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契合》正在编译

6、第 6 章

　　新元155年夏云京男子监狱

　　叮铃铃，监狱的铃声响起。犯人们放风时间结束，恋恋不舍往闸门走。
　　“4937！”
　　有人在喊他，不过他没回头。
　　他觉得身体很不舒服，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哎！4937！等等我！”
　　弗争扭头对上一双亮亮的眼睛，5668正朝着他的方向小跑过来，他停下脚步等5668。

　　他俩是一个监舍的室友，床铺也挨在一起。而且5668是个很热情自来熟的人，在这个监狱里，5668算是弗争的第一个朋友。

　　5668一走进就跟弗争小声蛐蛐今天听到的八卦，“你听说了吗，今天又新收进来那个alpha，就那满脖子都是纹身还大花臂那个，你记得吧！”

　　弗争回忆了下，今天是看见一个新面孔，脖子黑黢黢的。于是他点头，“嗯，记得，他怎么了？”

　　5668放低声音，继续说：“判得比你杀人都重！判了八年呐！”5668表情和动作都很夸张，“你猜他是为什么进来的？”

　　“为什么？”弗争反问。
　　“就因为AA恋！判了八年！”
　　弗争这才又有了点反应：“怎么会这么重？””
　　5668把头凑到弗争耳朵边才敢说话：“谁知道呢，现在联邦的法律就是提倡重刑，而且严令禁止AA恋，AB恋。”
　　“那……另外一个人呢？”
　　“谁？”5668反问 。
　　“就是他的爱人。”
　　“不知道，对哦，AA恋怎么只判一个人？”
　　……
　　回到监舍的时候弗争还是很难受，头晕脑胀，浑身都提不起劲，他洗漱完躺进被子里，昏昏沉沉的睡了。

　　好热啊……
　　好冷啊……
　　谁能救救我。
　　“救……救救我。”
　　“你说什么？凌弗争？”旁边的狱友5668问他。
　　“冷……好冷……好冷”

　　5668听他说话很是神志不清的样子，探起上半身去看他。监狱高墙上的探照灯很亮，透过监舍的高窗照进来，把竖条铁窗栅栏的阴影印在凌弗争脸上。

　　5668看见凌弗争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一口接一口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还抖个不停，就像一条被人捉到岸上暴晒的鱼。

　　“哎哟，你，你这是怎么了？”5668说着拍了拍弗争的脸，想把他叫醒，“凌弗争，凌弗争，你怎么了？”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个狱友赶紧跳下床跑到监舍门口透过门上探视用的小窗口朝着外面的狱警喊，“教官，4937好像是病了。”

　　很快，两位值班的狱警就走过来，站在监舍门口，大声问：“怎么了？

　　“王教官，张教官，4937好像病了。一会喊冷，一会喊热的。叫也叫不醒，我刚刚摸他脑壳，烫得很。”5668站在凌弗争拉开凌弗争的被子好教那两位狱警看见凌弗争的具体情况。

　　那两位狱警在外面观察了一会。
　　啪！
　　监舍的灯亮了起来，凌弗争被白炽灯刺得两眼发昏。

　　王狱警在门外冲着他们监舍下达命令：“所有人起来！双手举起，一字排开，扶墙站好！快一点！”

　　很快这个监舍里的其他犯人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起来，依照指令站好。
　　另一位狱警则拿起对讲机：“喂喂， 408监舍有犯人需要医疗救助。喂喂，408监舍有犯人需要医疗救助。”

　　很快，5668听见监舍门外就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又来了三个拿着电棍的狱警和一个医务室的狱医。

