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飞鹰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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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何？Geometry？不是你的微信名么？”
贺之衡警觉。
“你说什么？”方然装糊涂：“人家是在叫别人吧，咱们去那边看看。”
他推着男生往前走，只可惜水泄不通，没走几步，就被“小安”穿越人群抓住了手。
“嘿嘿，学弟你跑什么啊，来看看我们社团吧。”
他冲着方然狡黠一乐，手臂死死圈住对方的胳膊，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扯，同时目光一点点向上转移到贺之衡身上，肉眼可见地睁大双眼。
“这是你朋友吧，你们一起来啊，有饮料喝的哟。”
男生挤了挤眼睛，方然有些紧张，恐怕他嘴巴不严实，一下子将自己的秘密脱口，便只能先应着：“学长好，你们是什么社？”
“哎呀，过来坐坐嘛，我慢慢跟你讲咯。”
贺之衡目睹两个人你来我往，眼神变得怪异，低头贴在方然耳边：“你们认识？”
“不啊。”方然连忙摇头。
他俩一进那帐篷底下，就被诸位负责人团团围住派发宣传单。
飞鹰社？
听上去像什么敢死队的名字。
方然神情一凛。
“介绍一下吧，我叫沈意，今年大三，是飞鹰社的副社长，我们社团的主要活动呢，是登山、远足、露营之类的野外活动，不会去很危险的地方，两位要不要考虑一下？”
沈意不姓安就已经足够令方然惊讶，而他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运动废柴，贺大少爷更加身娇肉贵懒得动弹，怎么会选择这种社团。
“沈意学长，我们……”
“先别着急拒绝嘛，宣传单和报名表拿回去仔细考虑一下，回头再告诉我，咱们加个微信？”
看样子，他是知道了之前加的微信并不是面前这个小帅哥的大号。
方然为了脱身，只好把真正的联系方式给他。
“你跟他加好友干什么？”
贺之衡从始至终一句表态都没有，警惕地与沈意保持着距离，却没想到方然这么傻乎乎就被套去了微信。
“远足社，还挺有意思的嘛，你们身材都这么好，我也想锻炼锻炼，飞鹰，这名字多酷啊。”
方然不适合撒谎，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子四处乱瞟。
他俩离开了，沈意还在帐篷下挥手告别，满脸得逞的笑容。
贺之衡收回眼神，手指在方然额头点了点：“想锻炼身体去健身房，你爬得了山吗？还露营，屁大点的胆子。”
他站住脚，看上去不想再往前走了。
“你累了吗？”方然关切道。
“不累也该走了，照这样下去，逛完这一圈，你想加多少陌生人的好友？”
贺之衡苦口婆心，带着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看你就该报一个反诈社。”
刚才的那什么大三学长，贺之衡第一直觉就不太舒服，一个大男人还把自己弄得浑身上下这么冲的香水味，一看就不正经。
方然只跟他说了会儿话，身上都沾上了那股臭气。
“你回去洗个澡。”
“嗯？”方然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天气不算热，他也没出汗啊。
“你晚上是不是有选修？我陪你去吧。”
贺之衡的日程表里也只能塞进晚上几节选修课了，这一门是方然没有抢上的，他本想退掉。
可是既然选了，方然劝他留下，大不了自己陪他一起去。
没想到贺之衡把这话记在心里，一大清早就开始提醒他。
笨蛋小喵：【不诚实的小学弟，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吗？】【探头】
