆的小动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第二日清晨张净帆醒来之后，没有看到顾西，估计的修理厂比较忙一大早就出去了。

　　张净帆起床后把床铺收拾整齐，打开卧室门来到院子。

　　奶奶正在给院子的花草浇水，看到张净帆从顾西屋子里面出来并没有惊讶。

　　“小帆起来了！”奶奶随口问道。

　　张净帆有些不好意思，明明都有自己的屋子了，还要跟哥哥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啊，奶奶早上好。”

　　奶奶看着他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和蔼的笑了笑，开口说道：“厨房还给你温着早饭呢，你哥一大早买的。”

　　“好的，我先去洗漱。”

　　“去吧！”

　　吃过早饭后，张净帆把碗筷洗刷干净，又帮着奶奶把院子打扫了，回到自己的屋子，打开暑假作业，整整一个假期，他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动。前段时间养父和母亲的先后离世，让他已经是痛苦不堪，哪有心思去写作业。现在写不写都没事，反正是要去新的学校，也不会有老师来收一个转校生的暑假作业。

　　可是张净帆还是拿起笔，准备把作业写一遍，还有一周就要开学了，正好有时间巩固一下上学期的知识点。

　　“小帆？我能进来吗？”奶奶在张净帆的屋门口问道。

　　张净帆起身走到门前把门打开，“奶奶，请进。”

　　进屋后，奶奶环视一圈，注意到张净帆的书桌上的作业，笑着问道：“在做作业啊？”

　　“对，之前……一直没有做，马上就要开学了，我想把作业补补，巩固一下知识。”

　　奶奶知道他说的之前，指的是张净帆妈妈和她的儿子都去世的事。

　　“小帆，你现在住在这里习惯吗？”奶奶开口问道。

　　“习惯啊！有您和哥哥在，还给我收拾出来一间卧室，我很感激您和哥哥收留了我。”

　　奶奶看这张净帆，摇了摇头说道：“那我怎么听你哥哥说，你晚上做噩梦跑到他房间里睡去了？”

　　“啊！”张净帆一时语噎，沉默片刻说道：“就是偶尔会做噩梦，不过现在好多了。我以后不去半夜打扰……”

　　“我不是这个意思。”奶奶打断张净帆的话，拉着小孩的手，坐到床边温和说道：“你心里有害怕的事？”

　　张净帆没有出声点点头。

　　“哎，孩子啊，任何人碰到父母亲的离世都会很痛苦，我们想要的不是去逃避，而是去面对。心里有苦有痛就去说，去发泄，去哭……而不是憋在心里让它成为你的噩梦！”

　　张净帆眼睛低垂泛起了泪光。

　　“你一直说感激顾西，感激我，肯把你收留下来。”奶奶温柔的抚摸着张经幡的头发，“你有感激心这是对的，可是我不想你把我们对你的好当成一种施舍，也不想你在这里住着当成是寄人篱下，我希望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张净帆着到这里猛然抬眼看着奶奶，眼泪顺了脸颊流了下来。

　　奶奶抬手帮张净帆把眼泪擦掉：“其实，奶奶很高兴你的出现，虽然说你是我儿子的养子，但也是我的孙子。”

　　奶奶拉着张净帆的手拍了拍说道：“我老婆子都这把岁数了，还能活多久啊！”

　　“奶奶……”张净帆小声说。

　　奶奶笑了笑不以为意说道：“我也害怕，我走了就剩下顾西自己一个人，这个世上，他没有什么牵挂，那就太孤单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你的出现顾西以后不会是一个人在这世上，还能有个人跟他做伴，即便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们可以是这世界上的唯一牵挂。”

　　张净帆眼泪一直在掉，忍不住的哭泣，他一直觉得自己来投奔顾西，就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小心翼翼的去讨好每一个人，但是现在让自己还能读书，还能生活下去。他把自己伪装的很好，收起自己的小性子，让所有人都能来喜欢他……但是这样的生活太累了，之前的经历太痛苦，让他忘了自己应该怎么和家人一起共处。

　　张净帆扑进奶奶的怀里，发出止不住的哭泣声。

　　奶奶没有说话，就这样拍着张张净帆的后背。

　　那天之后，张净帆不再哭泣，擦干眼泪坐在蒲团上和奶奶讲了很多他过去的事情。

　　说顾叔叔对他怎么好的，妈妈每次在他淘气后想要揍他，都是顾叔叔帮他。

　　又说了他之前在学校里面调皮捣蛋的事，也说了他去参加各种比赛，拿的各类奖杯，还有他每次考的很好的时候，顾叔叔和妈妈给他买的礼物。

　　告诉奶奶，他在学校里面玩的最好的朋友，还说约着以后过来看他。

　　也告诉奶奶父母最后是怎么出车祸意外去世的……

　　中午艳阳高照，顾西进门后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他奶奶和张净帆。

　　听见西屋里面穿出来一阵笑声，顾西走过去站在门外，就听见他奶奶和张净帆在聊天。

　　顾西无奈推门进来，看见张净帆坐在一个蒲团，他奶奶则是坐在张净帆的床上笑的合不上嘴。

　　“哥，你回来了！”张净帆站了起来。

　　“这都几点了？还聊呢！”顾西有些无语，不过倒是没有不高兴，眼角都带着笑，他不在奶奶在家有张净帆陪着也不至于无聊。

　　奶奶也起身，说道：“哎呀！和小帆聊天聊的太开心了，都忘了时间了，我去做饭。”