　　先来的两个狱警已经向上级申请到了这个监舍的开门权限，输入监舍门禁密码，一段电流声后，监舍的门打开。

　　5668看见狱医进来后快步上前给凌弗争做检查。
　　她撑开凌弗争的眼皮，拿出瞳孔笔照凌弗争的瞳孔，又拍拍他的脸，摸他的颈动脉，最后用指腹按压他的腺体。

　　做完基础的检查后，狱医迅速做出判断，对旁边几位狱警说：“这个犯人的体检报告我之前看过，刚成年不久，入狱前还未分化。目前来看应该是要分化了，需要马上送他去医院！”
　　……
　　担架拉扯着凌弗争的身体摇摇晃晃，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朵云。
　　又像是一阵风，飘啊飘的。
　　飘过城市、飘过树林、飘过湖泊、最后飘到一片绿草茵茵的草场，飘到一个人身旁。

　　那是谁？
　　那个人身体好暖和啊。
　　“你说什么？”那个人轻轻问弗争。
　　好冷，好难受。
　　“好冷。”
　　“凌弗争，你说什么？”

　　那个人到底是谁啊？在轻柔的跟他说话。
　　他的身体终于不再飘荡，停靠在那个人的身边。弗争听见自己的声音，他在抱怨：“好冷……”

　　“那，”那人顿了一会，犹豫着又开口，“你要是冷的话，那我抱着你睡吧，我身上挺暖和的。”
　　这次弗争听清了，是贺明山的声音。
　　弗争喉咙吞咽了一下发出梦呓一般“嗯”了一声。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黑暗里，他先是听见睡袋塑料布摩擦的刷刷声，然后感觉贺明山侧身，慢慢地把胸膛靠过来。

　　咚咚！咚咚！咚咚！
　　是谁的心跳声？
　　凌弗争：是我的！我的心跳得好大声！他离我这么近，会被他听见的！

　　刷刷，睡袋又响了。
　　贺明山小心翼翼地把手也搭过来圈在他的腰上！
　　别！别再近了！真的会听见的！
　　咚咚!咚咚！咚咚！

　　像是真的很冷一般，凌弗争的手臂小小的颤抖了一下。
　　贺明山好像是感觉到他的颤动也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呼~
　　可是，真的好暖和，贺明山的身体像太阳下暴晒过的棉被一样，温暖、安心、舒适，让他感觉昏呼呼的。

　　他想贴近一点点，再贴近一点点。
　　他控制着自己，免得偏过头去看贺明山，怕被对方发现。不敢动，就这么直挺挺的躺着，只敢屏住呼吸轻轻把眼睛睁开。

　　现在已经凌晨了，外面黑黢黢的，帐篷里也黑黢黢的，看不清什么。
　　弗争平躺在睡袋里，看着帐篷顶上用高透亚克力板开出的20cm*20com的小天窗，上面已经凝结了水露，把外面的星空晕染开，美得看不真切，就像梵高那副画。

　　《罗纳河上的星空》

　　就这么盯着那副“画”看了不知道多久，他听见旁边那人小声的在他耳边问他：“弗争，你睡了吗？”

　　他赶紧闭上眼睛，细细的控制住呼吸，不敢出声，假装自己睡着了。
　　“弗争？你睡着了吗？”

　　他不知道要不要应声，其实他也不敢应声。
　　可旁边那人紧追不舍！他竟然把身体又偷偷往弗争旁边挪过来！

　　咚咚！咚咚！咚咚！
　　那个人轻轻把头靠在弗争颈侧，把呼吸也打在他耳朵旁边的皮肤上。

　　即便是这样了，贺明征竟然还不肯放不过他，他感觉到贺明征凉凉的、湿润的嘴唇亲亲碰了碰他颈侧腺体那块皮肤，就那么停在那儿。

　　似乎是见弗争反正没有反应，便得寸进尺的张开嘴用牙齿叼住那块软肉，用牙齿轻轻的研磨，用舌尖抵住吸吮。

　　咚咚！咚咚！咚咚！
　　等他舌头终于玩够了腺体那块软肉，就孩子气的把头埋进弗争的脖子里，穿着粗气，喃喃地跟弗争说话，也不管弗争回不回答。

　　“我分化了，是alpha，是复合型气味的信息素，像”贺明山停下，他在想该怎么去形容这个味道。想到了，“像是春雨落入花庭的味道，有一点点苦，你会喜欢吗？”
　　“……”