【抱歉学长，我一开始对你确实有戒备心。】
笨蛋小喵：【算了吧，看你长得这么帅，勉强原谅你啦。】
笨蛋小喵：【下午那个就是你那位直男朋友吧？帅成这样难怪你念念不忘呢！】
笨蛋小喵：【舔屏.gif】
笨蛋小喵：【今天他好像还瞪我一眼来着，一脸性冷淡，好爽啊，你有没有他别的照片？】【热】
“谁给你发消息？”
贺之衡手肘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看似在听课，余光却能始终留意身旁方然的一举一动，立即侧目。
方然“此地无银三百两”般用掌心盖了下屏幕，坐直身体：
“某咖啡的公众号推送。”
“这老师讲得还蛮有意思。”他耸起肩膀，看向黑板前的教授，嘴角紧绷。
贺之衡屈指在桌面磕了磕，半晌才撇开目光。
笨蛋小喵：【？人呢？】
笨蛋小喵：【你不会生气了吧？小学弟？】
笨蛋小喵：【丸辣……】【流泪】【泥补药不理我鸭小学弟，我不会跟你抢老公的！】
笨蛋小喵：【可以帮你追他，好不好嘛？】
【不好意思，刚才没看手机，你别多想。】
方然见贺之衡专心听讲，才回复了这几句，殊不知男生换了套路，放弃打草惊蛇，悄悄盯着他的聊天页面。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贺之衡突然眼神一变。
他这是怎么了？
方然跟谁接触、跟谁聊天，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说真的吗？】方然引用了对面提及可以帮自己追贺之衡的消息回复。
笨蛋小喵：【嗯哼。】
【什么办法，可以先和我说说吗？】
笨蛋小喵：【你们俩进远足社啊，我们经常开展各种活动的，还担心撮合不了你俩吗？】
【可是我们平时就一直待在一起。】
笨蛋小喵：【我拿阅1无数的经验保证，你信我一次嘛，而且我们社团真的很有趣的，来不了吃亏，来不了上当哦！】
到底在聊什么？！
贺之衡还是忍不住瞥向他的手机屏幕。
方然。
男生咬住后槽牙。
跟别人聊天就这么开心吗？
不管是女朋友，还是别的什么朋友，贺之衡意识到自己都没办法心平气和地接受。
他跟方然认识了十二年零七个月，维系了这么久的关系，凭什么别人就能一声不吭地插足？
是谁不重要，料理起来无外乎麻烦和容易的区别，可贺之衡更在乎方然的态度。
他分明是在对自己隐瞒。
只玩手机不听课的时间过得这么快，方然不敢相信，他一眨眼老师就宣布下课了。
纵然不是自己选的课程，他起初查看手机也还带着些许负罪感，但跟沈意聊起来，不知不觉就抛在脑后。
方然缓了下神，刚要起身，却见旁边的贺之衡迈开腿就走。
“之衡？”
男生不会忘记自己陪他来上课了吧。
他撵上贺之衡的步伐：
“你怎么走得这么急？”
“有么？”贺之衡脚步不停，冷淡回复：“是你太磨蹭了。”
“哦，那我下次行动快一点。”方然也不生气，笑着地附和他的话。
贺之衡朝后看了眼他这幅逆来顺受的样子，想到他在别人面前也会是这么个软包子，就莫名烦躁。
“那个，我可以跟你商量件事情吗？”
方然轻轻开口。
贺之衡眼皮都不抬：“说。”
“我想参加飞鹰社，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没有。”
“这样啊，”方然略有失望的神色：“你是不计划参加社团了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
听到贺之衡这样说，方然脑子空白了许久，支支吾吾地启唇：
“可是我想跟你进一样的社团，如果你没有喜欢的，那我也不报名了。”
周遭来来往往的行人，除了偶尔响起的自行车铃，没有更吵闹的声响，因而他这动静纵使小，也足够贺之衡听见。
男生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股气凝在胸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始作俑者偏偏还满脸无辜单纯。