　　“奶奶我也去。”

　　张净帆像个跟屁虫跟着他奶奶，屁颠屁颠的去了厨房。这哪里还像是昨晚上被噩梦吓醒，半夜跑到他床上睡觉的胆小鬼啊！

　　哎！小孩真的是个麻烦的生物。

　　午饭后，顾西修理厂不忙，在自己屋子里面补觉，张净帆在自己屋子里面补作业。

　　顾西今天起来的太早了，四点多被电话吵醒，有辆大货车在高速抛锚，老胡给他打电话，让他一起去修理。

　　这种活儿都比较着急，高速上也比较危险，早点修好能早点收工。

　　他走的时候张净帆还在睡觉，额头起了一层薄汗，睡的也不踏实。

　　顾西给他把被子撩开了一些，又把空调温度调高才离开。

　　干完活回来七点多，他在镇子上买的早餐，油条、糖片、豆腐脑，特意跟老板说，一份豆腐脑不放香菜。

　　回去之后和奶奶一起吃了早饭。

　　奶奶问小帆怎么还没有起啊？

　　顾西说，昨晚上做噩梦，半夜跑到他屋里面睡的。

　　奶奶很是吃惊，转念一想这孩子经历这么大的变故，来到这里做什么也是小心翼翼的，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老太太很是感慨。思考来思考去，对待“顽疾”还是的下猛药，这就有了上午那一出。

　　不过现在看来效果显著，张净帆也不再拘束，该吃吃该喝喝，有了点儿鲜活的小孩儿气。

　　张净帆在屋里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把数学暑假练习册做了一多半。

　　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就看到顾西站在他屋门口，靠着门框，不知道看了他多久了。

　　“哥！怎么了？”张净帆疑惑地问道。

　　顾西走过来，看张净帆的作业题说道：“没事，就是看你写作业还挺好玩的，我这推门进来看了半天，你都没有反应，做题做得这么认真？”

　　“啊？我没注意。”

　　顾西翻看了看张净帆的作业，没想到，张净帆的字写的还挺端正，颇有几分达人成熟的笔提。

　　“这时候还做作业？你去新学校你们老师也不会收你的作业。”

　　“我就是想写写，巩固一下上学期的知识点。”

　　“这么刻苦努力？成绩很好？”

　　“我成绩还行，在年级能排得上前十？”

　　顾西有点震惊，张净帆在的城市学习压力很大，竞争也很激烈，能排得上前十，已经是很好的成绩，在他们这边小破学校都能排得上第一，他在这边上学，会不会耽误他的学习，顾西陷入沉思。

　　“哥？”张净帆见顾西不说话，以为他在帮自己检查作业，“有错题？”

　　顾西把练习册合上，说道：“写了半天了，出去活动活动，我去修理厂你去吗？”

　　“行啊！”张净帆爽快的答应了。

　　下午修理厂不忙，大强小强带着张净帆在前面店铺收银台开黑。

　　马达看到他们几个小孩围在一起打游戏，凑上前去看，“哎呦！好学生还玩游戏啊！”

　　张净帆没顾上看马达，手上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开口说道：“好学生也的需要娱乐休闲时间。”

　　“赢了，赢了。”小强激动的叫了起来。

　　张净帆看着手机里面对方水晶被攻陷，也高兴的叫了起来：“赢了，赢了”。还和大强和小强分别击掌。

　　马达没再理他们几个人，扭头回到院子里面。

　　“顾西在吗？”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在他们三人背后响起，“我来找他修车。”

　　三人同时回头，看见来的人穿着花衬衫，牛仔裤，锃亮的皮鞋，梳着油亮的背头。

　　大强和小强同时变了脸色。大强拉着张净帆就往院子里面走。

　　小强在店里说道：“东哥，西哥他不在，车坏了啊？大强去叫老胡了，一会儿就过来给你看看。”

　　张净帆跟在大强后面问道：“这个人是谁啊？为什么找我哥？我哥不是在呢？”

　　大强停下来，对张净帆说道：“他叫顾东，算是西哥的远房堂哥吧，挣了点儿臭钱，一回来就爱找西哥的麻烦！”

　　“找我哥麻烦？”张净帆很是意外，觉得他哥虽然说话挺冷的，但也不像是与人结怨的人。

　　“这事儿……其实和你也有关，你自己问吧，我不能多说，我去叫老胡。”说完大强就跑到老胡房间。

　　张净帆迟疑的站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