　　“你想做alpha对吗？做alpha的话会不会排斥我信息素的味道？”
　　“……”
　　“不过联邦不许alpha在一起……如果你先分化成alpha的话，我愿意做omega……”

　　贺明山絮絮叨叨说着说着又去悄悄去亲弗争的腺体。灼热的气息拂过弗争的耳朵和发梢，像在问弗争，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弗争还是装睡，什么都没有说。

　　好闷啊，好热啊，他生病了吗？
　　一定是因为这帐篷里面不通风，他觉得自己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悄悄深吸了一口气。
　　湿润的草地的味道，点缀着着花香，混合这草根和泥土的苦涩就钻入他的鼻腔。
　　是贺明山的信息素的味道吗？

　　可他还没分化，是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的啊。
　　是帐篷下面湿润的土地的气味吧，他想。
　　一定是。

　　就这么迷迷糊糊快睡着了。
　　在恍惚间，脑子里冒出书里写着的那段梵高语录——

　　“这是我的雄心，它的主要基础是爱而不是恨，是冷静而不是热情。我时常陷入极大的痛苦，这是实在的，但是我的内心仍然是安静的，是纯粹的和谐与音乐。
　　在最寒碜的小屋里，在最肮脏的角落里，我发现了图画……”

　　……
　　好刺眼，白茫茫一片。这是哪儿？
　　“凌弗争，你醒了！544937，能听见吗？”
　　滴，滴，滴，心电图机在认真负责的工作着。
　　“这是哪儿……咳……”弗争听见自己的声音，艰涩干哑，他吞咽了下口水，好渴。

　　“你醒了？”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说着，翻完手里的检测报告，然后看着弗争的眼睛说，“你昨晚上分化了，今天上午检测你的腺体信息素样本，结果显示为阴性。Omega信息素样本。”

　　眼前这个人好似从几米开外用一根空心圆筒在对着凌弗争说话，遥远又模糊。
　　什么分化？什么样本？
　　他听不懂。

　　医生见他没反应，低头，看见他表情木讷呆滞，眼珠迟钝。像是听清了，又像是什么也没听懂。

　　她伸出三根手，问：“这是几？”
　　“二。”
　　她又把笔伸到他面前晃了两下，问：“这是什么东西？”
　　“笔。”
　　“嗯，没烧糊涂。”她作出评估。

　　旁边的护士也是个omega，见他模样可怜，多少生出一点物伤其类的心思。拿起医用床头柜上统一给病人准备的水袋，拧开吸管上端的盖子，递到他嘴边。

　　“你抿两口湿润下嗓子就好了，你目前还不能大量饮水。”
　　冰凉的水浸润喉咙，也让发懵的脑子清醒了很多。凌弗争低声道谢。

　　医生见他喝完水眼神清洗了很多，这次她简洁的跟弗争说：“这是医院，你昨晚上分化成了omega。”

　　弗争转动了下眼睛，重复医生说的最后一个词，“omega。”
　　他反应不过来，omega？什么？

　　“你现在还需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先休息吧。过后我会跟监狱长报告你的情况，让你换一个男性omega监舍。”医生啪嗒把手里写字的笔按进去，别在无尘服胸前的口袋上，转身要走。

　　她想起什么接着说，“分化成为omega之后身体就停止发育了，因为需要集中能量培育生殖腔和子宫。以后注意身体，不舒服随时打报告，联邦对omega有优待。”

　　弗争右手被放在被子外面，正在打点滴。他觉得腺体有些发烫，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却骤然被扯住。低头一看，原来是被拷住了。

　　他扯了扯嘴角苦笑，不再动弹，就这么在床上躺着，回忆刚刚医生说的话，回忆那个梦。
　　春雨后花亭的气味……
　　他好像闻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