“为什么？”
贺之衡终于问道。
方然抬头，似乎不太懂他在问什么：
“我们是好朋友啊，贺伯父跟伯母从小都对我很照顾，我当然要……”
“知恩图报。”
贺之衡点点头，似是嘉奖，可表情不悦。
他脾气变化无常，这样随便闹几次也正常，方然不觉得有什么。
能得到吾皇的肯定，就算心口不一，他也是开心的。
夜里有点凉，被晚风吹着，方然禁不住抖了下，暗暗记得明日要添衣，要提醒贺之衡加件衣服。
宿舍里，张岩跟李昊宇在打游戏。
贺之衡偶尔也玩，但不和他们一起，转身去了浴室洗澡。
而轮到方然洗完澡出来，他正伏案在书桌，不知道在干嘛。
“之衡，你在写作业吗？”
贺之衡不搭理他，过了会儿，又神秘兮兮地把一张纸拍在他面前。
方然缩了缩脖子定睛瞧去，看出那并非普通的A4纸，而是“飞鹰社”报名表。
他两眼放光，又惊又喜地接过来：“少爷你真好！”
“我要为你当牛做马。”方然肩膀碰了碰他，小心翼翼地收好。
他们两个的小二寸证件照都放在方然的抽屉里，一拿出来，他先注意到的便是贺之衡端正又深邃的五官，深沉得超脱同龄人的目光简直要钻出二维平面落在自己脸上。
方然想，贺之衡的长相，不遑多让于那些大热的影视明星。
沈学长万一真的喜欢他，也是情理之中，而且方然不觉得自己跟沈意比有什么优势可言。
一个没见过几面的网友，真的要相信他吗？
他叹了口气，用胶棒把两个人的照片贴在报名表的左上角。
谁都不会知道方然每天脑袋里都在纠结些什么。
贺之衡也一样。
他接到发小的电话时，正在回宿舍的电梯里，信号不大好，勉强能听见对方是邀请他出去喝酒聚一聚。
“没时间。”
“你当我回趟国容易？远在千里之外，我还是很想念你们的。”
对面是个男生。
“那就好好待在你的M国当留子，回来耍什么威风？”
“诶哟，冤枉啊贺少，我都定好位置了，今晚老地方，叫上方然啊。”
“他不喜欢那种场合。”
“哦，那你就自己来呗，不见不……”
贺之衡挂了电话。
贺家同方家是爷爷辈的关系，下一代人没有过多的走动，要不是方然与贺之衡再一次有了联系，怕是就要断了交情。
可跟贺之衡从襁褓中光屁股混到大的还有两家的少爷，方然也见过，彼此也都是同学，但终归没有多熟络。
他推开门进去，另外那俩人都在，唯独缺了方然。
“方然呢？”
“欸，贺少你回来了？”张岩抬起头：“他们班干部开会呢，我俩先回来的。”
原来如此。
贺之衡想起来了，方然好像几分钟前就给他发了消息。
“真是太悲伤了，为什么没有女孩子愿意当我的舞伴呢！”
“你学点高情商，起码被拒绝的时候还体面些，哈哈。”李昊宇不留情面地嘲笑道。
“咦？你还笑话上我了？你找到舞伴了？”
“没有啊，但我表姐在燕都舞蹈学院，说可以给我找个美女帮帮忙，嘿嘿。”
“好啊！能不能求求美丽的姐姐也给我找一个，我不挑！”
“没人看上你，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呗，找个男舞伴也行，”李昊宇打趣他：“不过咱们屋你是别想了，贺少这么帅，方然也被那么多女生邀请……”
“你说什么？”
他们两个的谈话被贺之衡冷不丁地横插一脚。
俩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再同时扭头瞅着贺之衡。
“你们说什么女生？跟方然怎么了？”贺之衡追问。
“周末不是新生舞会嘛，贺少，这是咱们学校传统啊，你不知道吗？按理来说是每个人要找个舞伴的，不过就是图一乐呵，你应该不缺吧？”
这个回答叫贺之衡眉头加深：“我在问你方然的事。”
“你担心他没有舞伴？那更不可能了，方然挺受女生欢迎的，我们班最漂亮的那位宣传委员都主动去邀请他了。”
两个人完全是鸡同鸭讲，可贺之衡却意外获得了他一直以来想探究的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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